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之中。
老太监恭恭敬敬,站在离庆帝十步之远的地方,躬身,略微低着头。
心中已经将范闲骂了个狗血淋头,顺带着,将他那混蛋父亲也给捎上了。
殊不知,那瞬间,庆帝眉心突然跳了一下。
在老太监看来,范闲已经是没救了。
这无知小子,如今已经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现在敢抗命了都!
也不知道他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江南事了,按照章程,应该是回京复命,可他到好,直接往前线去了。
而且,还带走了三百黑骑。
你想干啥?
就使劲儿作死吧你!
你想死我不拦着,但你可别连累我老人家,年轻人讲点武德好不好?
庆帝已经很久没有摔被子了,最近也时而会露出些许笑容。
死亡微笑!
老太监如此想着。
就在老太监神思不属的时候,突然,庆帝淡淡地声音传来:
“通知陈萍萍,让他派人盯着沈侍郎……”
庆帝只是这么轻飘飘地吩咐了一句,便再没有下文,听得老太监云里雾里。
但他知道,陈院长一定能够明白陛下的意思。
“是!”
老太监躬身也退出大殿。
老太监离开后,陈萍萍放下手中的笔砚,独自来到观星台。
最近,自己好似越发喜欢来这里了。
在这里,自己的思绪才能够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万里高空扑面而来的寒风,仿佛能够清空脑海中的郁结难题,以及各种困惑。
范闲会前往江南,这是庆帝意料之中的事,也是他临时计划的。
算是暗中小小推他一把。
“琅琊阁……终于要真正出世了!”
伸手,一片洁白雪花落在手心,凑近细细看着。
“今年的雪花,果然与往年大有不同啊……”
忽然,庆帝手心的雪花竟瞬间化去,继而成为一阵雾气升腾而起。
忽然,庆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如同夜晚划过星空的流星,耀眼,迷人,同样也预示着无穷的危险和死亡。
流星在美丽的外表之下,带着巨大的毁灭性能量,所被撞击到的事物,终究带来毁灭。
白衣飘飘,负手而立。
像是站在万年雪山之巅,背影中的傲然与孤寂,令雪花纷纷避退。
“东夷城,四顾剑,你很快就要有邻居了……”
忽然,庆帝嘴角莫名笑了起来。
自己为东夷城找了个邻居,估计四顾剑那小子一定会很感谢自己的。
这么多年,东夷城一直暗中与庆国作对,四顾剑更是曾经多次入宫行刺,现在,自己终于也可以给他找点麻烦事儿做了。
御桌之上,庆帝方才提笔所写之内容,提首便是两个烫金大字:圣旨!
其内容是……
任命范闲为千林军统帅!
在边境长平一带,庆国集结三十万大军,而千林军,拥兵十万,是三大军团之一。
鉴查院。
今日,京都也飘起了雪花,很美!
可陈萍萍此刻却没去赏雪。
而是又在给那些花儿浇水。
冬季了,这些花儿虽谢了,却没枯萎。
陈萍萍突然想起叶轻眉随手在路边采下野花种子,然后随手洒在墙边的爽朗风姿。
昔日种种,已如过往云烟,却又萦绕在脑海之中,时有浮现。
恍如,这不过是昨日光景。
鉴查院里,周围的人来去匆匆,一如既往地忙碌着。
可以说,鉴查院是京都一年四季,最忙的机构。
整日有成千上万条消息需要整理归档,全国各地有各种疑难杂症需要调度与治理。
或者,又是某某官员出现了形迹可疑,等等。
但这些都不是陈萍萍现在所担心的。
庆国如今愿意为了庆国而不顾生死之人,太多。
即使他陈萍萍不在了,这鉴查院也能照常运转。
“有人觉得你老了……”
影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陈萍萍身后。
看着他给那些花儿浇水,看着他在愣神。
闻言,陈萍萍回过神来,轻轻伸下手中的水瓢,又打了一瓢水,细心给旁边还没浇水的花儿浇水,目光专注。
“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不必太在意。”
影子沉默了片刻,暗暗想着,那可不是什么跳梁小丑。
“既然你已经通过琅琊阁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为何不现在对院里进行清洗?”影子再次问道。
“还不是时候。”
“我担心时候到了,鉴查院就已经不是你的了。”
闻言,陈萍萍也不恼,影子就是这般,与自己之间没有那么多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
“南北之战结束前,留着这些人,还有用。至于鉴查院……只要我还活着,它就是我的!”
“那他们一定会找机会除掉你。”
陈萍萍突然笑了,将手中的水瓢放入水桶之中,“有你在,何人能杀我?”
听着他言语之中的绝对信任,影子陷入了沉默……
“蓝衣的车队应该快进京了吧?”
“带着澹州老夫人,行程自然慢了些,但今日午时已达幽州,明日傍晚便能抵达京都。”
“范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范侍郎派了三千红甲骑士前去支援。”
两人一阵沉默。
影子推着陈萍萍的轮椅,来到院中。
地上已经积聚了些雪花,上面印着许多杂乱的脚印。
陈萍萍伸手接过一片雪花,却是入手即化,并未有雾气升起。
“今年的雪花,与往年大不相同啊……”
幽州驿站。
蓝衣为老夫人端来火盆,还特意交代厨房准备了姜汤。
三州之地今年遭受天灾,澹州,便是其中一州。
蓝衣救下老夫人之后,征得老夫人同意,也带着她,一同赶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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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押送着刘依依呢,转道护送老夫人去澹州,也极为不方便。
老夫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说要去京都看看范闲的未婚妻,便全权由蓝衣安排。
“老夫人,我们今夜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入京。路途多艰苦,老夫人受罪了。”
“无妨,这一路,你照顾得很周全,否则,以我这身子骨,哪里还能活着前往京都。这些时日,你不断用内力给我护体,倒是没觉察到冬天的丝毫寒意。你有心了!”
“老夫人客气了,公子不能在您身边尽孝,昨日传来消息,特意吩咐,让我待他照顾好您。这些都是蓝衣的本分。”
“真是好孩子!”
也不知道她是在夸蓝衣,还是夸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