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让!”范闲抱拳执礼。
“此战,我选择偷袭,出其不意,却依旧未能赢你,输得心服口服,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再作讨教。”
“随时恭候!”
“院长要见你。”
范闲对这句话充耳不闻,走近影子,伸手横量了一下彼此的身高。
影子竟然比自己要矮半个脑袋,这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这一幕,则是让一旁的王启年很是无语。这小范公子,行事倒真是古怪得紧。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下一秒在想些什么,会做些什么。
在影子的陪同下,两人进入了鉴查院,见到陈萍萍之后,影子便退下了。
王启年一路给陈萍萍推着轮椅。
三人走了一段距离,一直沉默着。
来到一处走廊间,这里有一条约高0.8米,身长1.5米的大黑狗,全身黑毛,除了头部的毛是顺的,其余全身,黑毛直立着。
看上去凶神恶煞。
特别是那两颗尖尖的,冒着寒光的虎牙,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让人不敢直视。
黑狗是用手腕般粗壮的铁链栓着的。如此笨重的铁链系在它的脖子上,却好像一点重量都没有,行动自如,不受丝毫影响。
啪……啪……
陈萍萍拍了两下巴掌,一个侍卫端来一鹿牛肉干,陈萍萍伸手抓起一把扔到黑狗脚下。
黑狗自顾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好似没有看到范闲三人的存在。
这黑狗身上,完全没有那种养来看家护院的狗狗可爱,见到主人的时候,会上前亲昵地拱一下主人的脚,舔舔主人的手心。
而眼前这黑狗,对陈萍萍这个主人,它也是爱搭不理。
范闲恶意地想着,这么神气的狗,也不怕被炖了。
似乎察觉到来自这个小年轻人的恶意,黑狗竟然抬头瞥了一眼范闲,可能是觉得这白白嫩嫩的小孩子对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威胁,也就不再理会,继续吃着脚下的鹿肉干。
“它和我,是这鉴查院里与院长最亲近的。”
王启年看向范闲,说道。
总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他便率先打开了话的阀门。
“你下去吧,我和他说。”
陈萍萍挥挥手,将王启年遣退下了,然后对范闲说道:“推我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但范闲拥有夜视眼? 屋内的一切都在他眼里一览无遗。
墙角下? 零星摆放着一些碎石,泥土很少? 其中? 几株冬草长使极好,生命力很强。
在前方,放着一个木桶? 里面装着半桶水。
木瓢柄上有很多痕迹? 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了。
时常在使用。
看了一眼陈萍萍的背影? 范闲不太明白,娘亲叶轻眉,在他心里?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有着一种怎样的特殊意义。
范闲不明白。
把娘亲叶轻眉与庆帝、陈萍萍、范建、五竹? 几人的关系放在穿越前的世界,以当时的意识去看待? 只怕? 庆帝这个现任早将其他人都揍了一遍。
你们对我媳妇儿这么好? 什么意思嘛? 想挖墙角还是咋滴!!!
哪怕是兄弟也不行!
如今社会? 若是有这么几个很优秀的男人,天天对你女朋友好,围绕着她转,什么感受?
更何况,现在是古代的封建思想,就更无法容忍了。
若说陈萍萍身体有所缺陷,那五竹呢?
庆帝只知道五竹来自神庙,却不知他是机器人,何况,他知道和理解什么是机器人吗?
所以范闲表示不明白。
五竹、陈萍萍,以及范建,三人对娘亲叶轻眉的感情可不是简单的朋友这么简单,也不是忠诚。
在陈萍萍的示意下,范闲上前转动右边的轮盘,将窗帘掀开。
光芒洒落进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那些冬草之上。
这房间的布局,也是他精心设计的,无论是角度,还是布局,都恰到好处。
“像,像,太像了!”
范闲在光芒之下走过来,见陈萍萍仰着头呆呆看着自己,低声自言自语说道。
他伸手摸了一下范闲的衣服,说道:“京都冷,多穿些,小心凉着。”
“我已入九品,这普通寒气,是无法侵入我体内的,多谢院长关怀。”
陈萍萍点点头,然后突然问道:“五竹在京都?”
“在。”
陈萍萍愣了一下。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没想到范闲却答得很爽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思。
“林珙之事,是他做的?”
“是。”
“林珙没死。”
“是。”
按照原计划,陈萍萍要率先取得范闲的信任,然后再借此实施庆帝的神庙计划。
可是……
范闲这未免也太信任自己了点儿吧?
陈萍萍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看不透的人。
“你是琅琊阁之人?”
这个问题,范建怀疑,但他没问。
费介怀疑,也没问。
庆帝心知肚明,却也没问。
可陈萍萍问了。
问得很随意。
就好像是两个朋友彼此在惬意地聊家常。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范闲也就没有明确地回答,只是轻笑了一下,避而不答,转而说道:
“我答了陈院长这么多问题,也希望陈院长答我一问。”
陈院长拿起木瓢,慢慢给那些冬草浇水,毫不在意地随口说道:“问吧。”
“我娘亲尸体何在?”
啪!
陈院长手中的木瓢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水星四溅,他的裤脚也被洒了一些。
“人老了,不利索了。”
陈院长看上去,没有丝毫的迟钝,这个解释信口拈来,并没有一点的生疏之感。
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掉落了而已,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人死为大,自当入土为安,至于埋葬何处,这个问题你应该回去问你爹。”陈院长接过范闲捡起来的木瓢,又继续慢条斯理地给冬草浇水,一边淡淡答道。
范闲以为他会沉默而不答,没想到却乾坤大挪移,将问题抛给了范建。
那老家伙,会回答自己才怪,范闲很肯定,自己若是问了,范建定然会以大发雷霆地方式,草草将自己给打发了。
反正只要他答不上来的问题,假装雷霆震怒,将自己赶出书房就对了。
一个个的,都精明着呢。
突然,陈萍萍浇水的手停顿了下来,一道暖流传遍他全身,在全身经脉之中四处流窜。
他转头看去,此时,范闲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陈萍萍并没有运功反抗,而是沉默了一阵,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你修炼的不是你娘亲留下的无名秘籍?”
范闲嘴角微微一翘,道:“我就知道,什么《霸道真气》,不过是五竹叔临时随口胡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