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四宫的手术结束，丝莉娜身体里的弹片被安全取出，虽然已经不再危及生命，可是要静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痊愈的她自然会比之前虚弱不少，恐怕不能再去参加高强度的战斗。

“她没事了就好，本来也不打算让她去参加什么样的厮杀，安逸的留在这里就好。”沐枫夜听说了丝莉娜的消息后长舒了一口气，性命能够保全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够再奢侈什么。

“我让四宫在那里陪她了，总部那里暂时没有医疗部什么事情，就算出了事也有天马医生顶着，等到丝莉娜醒过来之后我再让她回去好了。”樱间关上窗户，顺便拉上窗帘。

龙造寺一整天都不在分部，在这种关头，她不得不亲自去处理那些被另外一个自己杀死的死者的事后工作，那些人并非黑曜的使用者，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人类，是她的判断失误才导致他们的死亡，在经历了无数的哭喊和咒骂后，她独自一人疲惫地回到了分部。

“第一骑大人。”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有人推门而入。

“杉原啊，有什么事吗？”龙造寺趴在沙发上，睁开一只眼睛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

“樱间代理让你去她那里一下，她现在在沐枫先生的病房。”

“樱间……”龙造寺半睁着眼思虑了一下，应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您辛苦了。”男人带上房门，脚步声渐远。

两分钟后，龙造寺险些趴在沙发上睡过去，想到樱间还在呼唤自己，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办公室，一路来到了医疗部的病楼前。

“樱间代理，你找我吗？”此时已是深夜，整个病楼寂静万分，除了值班的几名护士以外，就再也没有人留在这里了。看到樱间点头，龙造寺关上房门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沐枫的身体怎么样了？没有大碍了吧？”

“嗯，明天就能恢复元气了。”

“那就好。”

“龙造寺小姐……”

“我明白……”龙造寺打断了樱间，低着头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原本只有清水知道。”

“什么意思？”

龙造寺撩开散在身前的金发，拉开衣领，露出了脖颈上的一片金红色的光芒，那些光是由身体内部所散发出来的，将她脖子上的血管映的清清楚楚！

“这个是？”樱间好奇地看着龙造寺的脖颈，那就像是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异一样。

“很久以前，一名美洲的少女在郊游的时候捡到了一块能够发出香味的石头，那块石头的表面就像是燃着火焰一样，但却不会灼伤人体。女孩好奇，将它带回了家。在那几个月后，她怀孕了，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在十个月后做了母亲，家人并没有让她打掉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而是让她生了下来。”

“不久后，少女的父母生意失败，全家人都沦为奴隶

。1865年，美国奴隶制废除，他们获得了自由，可是少女的父亲和母亲早就被送去了其他的城市，从此断了来往。她一个人养大了自己的女儿，清晨送牛奶，白天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晚上做手工，靠着那些微薄的收入勉强支撑着两条生命。”

“二十年后，少女的女儿长大，可是她却患上了罕见的疾病，因为没有费用支付诊费，最终气绝而亡。当时战乱不断，世界一天都无法得到太平，女孩到了可以参军的年龄，于是埋葬了母亲，加入了军队。她的视力异于常人，十分适合狙击手的位置，在漫长的战争中屡次获得佳绩。直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女孩才发现自己并非普通的人类。同期的战友都已经从青年变得开始白发苍苍，可是她依旧保持着年轻的容貌，战争爆发后，她退出了军队，变换着身份和名字流浪在各国的军队之中。不论邪恶与正义，她的目的只是在人类世界活下去。”

龙造寺哽咽着说完了这段故事，虽然听起来的确像是个不切实际的故事，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恰恰相反，这些记忆就是她的过去，是她没有与除了清水以外的任何人谈过的事。

“那个少女就是我的母亲，是那块来历不明的石头让她生下了我，并给了我不同于其他人类的力量。我参加过无数次战争，见证过一个又一个帝国的倒下，我狙杀的人可以组成一个小国家，那是我此生永远无法洗刷掉的罪孽。”

