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第五章 衍圣之地深公主(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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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公主成了宅女, 除了处理公事, 平日里都是躲在一界珠里修炼,门都不出。

“来来来,吾与佛圣一见如故, 畅谈了三千年,依然意犹未尽啊, 佛圣啊,你这张嘴可是厉害了!”力圣带着人哈哈大笑, 从圣殿后面浮空而过。

佛圣低首, 正好瞧见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的曼华林,这树长的极好, 他一眼就觉得喜欢。

“此乃何树?贫僧往日修炼生涯, 从未见过。”他淡声问道。

力圣低头一瞧,哈哈一笑, 抚掌叹, “这素日里吾力破虚空回来,从未降落在这儿,今日竟然来了此地,可见啊,这树与佛圣有缘分!”

佛圣微转目光, 试图看破树的来历。

“这树乃是深公主,哦不,看看吾这反应, 乃是生死圣的挚友。名为曼华林,若论起资格来,这树便是这恒宇内第一位圣者!比之圣尊圣主还要先前些。”

深公主……

佛圣敛眉,力圣已经落低了身子,他也跟着落在那树上方。

“生死圣便是住在这儿的,她的一界珠就是由曼华林守护,两位十分要好。”

佛圣捻了捻佛珠,垂眉问:“那,倒是十分好奇了,可知,这曼华林何等模样?”

力圣是个大老粗,成圣号称一个拙字,并未察觉他的不同。

“这曼华林虽说资格最老,可是数不尽的年头过来,从未化形,也未曾见过他的力量。吾等,便是生死圣,都是不知道的。”

他点头,力圣又道:“也到了这儿,若是就此离去,怕是也不好,吾看着生死圣长大,和她有些好交情,不若便带着你招呼一声。说来又是几千载没见过了。”

佛圣捏住一颗佛珠,“贫僧初来乍到,什么也未有,贸然上门,怕是生死圣也十分突然,不若,下次再来。”

力圣到不拘于俗礼,只是他们的确什么也没通知就上门,晴深成日里待在衍圣之地,万一唐突也不好。

“如此,那也好。”力圣说完,背转身打算离去。

被曼华林通知有人来了,晴深移开眼,将手下的画儿毁去,拂袖便出了一界珠。

她辅一出现,佛圣便感应到了,下意识抬首看来,隔着层层垂垂吊吊的枝条,她红衣招摇,清清淡淡的偏头,和他对视。

两人不闪不避,彼此看着谁也不曾移开目光。

然后她当先抬步,穿过曼华林层层枝条,出现在两人面前。

“力圣叔叔,佛圣,两位到吾这门前,可是有何事?”她眉目淡然。

力圣转过头来,哈哈一笑,“生死圣,佛圣与这里有缘,第一次降落便到了这儿,吾与你有交情,便想着与你见一见,可未曾知唤你一声,便不想扰你。”

“噢,原是如此。”她微微勾了唇,“衍圣之地可由任意圣人居住,佛圣本就是应当来衍圣之地的,选中了哪个地儿,便做了自己的居所,也是可以的。”

他垂眸颔首,“多谢生死圣。”

她同样颔首,转而便回了一界珠,“两位慢走,不送。”

他一直垂头,这时候才缓缓抬眸,看着那颗在曼华林掩映下隐隐绰绰的珠子。

“佛圣小友,先去吾的圣殿看看如何?”力圣招呼。

他随即转身,远离了曼华林。

两人便就这么见了一回,往后又是一万年,却是再也没见着了。

晴琛那边出了事,界空神魂受损,性命垂危,长息为了丈夫,便与他一同沉睡,护住他的神魂。

界空长息可是一开始就陪着钺?洛无的,生生死死的历经了不少,情意不是一般。洛无为此不惜下界,渡魂界空,黑方趁机暴动,攻击东极衍圣之地,钺?上了战场,千年都没回来。

兄姐们都回来了,能上战场的都上去了,晴深将事情推给了大哥境予,自己准备上战场。

“曼华林,娘亲下界了,黑方趁机卷土重来,没有娘亲发动世界真图,这场战斗,爹爹已经打了千年。为了娘亲,爹爹丢了一半修为神魂,我不想爹爹也出事,所以,我来和你告别,若无千年,恐怕我是回不来的。”

