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听了觉得很奇怪,装两根棍送出来?怎么可能?开的时候只看到一个2,并没有那个4啊。大家押完了钱就抢着开盒,那么打开宝盒的时候另一根棍跑哪里去了?这里面有门道。
我们几个合计了一番,一致认定得去弄清楚盒子里的机关。我和杨老二研究了一下,决定让杨老二在宝盒出来以后,拿探头全面探测宝盒,这样我们才能看全里面的内容(之前只是探测放棍子的地方)。于是杨老二一个人下楼,我就在房间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这边就接收到了信息。我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两根棍在里面。杨老二的那两个朋友赌咒发愿说确实是看到了两根。我们三个人又看了好长时间,依然不得要领。是不是换了庄家?我也下了楼,进去一看,押宝局还那么火爆,果然是换了庄家。杨老二挤在桌子边上两千三千地乱丢着。听着大家的议论才知道,刚才坐庄的那个小子赢了30多万走了,散家都是输家。大家纷纷议论刚才庄家做宝的水平真好,该跑就跑,该蹲就蹲,大家刚觉得摸到点规律,不想人家就拐回去了。我在那里站着,听着这些凯子对刚才那坐庄的人的赞美之词,看着他们羡慕的样子,不禁笑出来。我不光光笑他们,也是在笑我自己,竟然当了把凯子,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就模糊地知道有两根棍同时出来,打开的时候少了一根。等想再研究,人家拿钱走了。
当天就研究这个事情,也打听到了那个坐庄的小子是组织赌局哥们的朋友,姓邵。以前来过,偶尔也玩玩,输赢不大。有段时间没有来了,这次来了就赢了。后来我又和杨老二他们反复试验了几次,再没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只有那个小子坐庄才玩这个。于是我们商议那小子不坐庄的时候我们继续搞,等他来了坐庄,我们再研究看是怎么回事。不在他坐庄的时候搞事,看明白再说。反正这个局上不缺凯子。
第二天一早,那小子和帮他看账的就到了,看样子是头天赢了,得到了甜头,大有再继续大杀四方的意思。他们一直在等着抢个庄去坐,但是想坐庄的人实在太多了,一直快到中午,他才抢到了庄。和所有坐庄的人一样,姓邵的小子在把账的人身后用床单把自己蒙起来。在床单里面做宝,然后把账的接过来以后唱账给他听。机不可失,我立刻按照和杨老二的约定,一个人上了楼,由杨老二负责用探头探。到了楼上,那两个哥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器看呢。我也赶紧凑了过去。那个东西屏幕上显示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是根据大致的轮廓去判断,所以看久了眼睛很累。接收过来的信号得使劲去看,因为宝盒动来动去的,很少有静止的时候。杨老二的探头也跟着动,才能保持在一个角度。杨老二还得随时装出一副要押钱的架势,才能站在桌子边上。而桌子边上人太多了,杨老二经常被挤得失去角度,不过他始终努力保持相对不错的角度。
几把过去,我就看明白了。每次庄家从被单里递出来的时候,盒子里面确实是两根棍子,在盒子里是呈相对排列。里面两根棍子随着看账人不同的行动步骤变换方位。我不明白的是,那个把账的小子如何做到让里面的棍子动起来啊?明明看里面就是两根棍子,但是送出去开了以后,被拿出来一根,另一根藏在什么地方呢?就那么大点一个小盒,怎么能一下
就变没了?我对这个盒子不由得好奇起来,可能是职业病吧,每当遇到新的千术和出千道具,只要有点意思,我一定要研究清楚。现在想来,我要是把研究赌博的心思放在正经事上,说不定真能做成点啥大事业呢。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宝盒里变成了一根棍子,估计是换了庄家。
过了一会儿杨老二就过来了,一问,果然换了庄家。我们又凑一起穷研究半天,都觉得那个盒子里有机关。根据我们的推测,操纵机关的应该是那个把账的小子,应该是他在递盒子的工夫将两根棍子交换了方位。这样说来,把账的每次都知道里面分别是几,然后根据桌子上下注的情况来权衡应该出两根棍中的哪一根。虽然他们这样搞事,但是不影响我们去搞。按照我的意思,尽量不和他们撞车,各玩各的。他们坐庄我们就象征性地溜几下,他们不坐庄我们就去拿货。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也要监视的那两个人每次在他们坐庄的时候报出里面两个都是几,好研究这个姓邵的小子坐庄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暗号应该如何来传递。毕竟有的时候钱押起来很多,虽然别人互相杠的时候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捡漏,但是如果有一家带底账杠别人钱,别人不和他杠,我还是可以去拿一下的。还有我特别想研究明白,他们是如何传递信息的。
等我下去的时候,那个姓邵的还没走,在边上押钱。听大家议论他又赢了10多万,后来被别人把庄抢了去,看样子因为赢得少他有点不甘心。他在场并不影响我和杨老二继续搞点小动作,我满心期待这个姓邵的小子再次坐庄,我好研究研究他们到底咋回事。我还有一些细节没搞清楚,还没搞明白那根棍是如何变没有的。
