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灌下一柱香的时间后,纳兰湄儿的呼痛声轻了下来,且不再打滚不止,只是仰面躺在床上不住喘粗气。
见纳兰湄儿看着好些了,宫人松了一口气,这时方想起还没究竟出了什么事,连忙道:何太医,我家福晋到底是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
是砒霜,福晋中了砒霜之毒。何太医的话令宫人大惊失色,甚至连躺床上的纳兰湄儿亦费力地睁开眼,眸中充满了惊恐。
宫人很清楚砒霜是什么东西,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福晋怎么会无缘无故中了砒霜之毒,何太医,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太医目光一闪,旋即叹了口气道:我之前不是一直问你纳兰福晋在出事之前是否有服食过东西吗,你说只在熹妃娘娘那里服过半盏茶,砒霜之毒不会久伏于体内,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毒发,所以应该是那盏茶出了问题。
你你是说熹妃娘娘她她在茶里下毒宫人艰难地问出这句话,至于纳兰湄儿亦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太医,等着他的回答。
事关一位正三品后宫,何太医不敢太过轻率,只含糊地道:若是福晋不曾再服用过其他东西,那应该是不会错了,幸好微臣正好随身带着解砒霜之毒的药,否则福晋性命危矣。
她纳兰湄儿刚说了一个字,忽地又捂着肚子痛呼起来,之后更是与先前一样在床上不住打滚。
宫人急得满头是汗,焦灼地道:何太医,我家福晋她怎么又这样了你不是说已经解毒了吗
何太医顾不上回来,取出银针快速扎在纳兰湄儿身上的各处穴道,缓解了血脉流通的速度后方才道:刚才那些药虽然解了福晋体内一部分的毒性,但还有许多残留在体内,这会儿功夫,毒性又开始流遍全身,除了刚才的药粉再让福晋服一遍之后,我再开一张方子,你们按着方子赶紧去煎药,如此才能将彻底解除福晋体内的砒霜之毒。
宫人赶紧点头,将药粉给纳兰湄儿喂食之后,拿着开好的方子到小厨房,让人立刻煎服出来,交待完了所有事情后,她方抹了把汗回来禀道:何太医一切都安排好了,药煎好后立刻会有人送来。
待何太医点头后,她又小声问道:何太医,是否只要解了毒,我家主子就不会再有事
幸好发现的及时,只要清除了体内的毒就没事,若是拖得久一些或是一时没诊断出来,情况就麻烦了。不过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熹妃娘娘的茶里会有砒霜
正当何太医眉头深锁之时,宫人已是尖锐地道:还用问吧,熹妃娘娘一向不喜欢我家福晋,定是故意在茶中下砒霜,想害我家福晋,她真是太狠毒了。
纳兰湄儿听到她的话,痛苦地挤出几个字来,蓝儿不许胡说
被称做蓝儿的宫人一脸愤然地道:福晋,我哪有胡说,这根本就是事实,若非熹妃在茶水中下毒,您身上的毒又从何而来。她这么对您,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次您幸运的没事,保不住下次她又会在什么地方下毒,您可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纳兰湄儿强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地道:都让你不要胡说了,你你不听我的话是吗
蓝儿连忙摇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您生气。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莫要说不该的话纳兰湄儿看起来极是虚弱,这么几句话便让她气喘吁吁,神色疲惫,在就着蓝儿的手躺回到床上后,她复杂地望着何太医道:我中的真是砒霜之毒
何太医拱一拱手道:不论是福晋的脉像,还是对药物的反应,都足以证明是砒霜之毒。
砒霜砒霜纳兰湄儿喃喃重复了几遍后,失神地望着帐顶,她不肯成全我与皇上也就罢了,为何为何还要如此对我,究竟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蓝儿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伏在床上道:福晋,你心里也清楚的,根本就是熹妃下的毒手,她恨您得皇上圣眷,所以就心怀恶意,要您的性命。
纳兰湄儿似没听到她的话,只是不住地自言自语,待到后来,有清泪自眼角滑落,伤心不已。
福晋,您蓝儿待要再说,纳兰湄儿已是哽咽道:你不必再说了,我心里很清楚,我不伤人,人却要伤我;蓝儿,你立刻去养心殿一趟,请皇上过来。
蓝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应了一声赶紧离去,在她走后,纳兰湄儿一扫刚才虚弱的样子,甚至一下子坐床上坐了起来,神色紧张地道:何太医,你确定真的能瞒过皇上吗
何太医信誓旦旦地道:福晋放心,只要您装得痛苦一些,难受一些就不会有问题,但您也要记着,切勿太过,尤其是待过会儿服过药后。
纳兰湄儿仍是有些不安地道:这个我自是知道,但是皇上向来多疑,我怕他会起疑。
事已至此,福晋已没有退路了,只能按着事先安排好的路走下去。何太医比纳兰湄儿显得要冷静许多,并没有什么太过慌张的神色,不过他心里也是一阵无奈,纳兰湄儿要对付熹妃,与他根本没关系,偏生谦嫔非要他帮着纳兰湄儿一道演戏,使得他被拖下水。
这我也知道,只是总忍不住担心。纳兰湄儿根本没有中毒,一切都是她与舒穆禄氏安排下的计策,目的就是要让熹妃背上一个下毒害人的罪名,只要这个罪名一落实,任熹妃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平安无事。
下毒这招虽说不怎么新鲜,但管用得紧,再说胤禛又一向紧张她,正所谓关心则乱,很多事情就不会看得那么仔细清楚。
纳兰湄儿在勉强止了心中的担忧后,想起一事来,连忙道:对了,何太医,你刚才给我吃的药不会对我身体有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