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这种动物看起来有些邪气, 眼前这只直立在地上, 双手举在空中, 看起来像是在抱住某样东西,有心观察的人会发现, 这黄鼠狼做的动作跟江二全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黄鼠狼因为某种原因,操控了江二全, 让江二全抱着热水瓶猛灌热水。
这事足够邪门,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因此, 村民们虽然把黄鼠狼给拉了出来, 却不敢太动它。
黄鼠狼死死盯着楚辞, 面色阴沉,显然是不高兴。
或许是因为都是哺乳动物,楚辞竟很容易感觉到它的情绪。
“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你让他喝热水,已经伤了他的声带, 只怕他要吃不少苦头。”
黄鼠狼依旧不悦,楚辞明白它的意思,它的妻儿都被江二全给烫死了, 如果放在人类身上, 这种杀妻杀子之仇, 真是不共戴天的!但除了猫狗, 人类向来不把其他动物当回事, 蚂蚁、家禽、蝇虫……人类习惯用自己的价值观来判断动物, 喜欢美的讨人喜欢的动物,不喜欢长相丑陋没有益处的,如果是苍蝇和蛆这种,那就完蛋了,杀死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楚辞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这一行为,人类爬到食物链顶端,似乎就有这样的特权,可这样的特权从动物的角度来说又是不公平的,但要谈论公平,这些动物便很容易伤害到人类。
说到底,黄鼠狼失去妻儿,对人类来说,不过是死了只怀孕的黄鼠狼罢了。
仅此而已。
黄鼠狼嗷嗷一声,发出凄惨的叫唤,楚辞于心不忍,叹息道:
“这样吧!你放了他,我替你的妻儿超度,让他们来世脱离畜生道,去投胎做人!”
黄鼠狼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它竟出乎意料地点点头,像是同意楚辞的提议。
村民们都愣了一下,早就听说黄鼠狼有灵性,也喜欢报恩,但亲眼见着还是觉得神奇。
楚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谈成了,心里松了口气,她当下揭下符咒,黄鼠狼顿时可以动作了,这时,楚辞又用银针去刺江二全的十三鬼穴,刚刺到第三个,江二全便醒了过来,他捂着嗓子,发出沙哑的声响。
楚辞皱眉道:“你用开水烫死了那怀孕的黄鼠狼,遭到报复,这事就此算了吧!赶紧去医院治嗓子,迟了小心不好治!”
这江二全本就是混混,在村子上的名气一直不好,平日喜欢给人收收保护费,要要贷款,他脾气暴,听了楚辞的话,当下就明白过来,他扫了那黄鼠狼一眼,面色冷沉,眼中冒火,他呸了一声,虽然骂不出来,却一身的怒气。
江二全陡然端起炉子上的那锅开水,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倒了出去。
楚辞来不及阻拦,只见那开水全部被泼到黄鼠狼头上。
黄鼠狼发出凄惨的叫唤,睡在地上左窜右逃,半晌却因为太疼痛,倒在地上,呜呜叫唤。
楚辞皱眉:“你干什么?”
“干什么?”江二全勉强发出点声音,骂道:“敢阴老子,老子要了它的狗命!”
江二全急红了眼,怒目相对,楚辞盯着那躺在地上的黄鼠狼,想去救治,然而这一锅开水可不是简单东西,这黄鼠狼挣扎许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看起来难以活命。
楚辞赶紧把它放在一块板上,把黄鼠狼抬了出去。
江二全一把抓住她,怒道:
“一个畜生而已,有什么好救的!”
楚辞看了眼江二全的面相,当下摇头。“迟了!迟了!果真是命!”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在村上有间宠物医院,平时是给牲畜看病的,楚辞抬着那黄鼠狼跑去医院,医生扫了她一眼,叹气道:
“就一个畜生而已,又不是家...养的!”
楚辞皱眉:“能救活吗?”
“难!你看这皮烫的,这肯定是滚烫的热水,浑身烫伤别说是畜生就是人也很难活命。”
这黄鼠狼很痛苦地来回翻滚,楚辞于心不忍,叹息道:
“那你给它用点药让它舒服点!”