趁个空闲我们四个人又在楼上的房间里瞎研究了半天,最后商议:如果那小子再次坐庄,他们将探测的重点放在变了还是没变,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我好观察棍子变化的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们坐庄的时候暂时先不管里面是几和几了,只管告诉杨老二里面的棍子交换位置的情况。我呢,就负责盯着那个把账的小子,看他做了什么小动作,怎么把小棍变没的。我们四个除了拿钱,最有兴趣的就是那个宝盒的机关了。
到了下午,姓邵的果然又抢到了庄,我和杨老二一看他坐庄,也来了精神。于是我们就按照事先说好的,由杨老二来告诉我里面的棍是否变动了。我呢,因为不押大钱,基本都在观望,所以也没有开盒子的机会。但是我也观察出了他递盒子时候一些细微的手上动作。杨老二告诉我变的时候,他手上有个抻和扭的小动作。动作很小,需要格外留意才能看到,我认定那是他出千的动作,也就是让里面两根棍调换位置的动作。我只能去猜测,具体是不是,我并不十分确定。
我一直站在最前边,拿着钱盯宝盒却不下注,让那个把账的小子很不爽,那家伙也是没事找抽的家伙,就因为他过来招惹我,结果酿成大祸。当时,我正观察呢,他过来就推了我一把,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不押离远点,别占茅坑不拉屎。”我有点不满,看了他一眼。他还挺冲的,问我:“你他妈瞪个球眼,玩就押钱,不押别挡害。”我一看那小子是个浑人,当时没有发作,只好低着头出来。我打不过他,也没想和他打,但是他的不客气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出千
还这么嚣张?不搞你一下,你还拿我当凯子。当时的想法很冲动,现在想起有人说过的话:冲动是魔鬼。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那会儿,我已经大致看出宝盒里的古怪了。那个宝盒学名通宝,外观和咱们平时玩的普通宝盒一模一样。为什么叫通宝呢?因为盒子里有机关,一个隐藏的转动仓,可以一次分别把两个棍放进两个仓内,然后可以根据场上各门押钱的大小来确定出哪根棍子来比较合适。当然了,这个只是最早赌局发起人和他的几个朋友知道。只有他们几个人做宝的时候才这样做,一次出两个号的棍子,然后再根据钱是如何押的来决定出哪个。而其他人不知道那是通宝,还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宝盒。操作这个东西需要技巧,有一定要领,没用过的人,就是丢给他,鼓捣半天也研究不明白。在赌局上,操作者将宝盒拿在手里,可以单手操作,动作要领是必须先上下使劲压住盒盖,然后轻轻抻一下。抻的时候要搞清楚自己是啥角度,对准角度抻一下,转动机关,宝棍的位置便发生了变化。送的时候再故意装作账没报利索,假装还不能马上交出宝盒的样子,乘机使劲晃动,这样一来,里面就翻转定型,另一根宝棍跳回暗仓中,拿到宝盒的人就只能看到其中一个。那东西做工巧妙,开了盒子你也不会发现有暗仓。
现在还出现了遥控通宝,不再需要人工操作,做得更好更巧妙,只要外围的人遥控就可以了。还是那句话,赌局上眼见未必是实,别以为你玩的押宝是一个合理的东西。
押宝算得上是最原始的赌博方式了。因为很多人一直都认为押宝最能体现人与人之间的脑力比拼,而且规则容易掌握,所以一直很受广大赌徒的欢迎。押宝局上也出现层出不穷的作弊手法和作弊工具。除了药水探测、透视探测、占空门、传暗号等种种方法,我还见过用最原始的苞米骨做成双宝的(我们对一次盒子里能装两根宝棍的都这样叫),就是把玉米粒去掉以后,把里面的心都掏出来,然后用它来装棍子让大家猜。但是有能工巧匠,就把这个玉米骨用锯条给锯开,然后进行再加工,在里面根部的位置装一个小小的错动仓,把机关暗门设置在根部的位置,然后把锯开的苞米骨合拢,用强力胶水粘好了,外面再稍微装饰一下,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根本看不出这个苞米骨是被人改良过的。这个东西更容易操作,它的错动仓是并齐排列的,坐庄的人准备8根棍子,也就是两套1、2、3、4,分A套和B套。提前将A套四根中的一根装进错动仓下边,然后利用其余的三根棍子,每次装一根出去。要是大家押中了,把账的人在桌子上轻轻磕一下玉米骨的根部特定的地方,里面的错动仓就会立刻交换方位,变成散家没押中的那根棍。准备B套,是为了防止万一临时有人抢着坐庄,庄家手里只有三根棍子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有一根总在玉米骨的下边转动仓里呢)。等真的有人看你坐庄赢钱了,临时来抢庄坐,就要拿B套给人家。当然了,玉米骨里还有一根。不知道的人就当它不存在了,做鬼的人也不用担心,不掌握窍门的人是不会触动转动仓的。
由于有了这些出千方式,让一个真正比拼脑力的赌博方式彻底变了味道,成为各种老千做局骗人的工具。这可能是当初发明押宝的祖师爷做梦都想不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