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车站,沈微和谢延先去附近的国营饭馆,吃中午饭。
这年代卫生条件没那么讲究,就算是县城里的国营饭店,那苍蝇也到处飞。
沈微这些日子,在乡下过了这么久,虽然见惯各种脏兮兮的场面,可看到苍蝇在桌上飞来飞去,还是有些心理性恶心。
但她压住了,没表现出现。
怕等下谢延,又做出什么让她惊讶的体贴举动。到时候,她会不好意思的。
两分钱一个的包子,五分钱一碗的清汤面,荤面要一毛钱。县城里的人虽然挣钱比农村从地里刨食容易点,但大部分还是吃五分钱一碗的清汤面,大碗便宜,还管饱。
谢延知道沈微爱吃,进店给她拉开凳子坐下以后,就问店里什么好吃?
国营饭店的大姐,看两人这气度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先笑着夸赞了一句:“大妹子,你真有福气,你看你男人多疼你。”然后又说,店里买了黄鳝,掌灶师傅做的炒鳝鱼虽然不便宜,要1块钱一份,但味道那叫一个鲜辣爽口,问两人要不要来一份?
谢延点头,问沈微还要吃什么?
沈微点了份炒青菜和回锅肉,听见回锅肉,谢延双眼一亮,特别开心的看着沈微,她知道自己爱吃肉呢。
面对谢延近乎炽热的目光,沈微猝不及防的红了脸。她以前从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心跳一时不正常。
看她闹了个大红脸,谢延心里蠢蠢欲动,好想伸手摸摸她的脸,红彤彤的像苹果一样。
但他把手死死攥成拳头,没敢摸,怕吓到她。
真是要命了!
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她?看见她就想亲热她?这样是不行的,谢延蹭地一下站起来往外走。
“你干嘛去?”沈微不明所以的问。
“我去去就来。”谢延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生怕自己回头看一眼,就克制不住的把沈微给搂在怀里。
这不行,虽然是夫妻,但他们也不能在公众场合干这亲密的事。
“大妹子,我看你男人是真稀罕你。”大姐给她端了一碗鲫鱼汤过来,笑着说:“大姐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见这么稀罕媳妇儿的男人,你可真有福气。”
沈微被大姐说的心里有点乱,她低头抿了口鲫鱼汤。虽然粗瓷碗缺了一个角,碗拿在手中又糙又重。
但奶白的鲫鱼汤,汤味清鲜,翠绿的小葱漂浮在汤面上,盈盈翠绿点缀着奶油色的汤面,瞧着又好看又好喝。
这汤是谢延看昨晚她吃了好多鱼,以为她爱吃,特意点给她喝的。
她喝汤的时候,只上了一个青菜。
一个长相油滑的男人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屋中央的沈微,他双眼一亮,这女人盘太顺,长得忒好看。
“妹儿,光喝汤呢。”他笑眯眯的走到沈微身边,看她长得漂亮,穿的干净,用粉红色的手绢扎着头发,喝汤也是小口下口的抿着喝,看着挺讲究。
但就喝汤和吃五分钱一份的炒青菜,肯定是娘们儿虚荣,把肉票、粮票和钱拿去换手绢这种没用的玩意儿了。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最好哄,给点甜头就跟着男人走了。
沈微抬头,长相油滑的男人坐在她面前,自以为很帅气的对她挑眉笑:“妹儿,你得多吃点肉。”
“滚。”面对这种猥琐男人,沈微只有一个字。
饭店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饭馆包间里的青年也抬头望过去。他长的英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只是眼神太过阴沉,一下子就被沈微感觉到。
沈微偏头看过去,两人打了个照面,是上次卖药材时,在李大夫家见过的男人,沈微对他带的瑞士手表特有印象。
男人扫了沈微一眼,偏头和身边的中年胖男人说话。
油滑猥琐的男人趁机**沈微:“妹儿,别让我滚啊。哥哥是来给你弄点肉吃的。”
沈微踹他一脚:“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这猥琐下/流的样子,就你也配当我哥呢?我看你适合被民警同志,以**妇女的流氓罪抓起来。”
饭店里的人又哈哈笑了起来,其实这男人和沈微差不多大,是这一片的油头混混,整天占女同志的便宜,很多人都看不惯他。
他也真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沈微一两句就刺弄的面子挂不住。当即就想收拾沈微:“给脸不要脸……”
油滑男人的手刚扬起来,想打沈微,手腕就被人擒住:“他妈的,是谁坏老子好事……”
油滑男人扭头大骂,谢延一脚踹在他膝盖窝,男人双膝一软,被谢延擒住手腕,反剪着手臂,压在桌上。
“痛痛痛,好汉求饶。”油滑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痛的感觉胳膊都断了。
沈微见状,抬头对谢延笑了笑。别说,这种随身带着保镖的感觉,真的很有安全感。
面对沈微赞赏的目光,谢延朝她弯了弯嘴角,原本冷冽锐利的双眼立刻溢满温柔的笑。
他不笑的时候,神情冷峻狠戾,笑起来却如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沈微觉得他这笑,真是要了人命。
谢延把人教训了一顿,这才把人放了。油滑男人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跑的时候,还对谢延撂下一句狠话,让他走着瞧。
“辛苦你了。”沈微给谢延夹了一个炒鳝鱼,这鳝鱼野生的,肉质肥美,虽然没陈璧君做的好吃,但也算可以了。
“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谢延冷冰冰的说,说完又看了眼沈微。
她漂亮,浑身充满了活力和开朗。从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想不吸引人都很困难,就连饭店里的老大娘都直勾勾地瞅着她看。
谢延说:“我应该贴身保护你。”
“噗……咳咳……”沈微被他的话,给呛的猛咳起来。这怎么和梦里的事儿,还对上了?
谢延伸手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又递了手帕给她擦嘴。
“我不要你贴身保护。”沈微用他手帕擦着嘴,脸有些红。贴身两个字,她感觉有些羞/耻。
谢延没说啥,盯着她攥在手里的手帕。这年头卫生纸都是稀罕物,可不像几十年后,人人都能随身携带,拿来擦东西。
七十年代的人,几乎人手一张手帕,谢延的手帕是常见的军绿色棉布手帕,平凡的军绿色被她白生生的手指捏着,别提多好看了。
沈微见他目光炽热的盯着自己手里的手帕,连忙把手帕还给他。
谢延把手帕攥在手心里,一想到自己用的手帕被她擦过嘴,谢延那颗向来冷静的心,突然乱跳了两下,有种想把手帕藏起来,谁也不给看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