这黄鼠狼挣扎了一会还是死了,想想它虽然是畜生,可一家三口都被人类给烫死,也是蛮惨的,等楚辞回家,田三彩和其他邻居们围过来问:
“楚辞,你今天说江二全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迟了?难不成江二全还会遇到变故不成?”
楚辞想到江二全的面相,道:“他不听我的劝,杀了这黄鼠狼一家,原本黄鼠狼就是极其记仇爱报复的动物,我好不容易和它谈妥,原本对方已经打算放过江二全,谁知他作死,又把这公黄鼠狼也烫死了,这样一来,只怕他活不过三天!”
大家闻言都惊了一下,他们知道楚辞自从不傻后,竟然说些奇怪的话,而在这些话也都准了,那天大家也看到她和黄鼠狼沟通,莫名就觉得她的话不会错,现在楚辞说江二全活不过三天,大家怎么不心惊!
明天就过年了,万一要死在年上,这让江二全的父母孩子怎么过年?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大家又议论了几句,便离开了。
次日,楚辞起了个大早,去县城里买年货,原本她打算在网上买好寄来的,谁知一忙就忙忘记了,等想起来,快递已经停运了。
兄妹四人和楚爸楚妈打车去了县城,这几年,虽然楚家家庭条件好了很多,但因为楚爸不会开车,家里一直没买车,到哪都靠打车,县城这种地方,出门总要遇到熟人,果真几人刚走到超市门口,就见一个中年男人,很惊讶地喊了句:
“老楚?”
楚明江一愣,细细一看,乐道:“伍钞海?”
俩人叙了旧,楚辞才知道,这俩人是初中同桌,关系特别好,但因为伍钞海常年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俩人很少有机会见面,如今楚明江也去了申城,俩人每次同学聚会都会错开,此次好不容易见到了,很是惊喜。
老友叙旧有很多话要说,等楚辞买了东西出来,他们还没说完,伍钞海很热情地说:
“快!去我家坐坐!你可不要拒绝了!咱们这么多年没见,眼看孩子都这么大了,再不聚聚,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楚明江跟他关系很不错,当下感慨地点头,便带着妻儿去伍钞海家里。
伍钞海家住的是别墅,装修的正是中国人最喜欢的那种简欧风,家具一看就很贵,兄妹四人对视一眼,楚辞默默把买的零食放了一袋在地上,算是登门叨扰的礼物。
几人寒暄一阵子,忽然敲门声传来,伍钞海打开门,很恭敬地笑道:
“史大师!您来了!”
楚辞看向来人,这人应该也是算命的,身上带着几件普通的法器,手里还拿着罗盘,这史大师扫了楚辞一眼,被伍钞海奉为上宾招待着。
“老史,这位大师是……”
史大师表情很淡,扫了他们一眼,摆出一副世外大师的模样,伍钞海更是尊敬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老楚,你有所不知,这位是我们县里最厉害的玄学大师!他算命、看风水都很准!我朋友在他的点拨下,现在生意火的一塌糊涂的,我这次来找史大师,也是为了替我看看风水算算命!”
史大师下巴高抬,哼了一声,像是应了下来。
伍钞海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好话说了一马车,史大师才终于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楚辞被史大师的架势吓到了!现在的玄学大师流行高冷派的?好大的派头!
楚泽宇踢了踢楚辞,...低声道:
“你不行嘛,亏你名气那么大,你看人家!差点要跪着磕头了!”
楚辞哼了哼,继续低头喝茶。
伍钞海忽然想到什么,盯着楚辞疑惑道:
“对了,老楚,我记得同学群里谁说过,你家闺女好像也会算命吧?怎么着?小姑娘对算命有兴趣?”
楚明江微怔,很快笑道:
“我女儿是会算命,但不知道有没有你请的这位大师好。”
史大师闻言,果然眉头紧皱,他扫了楚辞一眼,轻蔑地冷哼:
“现在的小姑娘,都受《玄学大战》的影响,以为算命是很容易的事情,殊不知,算命不是小姑娘随便搞搞就会的,可别相信那种玄学节目,像楚大师那种人物,一看就是作秀的,要知道真人秀都是有剧本的。”
楚辞一滞,掀起眼帘,淡声道:“哦?你怎么知道是作秀?”
