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回头看了看我,三步并作两步,抓着车门就要往上爬,一只瘦狼见马忠要往上爬,跃起一口咬在了他的裤腿上,跟着马忠悬在半空,马忠使劲的瞪着腿,却无法甩脱那头小狼儿。
这些狼凶猛异常,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它们还是小狼……
眼看着就要脱手,我忙抓住了他满是鲜血的大手,用尽全力往上拖拽着,他惊愕的看着我,可能他也没有想到,刚才还要饮其血,食其肉的仇人,在这最危急的时刻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借着我这股力,跳上了车,身下那头小狼儿被这突然的大力甩到一旁,在雪地上打着滚,涔涔鲜血从嘴里流出。
马忠长舒了一口气,疑惑的望着我,突然开都说道:“虽然你这次救了我,但我不会饶了你,若是你想死的舒服点,我可以成全你。”
我不理解他当时复杂的心情,瞥了他一眼:“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我都落在你手里了,你能不能过今晚都两说,就别想着杀我了!”
他听完一愣,再看下面的群狼正围着车打转,试图爬上来,可无奈被窗户挡住,就呜咽一声跌了下去,却还是没有死心的意思。
这时那头体型比较大的头狼长啸了一声,众狼纷纷停下了动作。虽然他们对铁壳子没有办法,但是我们如果一直被困在这里,时间一长,只能活活饿死。
马忠坐立不安,突然问道:“这狼除了枪还怕啥?”
我不禁愕然,这小子习武擒尸造傻了,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我瞪了他一眼答道:“火!”
马忠抹了把脸,或许是想平复下紧张的心情,拿出一只打火机,不停的划着,但始终不见火光,他把火机放在手上搓了两下,火机里面的液化气被低温冻的打不着火,马忠急的拿火机的手直颤,又把火机放到嘴中,试图为火机回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草垛一厘一厘的下降,一头急躁的小狼儿猛地跃起,扒在反光镜上,试图进入车内,但是玻璃无情地给了它第二次打击,那只小狼儿吃痛,哀叫一声跌落下去。
我听着狼群一浪高过一浪的交响,看着狼群跳跃时曼妙的身形,死亡也可以变得美妙。
此时马忠闷哼了一声,从嘴中掏出打火机,紧紧的攥着,“刺”,一股暖意透过双眼,传到心间。
马忠看火机燃起了火苗,没敢耽搁,从车上找出一块毛巾,从头点燃,大笑了一声,扔下马车,点点火星飘落。狼群看见火光纷纷退让,不甘心的看着我俩,躲在远处对月长啸。
狼群渐远,跑动时不住的回头观望。我身子发热,突然听到马忠干咳了一声,往下一望,车子底部冒起了阵阵烟尘。
“妈的,什么情况?你不会把车子点了吧?”我诧异地看着马忠。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马忠下车一看,竟然是自己刚刚扔出去的毛巾,点燃了车轮胎,他当下没顾上许多,一跃跳下了车。
火越烧越旺,透过车床,看到外面红彤彤的火光,看马忠此刻平静异常,我没指望他会救我,更没想着会脱身。
果然天狼映月,火险之像,窥天探地,改不了要发生的灾难,只会死的更凄惨!
火影中,恍惚看到马忠脱下了外衣,疾步奔了上来,一面扑打着火焰,一面大喊着。
他几步冲到火中,拉开来车门,走动间
,掀起阵阵黑尘,我看他的衣服后面已经着了火,他大喝一声,将我抡了出去,我重重的摔在地上,再看他已然成了一个火人。
我滚到他身前,想用雪扑灭火焰,但他的衣服蘸火就着,久久不熄。我一面对他喊着话,一面帮他扑着身上的火焰,他也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滚,大火烧身的痛苦我最能体会,知道他现在的痛苦,却无力回天。
马忠身上的火光渐灭,我爬过去一看,他已经被大火烧的没了人形,却并未死去,唇下已经被大火烧焦,只有额头还算完整,不断的嘎巴着嘴巴。
想要对我说什么,却没了气力。焦糊的大手搭在我的肩上,又垂了下去,不停的眨着眼睛。
那匹老马嘶鸣一声,马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马忠用那只焦糊的大手指了指远处的雪地,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我低声问他:“你要找什么?”
他嗓子发出嘶哑声,我看了看他的手所指的方向,火光通红,除了一地草灰什么也没有。我的目光锁定在车轮下方的雪地上,正看到一卷被烟尘熏黑的纸团。我一手护住脸,防止被火焰灼烧,一手去拾那纸团,然后就地一滚,滚到了马忠身边。我不知他要干什么,但总是感觉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马忠接过纸团,像是拿着一团烈火,双手不住的颤抖,抖落出一串钥匙,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指了指我的手铐,又看了看那纸团,吃力的说道:“凝霜……”
我听到凝霜二字,心里一惊,赶忙问道:“马凝霜在哪?”
