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点点头,将被子拉到舒穆禄氏小腹上盖好,虽然皇上现在嘴上不说,但奴婢相信真到小阿哥出来的时候,皇上一定会松口的。
舒穆禄氏慢慢攥紧了光滑如璧的锦被,神色复杂地道:我现在就怕腹中怀的是一个格格,虽说都是龙胎,但格格如何能与阿哥相提并论。
如柳心里同样有这个担心,可这种事并不是她与舒穆禄氏能说了算了,在想了一会儿后她道:主子,奴婢听说在胎儿长到五六个月的时候,有经验的大夫可以通过脉像还有孕妇的身形口味,诊出男女来。
舒穆禄氏冷笑一声道:且不说太医会不会告诉我,就算说了,他若说是格格,又能怎样,难道不要吗还是说求神拜佛,求老天爷把他变成男孩
如柳被问得答不出话来,无奈地道:那那该怎么办
舒穆禄氏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不语,虽然还有七个月,但一日接一日,很快便会过去,她必须要在这段时间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而想要确保她一定生下男孩,但只有一个办法
她突然问道:如柳,我们手头上还有多少银子
如柳愣了一下,旋即答道:回主子的话,以前老爷让人送进来的银子约摸还剩下五百两。
舒穆禄氏皱了眉头道:才这么少那水意轩里其他能换成银子的东西呢
能换成银子的只有以前皇上赏下的首饰与古玩,原本还有几幅字画的,不过正当如柳不知是否该接下去的时候,舒穆禄氏接过话道:不过被我送给了苏培盛是吗
是,眼下只剩下一幅不是很值钱的画。如柳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道:主子,您问这个做什么
舒穆禄氏斟酌了一下道:你明日带上那五百两银子出宫,去偏郊少人之处寻几个孕妇,问他们买下腹中的孩子。
如柳张了张嘴,惊讶地道:主子,您突然说这些,是想是想做什么
舒穆禄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如柳因吃惊而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一胎,我一定要是个阿哥,你明白了吗
如柳怎会不明白,刚才舒穆禄氏让她去寻孕妇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但这种事太过惊世骇俗,她实在不敢往那方向去想,迎着舒穆禄氏的目光很久,方才结结巴巴地道:主子,您是在与奴婢开玩笑吗
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面对舒穆禄氏的话,如柳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摇摇头,随后一个激灵,跪坐在床榻上,有些发抖地道:主子,您想清楚了吗,混淆皇嗣可是死罪啊,万一被发现了,会被处死的
舒穆禄氏的神色出奇地平静,甚至在听得死字时,亦没有一丝动容,我知道,可是我宁愿死也不愿去永安寺出家,这已经是我唯一的选择了,所以如柳,你一定要帮我。再说,若我运气好,生下一个阿哥,我们便不需要走那一步。
可如柳心乱如麻,晓得这事做不得,却不晓得该怎么劝舒穆禄氏,正如舒穆禄氏所说,这已是唯一的选择,一旦生下格格,去永安寺出家就是必然的结果;若是阿哥,子嗣单薄的皇上或许会看在阿哥的面上,对其网开一面。
如柳,我身边只剩下你一人,是否现在连你也不肯帮我在说这话时,舒穆禄氏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
如柳见其有些难过,赶紧道:自然不是,奴婢既然跟了主子,就会一辈子听主子的话,奴婢只是在想,若到时候真要兵行险招,奴婢该怎么将孩子悄悄带入宫中,那些侍卫可不好瞒过。
幸好有你在我身边。舒穆禄氏欣慰之余,亦因如柳的话紧紧蹙了眉头,许久方道:想要瞒天过海,只凭你一人是断然办不到的,必得有人襄助才行。
如柳为难地道:恕奴婢直言,以咱们现在的情况,只怕没有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助咱们。
舒穆禄氏却是笑了起来,或许吧,但有一人却绝对会助我们。
如柳正想问是谁,忽地明白过来,连忙道:主子,您是说苏公公旋即又有些担心地道:奴婢只怕这么大的事,他不会肯提干系。
舒穆禄氏笑意比之刚才更盛了几分,这事儿可由不得他,自从他收了那两幅字画开始,便与咱们在一条船上,没有我的允许,他这辈子都休想从船上跳下去,除非他愿失去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性命。
如柳会意地点头,有苏公公襄助,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主子放心,奴婢儿个一早便出宫去。
嗯,小心着些,别像上次那样被人跟踪了。面对舒穆禄氏的叮嘱,如柳脸上有些发烫,郑而重之地道:是,奴婢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舒穆禄氏怎么也没想到,早在她之前,那拉氏就已经想到了李代桃僵之策,并且早早做好了准备,只等坐收渔人之利。
不过事情究竟能否如那拉氏或是舒穆禄氏之意,还要等七个月后临盆,方见分晓,至于现在,不过只是一个计划罢了。
在同样的茫茫夜色与细雨下,水月更带着宫人熄去承乾宫的大半灯火,只余下几盏照明之用。而在内殿之中,杨海正拿着白玉梳,仔细地梳着凌若在烛光下亮滑如绸又如水的青丝,水秀则将凌若手中的戒指护甲一一摘下,随后绞来热巾帕敷在她双手上。
凌若端然坐在椅中,在水秀换第三遍热巾帕的时候,她从铜竟中看到三福走了进来,待三福行过礼后,她启唇道:看你去了这么久,皇上从本宫这里离开后,似没有直接回养心殿。
三福点头道:主子猜得正是,皇上在中途去了景仁宫,眼下景仁宫只住着宁贵人与舒穆禄氏,宁贵人早已失宠,相反舒穆禄氏却是怀着龙胎,皇上应是去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