“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别以为搞个偶像崇拜,就丧失理智!像楚大师那种人物,如果不是作秀,岂不是比神仙还厉害!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就是我们这一行的老祖也很难有这种功力,难不成她还能跟袁天罡和李淳风比肩?”
说完,史大师不屑地哼了一声,像是多说一句都嫌累,正眼都不瞧楚辞一眼。
楚辞低头淡笑一声。
楚家几个哥哥的表情都有些怪异,楚明飞趴在俩哥哥耳边,低声说:
“你们说,这个叫史大师的是不是真有本事?”
“显然不是!”楚州低头喝了口茶:“满瓶不响,半瓶晃荡!”
楚州说话向来毒舌,大家闻言不觉点头,其实像史大师这样的人物他们见多了,尤其是算命这一行,别说是大师级别的了,就是有点小名声,小本事的,都把鼻孔朝上,天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算命时候都很不耐烦,算命这一行有个奇怪的现象,大家都喜欢去外地算命,总会听某某人说,他们那边有个很厉害的大师算命很强,可本地人却很少找这种大师算,可以说,大师在本地骗不到钱,便只能靠外地的朋友撑场面。
其实楚州见过史大师,只因史大师的算命馆就在他高中母校边上,他高中母校里有个附属幼儿园和小学,像这些地方,孩子需要起名改名的很多,这种钱好赚,一般的算命先生都会选在这种地方开算命馆,史大师在本地的名声两极化,有人认为他很准,有人认为他狗屁不通,本地人找他算命的很少,可每天都会有很多外地的轿车开来找他算命。
场面一度比较尴尬,伍钞海笑笑:
“老楚你女儿有出息啊!考了高考状元,进了名校,让我们这帮同学羡慕死了!”
楚明江笑了笑,客套几句。
伍钞海便直入主题,他语气担心地对史大师说:
“史大师,不瞒您说,我之所以找您,是因为我小时候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在52岁这一年会有一个大灾,因为我小时候几度落水差点淹死,算命先生说这都是我的命,我要等10岁之后才不会落水,我10岁以后果然没出过大灾祸,因此我全家特别相信这件事,我母亲自小就叮嘱我,在52岁这一年要找人算个命,看看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灾祸,原本这事我都要忘记了,谁知这几天回家,我母亲提醒了我要找算命先生,这不,我就找史大师了!”
史大师很受用,不停点头。
楚辞闻言,却眉头紧锁,盯着伍钞海看了一眼。
她问:“伍叔叔,把你生辰八字说一下,我替你算一卦!”
算命这事将就缘分,有缘分一分钱不给也要算,没缘分给几百万也不算,伍钞海今天遇到他们,并执意把他们拉回家,在楚辞看来这就是缘分,更别提伍钞海的面相挺有善缘,因此楚辞多嘴问了一句。...
伍钞海笑了笑,没当回事地说了生辰八字。
“我和你爸是一年生的!我比你爸大月份!”
楚辞笑笑没做声,掐指算了下,谁知这一算,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看的没错,事实上今早她第一次见到伍钞海就觉得不对劲,但她想着她又不能改变世上所有的因果,如果是一面之交也就罢了,谁知伍钞海会执意请她来家里做客,伍钞海的生辰八字确实如那算命先生所说,他10岁之前非常不顺,经常遇到灾祸,不过都是小灾小祸,没有生命危险,在他10岁之后,灾祸停止,他开始行大运,伍钞海学业无所成,早早就步入社会,下海打工,他运气不错,做什么都很顺,可以说,在普通人里,这是相当不错的命格了,只是,他在52岁这一年会有一个大灾祸!
且,是很难躲开的大灾!
史大师哼了一声,眼眉一挑问:
“小姑娘,你不是喜欢看玄学节目,对算命有兴趣的吗?不如你给算算,我在一旁指点你一下,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算命!”
楚辞眉头紧锁,这个史大师的话可不是一般的多!
“你想指点我?”
“是啊!玄学不容易学吧?很多人想入门,看《周易》之类的,却一直看不懂,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指点你,免收你学费!”