他手指着那纸团,狠咬着牙,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手重重的落在了雪地上,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一个充满不甘的魂灵从我身边溜走,那副被烧焦的躯壳承载着仇恨,梦想和遥远的希望,他跳进大火的刹那也许想了很多,却都被燃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着这串钥匙,一阵心酸。把钥匙在手铐上试了一遍,手铐应声而开。
听说恒大寿庄的人死后都是土葬,可这冰天雪地,挖坑不易,却又怕他的尸身被那群恶狼糟蹋了,一狠心,把他扔到火堆中,烟尘四起。
我把那团残纸铺开,一看竟是用钢笔手绘的地图,可这幅地图有些地方被火烤的焦黑,残破不堪。他拿着这幅地图时喊了声凝霜,也许地图上所指引的位置正是马凝霜所在之处。
再以细看那地图上方写着几个已经很难辨清的小字,我瞪圆了眼睛,把那地图对着火光一瞧,写着三个小字——伏虎岗。
这伏虎岗我听水小五说过,是恒大寿庄开山之人——司马一钊的陵寝,也是恒大寿庄的核心,每年这个时候各地的舵主都会齐聚总舵麒麟坡,下属则会先行赶去祭拜,各地舵主议事完毕,也都会赶去祭拜。
可恒大寿庄的舵主为了争抢参王死了个精光,那些个小弟可能还在那眼巴巴的守着呢。
“这伏虎岗都他娘的快干到北朝鲜了,山高路远,何时才能看到马凝霜?可这马忠一出溜好像没用上多长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捷径可走?”我正坐在雪地上研究着那副千疮百孔的地图,突然听到远处有踏雪之声,我警惕的望了望四周。
火势渐小,却没有发现什么人影走兽,再向来路望去,却看到一位身袭白色毛呢大衣的女人,立在雪中,不是姒玮琪还有谁。
乍一眼看,姒玮琪这一身还真有点
出尘的味道,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赶过来,忙迎了上去:“琪姐,你这么快就来了,老道儿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未能救下马忠。”
“多亏他救了我,不然今天就是我死了。”我把那张地图递给了姒玮琪,她皱了皱眉,对我说道:“这‘伏虎岗’我也有所耳闻,若是行大路,怕是要十天半月,去那做什么?”
我听完心中暗喜,我正愁自己找不到那伏虎岗,说:“这地图上可能有一条捷径,马忠把马凝霜送到那,没用上几天就返回来了。”
“不能去!”姒玮琪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姒玮琪。
姒玮琪长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走那捷径固然会省下不少时间,但其间需经过鬼股荡,七绝沟,其间多有凶鬼恶兽出没,若是没有‘恒大寿印’,就是我也不能全身而退。”
“这......”
“更何况你现在身负重任,已然不是当初的孤身一人的林坤了,也不是那个可以任性妄为的‘摸金少帅’了,你就是那个四灵之一的‘青龙’。”
我听完一惊,“什么?”
“这话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但是怕你没有思想准备,所以一直没有说,你因缘际会,在搬山门一战中,意外被龙元所染,反而祝你修炼成为精纯之体!”
我听完身子一震,惊恐万状,没想到我现在一人之命,却附着拯救苍生的重担,“可是这些,神秘人怎么会知道?”
“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然,你也不会答应冶和平,独自一人调查这件事。”
“我是为了盘古心,救人命!”
“命数使然,何必为了镜花水月去做无谓的事情!”
“琪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盘古心并不能救人性命,无论是王昭君还是苏小小,又或是其他人,她们都已经是历史中的人,是不可能回到现实世界中的,这是天道,逆天改命的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姒玮琪沉沉说道,“既然你情丝未断,我就你同去那伏虎岗了了你的念想。但,切不可再起痴心!”
“琪姐,原来你都知道。”
“我并不想知道。”
“那神秘人要盘古心做什么?”
“盘古心是白虎心,是白虎的精元所化,只有找到了盘古心,才能唤醒白虎。”
“白虎?白虎在哪?”
姒玮琪没有答话,眼神踌躇,牵起我的手便向前行去。但是我知道,可能这个白虎,就在所谓的伏虎岗。
“琪姐,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一股很大的势力?”
“势力?”姒玮琪愣了愣,“它是整个人类。”
“额......”
“你说的那个神秘人,他其实是垚族人,是上古时代南疆的一个小部落,身处蛮荒的雨林之中,很少与外界联通,族中之人不分长幼男女,皆会使些蛊毒邪术。神秘人便是族长的长子,白日跟着阿爸伐竹编框,暮则苦练蛊术,可有一日一个穿着古怪的人来到了寨中,就此改变了他乃至全族人的命运!”
一只蜈蚣爬上芭蕉树,惬意的晒着午后慵懒的阳光。远处的竹楼上坐着一位翩翩少年,忍受着闷热的空气,遥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