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啊,人老任是我喊来帮忙的,你这问东问西的是不是不信任我啊?”我懒得理会徐多宝,径直往店里走去。
但是,我们刚一走进店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咋觉得怪怪的?”连徐多宝都觉得不对劲了,这店里多半是真有问题。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哪怕是皇城脚下琉璃厂的古玩铺子一般也不会开到这么晚,傍晚时分基本都关门了。毕竟行业不同,古玩这东西,不靠客流量吃饭,所谓“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有时候做成一笔买卖就抵得上一年的收入。
“招子放亮点。”我提醒身后的徐多宝道。
店铺显得有些过分的安静,虽然亮着灯,可灯光却显得有些冷意。
仿佛与外界隔开了一般,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气,只有我和徐多宝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突兀地回响着。
“林坤,该不会是那帮人来找我来了吧?”徐多宝抱着膀子,有些不确定地问我。
“别自己吓唬自己,你不过是个外围,他们没必要找你麻烦。”我把脚步慢了下来,安慰了徐多宝一句,可别到时候事情倒没啥,他给吓出毛病来了。
就这一会的工夫,我们已经穿过店铺后的走廊,走进后面的房子,徐多宝的店铺是前店后院的格式,两栋建筑之间有一条走廊相连接,彼此都不会受影响,而这后院基本上都是他接待客人和休息的场所。
沿途所至,所有的灯都亮着,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并没有打消我们心里的疑虑。
“老任?”
“徐雅娴?”
我站在楼梯前,向着二楼喊道,不过并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没人在家?老任不是带着雅娴回来了么?人呢?!”徐多宝跟在我身后,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不会真给抓走了吧?”徐多宝一脸惊惶。
“嘘!”我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起来,任永海的办事效率我还是放心的,这会他和徐雅娴应该在家里才对,可家里怎么会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上楼看看,你是跟着我上去,还是在客厅等我?”我回头看了眼徐多宝。
家里这会实在是安静得有些诡异,像是被某种力量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屏幕上显示没有信号。
“我......我还是留在客厅吧。”徐多宝四顾环视着,表情有些迟疑,不过他在心里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
“得,你在下面等我。”今天这一天下来,经历的事情可不少,徐多宝这老小子本来胆子就不大,感受到这里的古怪氛围,心里就更没底了。
我也不为难徐多宝,见他留在一楼,转身就走上了楼梯。
出了楼梯口,就是二楼的过道,橘黄色的光线从过道灯上洒下,给空寂狭长的过道披上一层云诡波谲的色泽。
“我记得徐多宝在这安的是一个LED灯啊,怎么现在换灯泡了?”我瞥了眼灯罩下的灯泡,有些奇怪,要是店里真有什么情况,总不至于来人还好心地把灯泡换了?
我站在原地,稍为呆了一小会儿,没有着急去查看,心想要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该现身了吧。
“吱嘎吱嘎”,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楼梯,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声,像是什么人,正沿着楼梯,轻轻地走上来。
“是徐多宝那老小子?”我有些疑惑,“他不是呆在客厅,不敢跟我上来的吗?”
我暗自留了神,悄悄走进了几步,身子藏在楼梯的拐角后面,左手禁戒剑指已经蓄势待发,如果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就迎面给它一下子。
楼梯不长,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很快就逼近拐弯处。
我也悄悄地挺直身体,手抬起半尺,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先是半张身子从拐角处探了出来,紧接着,一张脸转过拐角,正对上我的视线。
“啊”的一声尖叫,随后,便看到徐多宝惊叫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几分钟后我拿着红花油,在徐多宝龇牙咧嘴的叫痛声中,给他的淤青处搓擦药油。
“哎,轻点,轻点,疼啊!”徐多宝大呼小叫道。
我好气又好笑,手上的劲道故意加重了几分,道:“谁让你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后面的,之前问你的时候,又说要留在一楼客厅,你说你这是不是在找罪受?”
“哎,轻点,”徐多宝又痛呼了一声,听到我的话,苦着一张脸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走上去后,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是担心你遇到什么状况应付不来,我也好去搭把手,谁知道你躲在拐角后面吓我。”
“嘿,死鸭子嘴硬。你这小子分明是害怕了,所以才想到二楼找我!”说着,我擦药酒的手又用了几分劲。
徐多宝的呼痛声,一下子变得更加激昂起来。
这一番折腾,时间过去了好一阵子,我刚把徐多宝的腰背处擦好药油,前面的大门处就传来了钥匙插进孔里的声音。
紧接着,徐雅娴和任永海,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正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地徐多宝顿时瞪大了眼睛,都顾不上喊疼了,扭头看了我一眼,指着走过来的俩人,说道:“这是什么个情况?你俩怎么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徐雅娴看着趴在沙发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徐多宝,不禁有些讶异,“二叔,你这是怎么搞得?”