楚辞想笑,现在乡下的算命先生都这么自信吗?楚辞忽然眯着眼,勾唇道:
“史大师,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掐指一算?还有这卦该如何起?”
史大师哼了声,道:“看好了!本大师就起一卦让你见识一下!”
于是,他开始掐指一算,可他每次掐指的位置都有所偏差,且,一番掐指之后,楚辞认为他还没有得出答案,结果他却收回手,胸有成竹地说:
“卦起好了!按照伍钞海的命格,他今年确实会遇到一大灾祸,这灾祸发生在年初,很难躲开!”
楚辞一愣,史大师说的都和她算的一样,难不成她看错了,这史大师是真的有本事的?
楚辞正要问,就听史大师又道:
“要想避开灾祸,少不得要我替你做个法,再向佛祖求一件厉害的法器,为你保平安!潮海啊,这事你可得引起重视啊!没有法器保佑,你这关很难过去!”
伍钞海一听,差点跪下了,忙不迭说:
“大师,一切听您的,求您给我请个法器!保我平安!”
楚辞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她真心请教:“史大师,咱们这一行严格说起来是跟道教沾边的,你怎么会求佛祖?”
史大师一愣,怒道: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别以为看几个玄学综艺自己就懂玄学!多拜点佛没坏处,进庙求佛没听过这话?”
楚辞没做声,盯着他看了许久,半晌,才开口:
“伍叔叔,按理说你这事我是不该管的,但你好歹是我父亲的同学,你们关系好,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必须郑重对待此次灾祸,这个坎坷不是你买件法器就能过去的。”
伍钞海一怔,不解道:
“楚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灾祸还不小?”
楚辞点头:
“确实,我只能告诉你,这个灾祸如果过不去,你的命会停在52岁这一天!”
伍钞海吓了一跳,面色顿时变了,伍钞海的老婆听了这话,吓道:“这么玄乎?说的怪吓人的,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师父是谁?跟谁学的算命?”
楚辞没做声。
伍钞海又急道:“楚辞,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要怎么才能躲过去?”
楚辞又掐指算了一下,很快,说:“明天一天不要出门!就能躲过去!”
史大...师闻言,当即不悦:
“不要出门?你会算命吗?还真是大言不惭!要是20岁不到的小姑娘都能算命,那算命这行岂不是谁都可以进了?我说小姑娘,你可别害人!要是伍老板相信你的话,不买法器,出事了怎么办?”
楚辞的面色顿时沉了,她盯着史大师,无声注视许久,史大师被她凝视,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不知怎的,楚辞身上的气场以及她的眼神都给人很大压力,史大师半晌没回过神,竟有种被压制住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史大师不觉面部发烫,总觉得自己那点心思都被这姑娘给瞧出来了。
但是怎么可能!先不说对方这样年轻,就说算命这行的一些门道,外行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楚辞哼道:
“史大师,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什么?”史大师一怔。
“算命这行确实不是谁都可以进的,既然都进门了,就不要把算命当成赚钱的手段,更不要去害人!否则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会害了别人一条命!这样的因果可不是谁都可以承担的!我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说完,楚辞起身要走。
伍钞海当即站起来,把楚辞一家送出了门。
等楚辞一走,史大师责怪道:“伍老板,你从哪找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刚才她在我没好意思说,是给你伍老板面子!你朋友家这姑娘根本什么都不懂!对算命一窍不通还敢来反驳我的意见!”
伍钞海一愣,瞬间动摇了。“大师,您的意思是……”
史大师冷哼,不悦道:
“一个20岁不到的小姑娘,根本什么都不懂就敢给人算命!你可不能听她的,必须买一件法器!有这件法器镇着,你今年才不会出问题!这点钱可省不得啊!”
