葛尔丹没有留意到萍儿的异样,道:起来吧,你家夫人呢
夫人在里面歇着,说是有些饿了,让奴婢去煮碗粥来。萍儿看似寻常的话,却令葛尔丹觉察出一丝不对了。巴图明明说凌若很难过,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没事了,还有心情吃东西,这根本不合常理。
葛尔丹越想越觉得不对,连忙掀帘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看到凌若拿着一把剪子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葛尔丹大惊失色,一个箭步来到凌若身前,将她手中的剪子夺去,但他这个动作也惊醒了凌若,厉声道:把剪子还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夺,以葛尔丹的身手又怎么可能被她夺去,用力将剪子扔到一边,然后牢牢抓着凌若的双臂道:你做什么,想死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凌若用力想要挣开他,但双臂上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控制着她,令她无法挣脱。
从本王救你的第一天起,本王就说过,你的命属于本王,既然连命都是本王的了,还有什么事是本王不能管的。
我的命从来都只属于我自己凌若嘶声大叫着,但不管她怎么做,都摆脱不了葛尔丹的束缚,绝望之下,她竟是屈膝跪了下来,泣声道: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死了好不好,我很痛苦,我不想再活着,不想再一次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
面对凌若的哭求,葛尔丹一向冷硬的心里竟然感觉到一丝抽痛,这是这丝抽痛,令他放缓了声音,道:你的孩子会活着生下来,董大夫说他有办法。
凌若睁着盈满泪水的眼眸哀声道:是,他是可以让我的孩子生下来,但他没有办法让孩子活下去。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带着孩子一起去死你不让我死,无非是想拿我要胁雍正,但我告诉你,那根本就是痴心枉想。知道我体内的毒是怎么来的吗,就是他亲手所赐,试问这样一个狠心绝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为我而置社稷安然于不顾
看着她痛苦绝望的表情,葛尔丹强行扶起凌若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总之不许死
他的话令凌若哭得更大声,在这里,竟然连死也成了一种奢望,究竟究竟老天爷要将她折磨成什么样子才肯放过她
看到凌若哭得声嘶力竭,葛尔丹心中不知名的抽痛正在不住蔓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凌若哭,在其哭得没力气时,方才缓缓道:钮祜禄凌若,不论你怎样哀求本王,本王都不会让你死的,这是你的宿命,你摆脱不了。但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在你生下孩子后,本王倾整个准葛尔所有,延续这孩子的性命,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只要有一丝希望,本王就帮你保住他的性命,如此可好
凌若绝望地摇头,泣不成声地道:董大夫说过,这个孩子根本活不过一岁,就算你倾尽整个准葛尔所有,又有何用。
董大夫也只是猜测罢了,并不能真正料到将来的事,可以说在那一天真正到来之前,一切皆是未知之数。只要这个孩子活着,就有希望,相反,他若死了,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活着活着真的还有意外吗葛尔丹的话又能相信吗他是真的会帮自己尽力保住孩子的性命,还是仅仅只是敷衍,只为了让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好让他拿去威胁胤禛
凌若的心很乱,头更是疼的不得了,根本想不了事,她努力敲着头,想让自己清楚一点,却是越来越疼,到最后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在昏迷中,凌到了小小的霁月,看到了弯弓射箭的弘历,看到了带着淡淡笑容的温如言,亦看到了搂着纳兰湄儿的胤禛,他拿着一壶毒酒,不断bi自己喝下去,一直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哪怕她告诉胤禛腹中怀着他的骨肉,冷酷的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依然不断地bi她喝毒酒
不要凌若猛然睁开眼,恍然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恶梦,在她正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一个微凉的声音落入耳中,你醒了
就算不去看,凌若也知道是谁,道:你还没走
葛尔丹微微一笑,合起手上的书册道:夫人昏迷不醒,本王怎么好意思走呢,刚才可是做恶梦了,本王看你一直不太安宁。
嗯。凌若抹去额上的汗,神色复杂地望着葛尔丹道: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葛尔丹猜到了她的意思,却故作不知地道:本王说了许多,不知夫人问的是哪句
凌若盯着他,双眼一眨不眨地道:你说会倾整个准葛尔所有,帮我延续孩子的性命。
葛尔丹起身走到床边,迎着她的目光道:本王一向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不论何等灵丹妙药,只要是这世间可寻之物,就一定替你寻来。就当是本王利用你的一点补偿。如何,可是决定与本王做这个交换了
凌若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想,之前董大夫的话令她绝望,可现在葛尔丹的话却令她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她究竟该如何选择才好
时间,缓缓滑过,犹如流水无声
孩子,你愿拿与额娘赌这一把吗
她在心底无声地问着,就在这个时候,腹中的孩子动了一下,很轻微,但也很真实,就像是在回应凌若一样。
这一刻,凌若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手道:好,我与你做这个交换
葛尔丹薄唇微勾,一掌击在她伸出的手上,一言为定
她今时今日,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啊,只是这一条路真的可以走通吗,若到时候,葛尔丹真的拿她与孩子去要胁胤禛,又该如何
一切,终归还是个謎,不到那一刻的到来,永远不知道謎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