“二十世纪末，我跟随一支军队来到了澳洲。我厌恶了战争，但是除了在远处狙击目标以外什么都不会，所以我在其他人的引荐下加入了澳大利亚的sasr，在队伍中负责狙击手。也就是那时，我的队伍在一次与武装分子的战斗中被吸入了异世界。”

“在那里战斗并未结束，当我们消灭了全部的敌人后，神让我们自相残杀，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不想让自己的一辈子都充斥着战争，那就是我活下去的信念，于是我杀了我的队友们，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沾满了他们的鲜血回到了现世。在那里我第一次发现了隐藏在身体里的能力，那并非黑曜，而是我本身就应该有的力量，也就是沐枫之前看到的我的那副样子。”

听着龙造寺讲述完了一大段冗长的过去，樱间并未感到惊讶，他们所生活的地方本就是未知的，人类拥有居住在这里的权力，但却不曾知道在这个世界究竟存在着什么他们想象之外的东西。

“这么说来，龙造寺小姐的年龄应该有一百五十多岁了吧……”沐枫夜沉默了很久，没想到却说出了这番令人难以捉摸的话。

“我的年龄早就不记得了，是清水在十年前给了我新的名字和人生，我是龙骨的第一骑龙造寺天堂，仅此而已。这件事我拜托她帮我保密，不过一晃已经过去十年了，恐怕就连她都快要忘掉我的真身了吧。”龙造寺苦笑道。

“龙造寺小姐，那块石头

你还能找到吗？”樱间问道。

龙造寺摇摇头：“很早以前就丢掉了，说不定现在被埋在了某个国家的地下呢。”

“时空有万维，每个世界的事物都不同，也许是什么地方出了漏洞才让那块石头掉落在地球，尸魔娜和杰尔特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龙造寺小姐，这种事情在龙骨里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我们本身就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樱间的话让她释然了许多，她一直认为自己拥有这样的过去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或许在人类社会中被其他人听到这种话可能会招致不幸，不过这里是龙骨，每个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她在这些人之中会被完全的接受。

“现在的我只是暂时以人类的形态展现在你们面前，真希望永远都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有些事情总需要去面对的，龙造寺小姐。”沐枫夜说完这话突然愣了愣，似乎是在仔细的思索着什么，一阵犹豫不决后，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了樱间，“其实我在黄泉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

樱间的脸色顿时大变，沐枫夜察觉到不好，赶快解释道：“是娜罗让尸魔娜把她的心脏给了我，不用担心，完全没有副作用，而且还得到了她的空间传送能力。我本来早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害怕你……”

樱间突然扑在了他的身上，她从沐枫夜回到现世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那股气息，虽然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可是他的表现依然证明他是沐枫夜，所以她也就没有去计较什么。

“总之我们几个大概都不算是什么正常人类了，但是人类的定义可完全不会被一段记忆所左右，即便是变成怪物，只要意志不变，我们永远都是人类。”

龙造寺平静地看着沐枫夜和樱间，一滴眼泪慢慢从心底滑落。

“谢谢。”

“龙造寺小姐，你今天辛苦了，今天早点休息吧。”

“诺琳的事情怎么解决？她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吧，现在已经过去一整天了。”龙造寺问道。

“她是个非常专业的黑客，脑袋不会比我们差，她专门挑龙骨中顶尖的人挑衅，先是沐枫再是第一骑，我认为她接下来的目标可能会是高层。所以维多利亚总部那边我已经让一些雇佣兵军队和龙骨的精锐势力把守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沐枫的状态还没有恢复，红咒师那边调制出的血咒只是让折山小姐和天野屋重新获得了咒术力量，明智教授还在研制针对其他大长老的血咒。而且我想诺琳也需要休息，她不可能一整天都盯着我们，这段时间就算是双方不休战至少也要缓和一些才对。”

“那这里的防御还要加固一些吗？”

“不用了，她的目标已经不在这里。”樱间瞟了一眼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它们就像是被刻意放在了那里一样，“从现在开始，她已经没有取胜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