做生意的人多少有些迷信,伍钞海宁可信其有,又想着这法器不过是几千块钱的事情,买一个就买一个,反正放在家里没坏处,当下跟史大师去了店里,请回一件法器,装在身上。
史大师给的法器很小,可以随身携带,伍钞海一直把法器放在口袋里。
次日是中国人最重视的新年,这些年随着大家生活水平的提高,平日里就可以吃到大鱼大肉,对这些便不太在乎,很多人家过年甚至不买太多菜,不准备任何东西,只够过年当天吃的就行,需要什么就去菜场买,这就使得年味越来越淡。
大年三十一早,伍钞海的老婆在厨房里忙活,家里的保姆回家过年了,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人,伍钞海给俩孩子包了压岁钱,笑眯眯嘱咐道:
“好好学习,争取也考个状元让爸爸风光风光!”
昨天楚家人一走,他家四个孩子的事迹就被伍钞海说给孩子们,用来教育孩子们要好好学习,他们都知道这位楚叔叔家出了两个状元,四个名牌大学生,也知道楚州和楚辞会赚钱又有才华。
孩子们都慕强,对他们很崇拜,当即点头:
“知道了,爸!我听那个姐姐说你今天不可以出门,你可要听话!”
伍钞海俩个孩子都很懂事,听了孩子关心的话,当即笑道:
“知道了!快把钱收起来,小心被你妈妈没收了!”
伍钞海老婆闻言,从厨房探出头来:“瞎说什么!就你会做好人!”
家里气氛很好,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伍钞海坐在沙发前打算看个春晚上床睡觉。
虽然他不相信楚辞的话,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
谁知,春晚还没开始,群里就吆喝起来。
“老伍,在哪呢?出来扣麻将了!”
“是啊,老伍,你人了?不会是学人家看春晚了吧...?嗨!我说你真假的?”
“呼叫老伍!三缺一!”
“等你来输钱!快来!”
伍钞海一听这些话,当即心被勾得痒痒,他一年到头很少回家,一回来必定要和朋友们打麻将,爱打麻将的人最听不得“三缺一”这三个字,当下心思活络,穿上外套要出门。
老婆提醒道:“你不要命了?那姑娘不是说你今天不能出门吗?”
“嗨!那姑娘才多大,她的话你都信?史大师不是说了吗?我只要买个法器镇镇就行了,我花了好几千买了这法器,带上就不会有事发生!你放心,我争取12点前回来陪你跨年!”
他老婆无奈地叹了口气。
伍钞海人就这样,平时什么都好,就是一听到要打麻将就受不了,人家一勾就走了。
大过年的,她也不想让男人不舒服,便嘱咐道:“早去早回!可别大过年的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呀!我想想,重头到尾都是我妈搞出来的事,什么算命大师,说我52岁有灾,这种事信不得,我买这法器就是图个安心,带着就行了!”
说完,伍钞海走出别墅,谁知敢刚走到小区前面的高层,就听砰的一声,一个花盆砸碎在地上,伍钞海一惊,心跳慢了半拍,他抬头,就见楼上的女生不停道歉:
“对不起!家里的猫太调皮了,把花盆弄掉了!对不起,您没事吧!”
伍钞海摆摆手,心放了下来,看来就是个巧合,是他多虑了,哪有那么巧,怎么可能一出门就遇到事情?
想着伍钞海开车到银行门口,准备取钱打麻将。
这处银行在县城中心路段,有很多年了,伍钞海一直在这取钱,他下车,把卡塞进去,密码刚输入好,忽然,门被打开,不等伍钞海反应,某种冰冷的东西便横在他脖子上,连挣扎的时间都不给他,连句求饶都没让他说,那东西狠狠一抹,伍钞海便觉得脖子一疼,等他再反应过来,取款机上已经全部被喷了血,血红一片。
那些都是他的血。
伍钞海倒在地上,身体抽出,血不停从喉咙管往外喷出。
伍钞海眼睛睁大,不死心地盯着天花板。
他这次是死定了吧?他真悔!怎么就不信那姑娘的话,偏偏要信史大师!他很听话地戴着史大师给的法器,很听话地给了钱消灾,结果到头来,歹徒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这样杀了他。
当下,那歹徒取了不少钱,有几个人进来取钱,被吓到了,尖叫着跑了,戴着头盔的歹徒很快取了钱,又把伍钞海身上的值钱东西搜刮走,骑上模特车,飞奔而去。
楚辞家今年过年很热闹,果然,过年还是农村有年味,城里永远感觉不到这样一家人把好的饭菜摆在桌子上,一大家子热热闹闹过年的感觉。
小姑丈虽然被抓了,但楚爱莲的状态还不错,或许是因为太忙了,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每天数着赚的钱,带着孩子过得很滋润。
楚辞的叔叔们都带着孩子回来了,一家人难得热闹,倒是难得过了个开心的年。
晚上,楚辞和陆景行视频,那边的陆景行穿着一件红色针织衫,很是喜气。
楚辞很少见他穿的这么骚气,别说,长得帅就是好,连红色针织衫都能穿的很洋气,颇有点杂志男主的感觉,而事实上,人家确实天天给大牌杂志拍封面,活脱脱就是行走的男主啊!