徐多宝苦着一张脸,叹了一口气:“哎,别提了,走路不小心摔的。”
“走路能摔成这样?二叔,你和人打架了?”徐雅娴走到沙发边上,看着徐多宝的伤势道,“林坤,你怎么也不帮着点我二叔,让人把他打成这样!”
其实徐多宝伤得到不重,只是滚下去的时候,全身磕碰的地方比较多,起了不少淤青,用红花油一抹,全身就显得有些青紫一片。
“这可不怪我,你二叔没跟人打架,他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我才不给徐多宝背这个锅呢,实事求是地把真相告诉了徐雅娴。
得知事实的徐雅娴也是有些无语,徐多宝一时尴尬万分,干脆把头埋进沙发里。
这时候,任永海也走了过来,看到这个情况,都有些失笑。
“老任,你俩干嘛去了,我看家里没人,害得我们白担心一场!”
“别提了,我看任警官大老远来一趟西安,我家里没什么菜可以招待人家,于是就带着他出去吃了一顿。”徐雅娴回答道。
“吃个饭要这么久?”我一看手表,“都快十一点了。”
“这不雅娴还陷在白天的阴影里有点没出来嘛,所以饭后我又带她一起去看了场喜剧电影。”任永海解释道。
按任永海的话说,其实看电影倒是其次,关键是公共场合人多热闹,能带动起徐雅娴的情绪,不要那么忧心忡忡的。至于二楼的灯泡,是因为LED灯光太冷了,所以任永海就给换了个暖色调的白炽灯。
“嗨,合着只是虚惊一场。”
随后,我们几个人在二楼的书房里坐了
下来。发生在店里的事情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今天这一整天下来,无论是徐雅娴,还是徐多宝,受到的冲击确实不小。
不同于上一次古墓里的有惊无险,这一次,是实打实的死了这么多人,在场的几个人,包括我在内,此刻的脸色都谈不上多好。
“老任,能查到那个图案的来历吗?”
“等消息吧。”任永海说道,“毕竟是孩子画的,我也不敢保证能够找到。”
“林坤,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那个僵尸吗?”对白天的遭遇,徐雅娴显然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玩意儿不是僵尸,要是僵尸反倒容易对付了,这东西比较特殊,和我们上次在古墓里遇到的粽子不同,是用秘法炼制出来的,我暂时还不太清楚怎么对付它。”
“啊?连你都没办法对付?”经过黑云寨的一趟历险,现在徐雅娴对我还是比较认同的,至少在这方面,她肯定相信我说的。
“天色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于是,大家伙都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下午,任永海倒是给我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傍晚时分,任永海风尘仆仆地找到我,“林坤,图案确认为公司商标,而且这个公司,已经被找出来了。”
“现喝口水,慢慢说。”
“好!”任永海端起茶杯先咕咚咕咚喝了一气,说道:“这家公司叫做云海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主要做进出口贸易,业务范围涉及服装、皮包、家居用品等民用市场,法人叫做云宝华,我查了一下他的背景,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你下午去那家公司打探,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没有发现什么,”任永海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表面上看起来,这就是一家很正规的贸易公司,业务量还不小,年利税在五千万以上。”
“他们公司在市中心的写字楼,我下午去看了一下,员工还不少,都是白领人士。”
听了任永海的话,我搓揉着下巴,沉吟了片刻,道:“他们像正规公司才正常,毕竟是跨国走私集团在国内的据点,这个公司的合法业务一定是经得起调查的,只不过他们另外还兼营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地下业务罢了。”
“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们虽然找到了章未都的上线,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好像也很难通过这家公司来查找线索啊。”
“老任,你这就想错了,我们又不是要查这家公司的账,他们的表面业务看起来合不合法,完全对我们没影响。”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家公司肯定有问题,但是光看档案是肯定看不出里面的门道的。”我喝了口茶,继续道,“你去的时间不对,我们今天晚上再去一趟。”
一起吃过晚饭后,我们并没有马上出发,一直等到快接近零点的时候,才前往这家云海国际贸易公司。
月色下,西安CBD灯火辉煌。摩天大楼一座挨着一座,大有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势。
“就是这幢楼。”任永海指了一下其中一幢高楼,“楼不是新造的,但是每层楼都租出去了。”
古怪的是,门卫室竟然黑着灯,里面没有人值守。
我捅了捅任永海的腰,小声问道:“你下午来的时候,门卫有人吗?”
“有。”任永海抬头看了眼门卫室,又看了看办公大楼,接着说道,“我下午来的时候,门卫这边有两个保安在值班,进去的时候还要登记报备,我随便弄了个假身份,说是来谈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