曼华林的枝条缠绕在她身上,然后将一根枝条脱落递给她。

“给我?”她接住,那枝条化作一抹绿纱,神力闪现。

“谢谢你。”晴深含笑,倾身吻了吻曼华林的树干。

衍圣之地的圣人们被圣尊征召,出了关的,全都去帮忙了。

黑方是无法消灭的,善与恶,都是自然,它有恶之本源,只能打弱,将其镇压。

不过在战场,晴深再次遇见了佛圣。

彼时他站在虚空,一身的佛光,四周的恶气都被净化,佛珠打出去,便是一片干净。

晴深挥动绿纱,深入黑方,钺?进去最深处已经七百年了,一直没出来,不然也不至于让圣人们都出来抵抗。

身后金光袭来,替她打散了一处黑方,她眉目不动,依然执着深入。

那金光越来越近,他到了身边,身后已经被黑方侵占,两人四周,除了他所在的这一块是亮的,全被黑方包围了。

“你不必进去,我去吧。”他总算和她说了一句真正意义上的话。

里面不知有什么,钺?都七百年没出来,他才成圣多久,她比他多修炼上万年,如何也不会让他去。

“不必了,多谢佛圣。”她手下不停,继续前进。

钺?和兄姐们都在里面,没有世界真图,一旦迷失,若是再流失了记忆,伤了神魂,也不知还找不找的回来。

他抿唇,紧跟上来,将她护好,“我修炼的体系,与它正好压制,我去,最好!”

晴深突然便气上来,一把将他推得远远地,她垂头,深知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便冷静道:“佛圣,你我非亲非故,这里危险,实在不必你冒险。”

他顿住,他被她推得远,光芒照耀不到她,她再次沉浸在黑暗里,只有淡淡的圣光亮起。

见她这般,他也不知怎的,哑声轻道:“怎么非亲非故?最亲密的夫妻,也是最思念的故人。”

绿纱在黑暗中招摇,她停住动作,不去看他,“佛圣既然已经成圣,怎么还不懂,过往皆烟云,轮回即终结,死亡,便无果。”

“我懂,可我没能忘。当初那人千方百计,用尽了力气,不让我远离。可后来到如今,她却再看我一眼都不愿了。”

“我这心口这印记,便是心都没了,它还在。我在凡间轮回,万年成圣,做了万年佛家人,可也无法消除这印记。我在恒宇流落,又做了万年圣人,但这印记,它不消除,它因为她的再次出现,亮的让我无法忽视,疼的搅动神魂。你说,要如何才好?”

晴深挪不动身子,他再次靠近,那光芒笼罩她,他低声在耳边诉说:“你若能拿走它,那约么万年,万万年,你便可以心安了,告诉自己,我不再执着。”

他们有缘,也有执念,所以万年相见。

“等吾父兄姐姐出来,吾便拿走这印记。你自不必再执着。”她沉声道,假意没有听懂他的话。

光芒化牢,她被他困住,晴深一惊,回身蹙眉,“你这是何意?”

“最初成圣,贫僧是想要忘了你,后来万年,你我都不曾相见,如此,我也不曾放下这执念。”

“力圣曾言,你们一氏的灵魂印记,一旦定下,除非灵魂破灭,否则不会消失。你是要如何呢?杀了我的魂,还是自己消失?”

晴深敛眉,“这你不必担心,吾不会伤你半分。”

他顿一下,突然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嘴,晴深眼眸一愣。

他轻吮了一口,微微抽离,“贫僧后来想,忘不了那便不忘,由着它吧。若你未曾出现的话。”

“……佛圣,那已是过去的旧事。”她抖动长睫。

“你说不会伤我半分,可从前到如今,你每每自作主张,想如何便如何,想伤我,从不用你亲自做什么。深儿,你已经伤了,可否补偿我?”