“新年快乐,楚辞!”陆景行笑道。
“新年快乐,陆景行!”俩人都习惯直呼对方的姓名,说完,相视一笑。
陆景行给楚辞看陆家的新成员,视频上,小婴儿躺在婴儿车里,眼睛眨巴眨巴的,腿一蹬一蹬,跟个小青蛙似的,特别招人喜欢,更怪的是,婴儿一看到楚辞...就笑,把楚辞给乐的。
陆景行又给楚辞看家里人,楚辞给他们都拜了年,不得不说,陆家人家庭关系相当不错,三个儿子都很有成就,相处的也很和谐,且命格都好得出奇。
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啊!
楚辞感叹了一下。
他们视频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窗外响起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楚辞看向窗外,笑道:
“陆景行,新的一年到了。”
“是,楚辞,能和你一起过年真好!”
陆景行唇角微勾,一双深眸带着笑意,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
楚辞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视线灼热的温度。
她也跟着笑:“是啊,陆景行,和你一起过年真好!明年,我们又将一起走!”
“楚辞。”陆景行的声音有些暗哑。
“嗯?”
“你知道明年之后会是什么吗?”
“后年?”
“是一辈子。”
笑容爬上楚辞的脸,俩人凝视着屏幕里的对方,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的心意和爱意。
是啊!明年之后是什么?是后年,也是一辈子。
就像在南极,目光所及全是北。
楚辞刚关了视频,就见楚明江脸色难看地往外跑,楚辞站在楼上,疑惑道:
“爸,你去哪?”
楚明江含泪,道:“你伍叔叔死了。”
楚辞眉头微蹙,很快,田三彩听到对话声走出来,对楚辞说:
“刚才群里传来的消息,你爸爸初中同学说,你伍叔叔白天在家待了一天,原本没打算出去的,却因为打麻将出门,谁知道在银行被人一刀割喉,当下就死了!”
楚辞没做声,掐指算了一下。
伍钞海的命已经断了!
“确实是死了。”
田三彩忍不住感慨:“你说这大过年的,我瞧着他老婆人也不错,孩子也懂事可爱,怎么就发生这种事?而且没一点预兆,你说要是生病死的,好歹是自己的身体病了,也不屈,这被人割喉,这么小概率的事情都能被他遇到在,真是倒霉!还有,我听说那凶手跑了,最近出门小心点,这种罪犯很容易躲进农村里。”
楚辞没做声,她一直嘱咐伍钞海不要出门,谁知对方不听,结果大年三十死了。
真是命!
“妈,他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不知道,你爸朋友说,他买了一个法器,觉得带了法器就不会出事,结果出门取钱打麻将,谁知就被杀了。”
楚辞皱眉,又是那个史大师!
事实上,楚辞第一次见到伍钞海就看出他命中有此一劫,只是这一切说起来还是史大师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伍钞海不可能死的这么惨烈。
说起来,一切都是命!伍钞海要是早一步或者迟一步取钱,死的或许都不是他,可他偏偏在那个时间点去了,只能说人各有命!
这一天,对楚明江来说注定是不寻常的,很久没见的朋友,忽然见面了,谁知见面没多久就死了,还是死在过年这天,只怕以后过年,他们这帮同学想起来都会心里难过。
当然,最难过的还是他家里人,以及他自己。
次日,楚明江匆匆回来,把楚辞带去了伍钞海家里。
伍钞海的女人这才知道楚辞是有真本事的,她男人死了,她知道事情已经没办法,倒也想得开,只希望楚辞能替伍钞海超度,让他好好投胎。
“大师,我听说横死的人下去后都会很惨,你一定要帮帮你伍叔叔!”