“你……你想,”她不确定了,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若我再次出现,那时,便向你讨要我想要的,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若我没有出现,便就此了了。”

她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他已经出了牢笼,挥手将她送出,自己大步进了黑方深处。

晴深一下破开牢笼,只没想到那金光如影随形,再次在她身周汇聚。

然后便是此方黑方突然退离,如同黑夜撤退,转瞬恢复漫天星芒。

黑方再次回了东极融空。

晴深飞向融空,让圣人们撤退,她站在融空外围,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十年,兄长姐姐们都出来了,但他们都是自己突破了黑方,并没见到纪寒笙。

她一直等在外面,不是不能进去,只是她怕进去之后,反而她也失踪添乱。

直到这日,手上的绿纱震动,她一愣,那纱径直飞入了黑方。

晴深捏紧指尖,决定跟着去看看,只是下一刻,黑方再次急剧缩小,弱了气势,然后钺?便出现在眼前。

她呆了呆,看看后面,钺?回身挥手,黑方便被封印了。

只有钺?一人。

“爹爹,他……佛圣没有和你一起吗?”她有点怔愣的问。

钺?回首,颇为疲惫,“那黑方进化了,能让人陷入过去时光,为父在其中历经了数万载时光,才有光芒一粒,这才醒了,打破了便出来了。未有见到旁人。”

其实是钺?陷入了过去和洛无被无尽追杀躲藏的凄惨时光,但同样也是他和洛无最美好的一段日子,他们便是那时候生了情,继而结合。只是这些便不必对女儿说明了。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光芒想来便是他了,不过我压制了黑方,也没见旁人的存在,想来,他不过是个新圣,黑方存在日久,怕是被融了。”

“既然欠了他这一遭,为父会给他找回神魂,让他再修的。”钺?安慰女儿。

晴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只是突然觉得,她和纪寒笙这么久的纠缠里,或许,她真的很不好,对他很不好。

他说得对,她从来随性,想如何就如何,当初初次相识,便不顾他意愿,强行接近,后来再遇,他本来六根清净,她强行让他入红尘。

她违背承诺,他替她献祭苍生,那颗心功德深厚,她用着,怎么能不亏心呢……

如今又遇,她却将他推开,让他没了踪影,万年圣人一朝便没了……

她怔怔的要往黑方里走,钺?立刻将她制住,不过一眼,他便看出女儿和那佛圣的纠缠。

晴深被钺?带回来,成日里闷在曼华林,也不出来。

洛无下界,钺?忙着衍圣之地的诸事,兄姐们接近不了曼华林,拿她没办法。

只这日。

晴深又画了一副画像出来,挂着看的正好,便听外边有人吹曲。

她怔住,那曲儿不成调子,声调特殊,不是乐器吹出来的。

她闪身出了一界珠,站在曼华林枝干上,垂首望去,那人一身青色,抬眸含笑,指尖捻着一枚金叶,望来的目光温柔至极。

“你……”她愣住了,不知是喜悦更多还是惊讶更多。

他身上的气息和曼华林一模一样,站在树下,仿佛和他融为一体,难得的是,他是第二个曼华林不排斥的生灵。

抬手,漫天枝条轻动,将她微微拢住,她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温度,而他,也有了真实抱着她的触感。

他来到了面前,“数万载前,圣尊钺?斩掉了我的主枝,我一半神魂落入凡间世界,开始轮回。”

“我乃是第一位圣者曼华林,人间轮回百世,有时成仙逍遥天地,寿长无尽,有时凡人,不得好死。但每每,总觉自己执着什么,不肯成圣成神,只是轮回,终究,修成了一颗永恒圣心,这心,能让曼华林化形。”

她恍然。

“可我遇见了你,你我纠缠,六万年不断。深儿,这曼华林失去了我这半神魂,却还是只对你一人亲近,我轮回百世不止,却只对你一人动心,你我之间,是生来的缘分,无法分割。”

“你是曼华林……”她念道,瞬间想通了一切因果。

“钺?斩断我的神魂那一刻起,这因果就注定了,你是我的。”

“如今我又让他欠了一遭,就算他想反对,也说不得!”他带了一点儿得意。

她抬眸看他,无声凝望。

“我说,若我再次出现,我便说想要什么,如今,我想要什么,你知道。”

她扬起唇角,笑弯了眉眼,他看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也跟着轻笑。

早便说过,我从未离开过你,我们也从未分离,你若需要我,从不用去寻找,只因,我一直都在身边。

你若问我情深几何,我大约说不出、动不得,无法安慰,无法拥抱,无法开口,连一个凝望的眼神都是艰难。

只能做一棵长久的树,默默伫立守护,便是死亡,也任由你连根拔起。

时光久远,我……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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