楚辞没做声,下意识看向灵堂里的男人,他的边上正坐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鬼,那...鬼的脖子被人一刀隔开,不停喷血,他走到哪血就盆到哪,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血喷了一地都是,鲜红一片。
伍钞海感觉到她的注视,一怔,激动道:“你能看见我?”
楚辞点了点头。
伍钞海后悔不及,“早知道就该听你的,实在不应该为了打麻将而出门,但是后悔已经晚了,我只希望你能帮我转告我老婆,我想告知她一些事情。”
楚辞同意了,替他转告了他老婆,伍钞海的老婆一开始不信,说到最后被吓得连连看向四周,楚辞说的都是他们夫妻俩才知道的事,也就是说,伍钞海的魂魄还在!
“大师。”伍钞海老婆哭道:“你问问他怎么想的,怎么就扔下我们娘儿三,让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伍钞海一脸不忍:
“我也不想,但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我要告诉你生意上的事,钱东还差我20万块钱,借条在卧室床垫下,周闯欠我39万货款,你要记得要!”
楚辞一一转达。
等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伍钞海哭着嘱咐孩子几句,说的话倒也感人,闻者流泪,只是人鬼殊途,楚辞不得不提醒:
“赶紧去投胎吧!否则你的阴煞气会损害你妻儿的身体,等你投了胎,人世间的事都与你无关,从此你们桥归桥,路归路!”
伍钞海依旧留恋不舍,可他深知他和妻儿已经阴阳两隔,没多久,嘱咐好家里的一切,便在楚辞做法下,去投胎了。
楚辞给他做了法,去除他身上的煞气,这样一来,伍钞海的亡魂便可以正常投胎,不会因为横死下辈子依旧是悲惨的命格。
伍钞海老婆知道楚辞才是真厉害的,对她千恩万谢,还执意掏了钱要塞给楚辞,不管楚辞怎么阻拦都没用。
“你帮了我家钞海,我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这五万块钱你拿着!”
楚辞受之有愧:“真的不用,我没有帮上什么忙,虽然给伍叔叔算了命,但他没有听,没有改变他的结局,钱就不用了。”
伍钞海老婆执意要给,楚辞便道:
“这样吧!把钱捐出去吧!这样一来,替伍叔叔做了好事,他投胎也会顺利些。”
伍钞海老婆一听,当即答应下来。
伍钞海老婆也不是吃素的,之后去史大师家里闹了一场,让史大师灰头土脸的,灰溜溜关了店。
楚辞又用奇门遁,结合天眼,最终算出杀死伍钞海的嫌犯根本没出县城,只在乡下躲着,她把方位给了伍钞海老婆,伍钞海老婆动用关系给局子施压,很快就把嫌犯抓个正着,原来这嫌犯在外打工多年,回家后才发现老婆早有骈头,还卷走了他所有的钱跑了,他心里怨恨,又缺钱,便起了杀念,那晚他原本是不打算下手的,谁知伍钞海开了辆豪车,一看就很有钱,他的歹念都冒了出来,便一刀封喉,杀了伍钞海!
这件案件震惊了县城,让县城所有人夜里都不敢出门,尤其不敢去那家银行取钱。
银行损失也很大,哭唧唧找了不少大师去做法,可肯去提钱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大年初一,楚辞小姑丈的老娘又来家里闹了一趟,要楚爱莲给个说法。
楚明江累了一天,心力交瘁,直接关了门,把人挡灾外面,那老娘没捞到好处,最终灰溜溜走了。
楚辞一时感慨,农村乱七八糟的事真不是一般的多,平日在城里,虽然也遇到各种算命和撞鬼的案件,但身边的人可没这么多事,谁知一回家,就每一天闲过的,把她也累得够呛。
楚辞正想着,却见几个村里的婶娘站在楼上嗑瓜子聊天,言语间提起黄鼠狼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