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 空妄注定属于佛家人。这是空妄此生的宿命, 道友……也有道友该有的宿命。”

晴深冷笑，“去他的宿命，我看哪个宿命敢管我！”

纪寒笙抬眸看她,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直视她的眼睛, “道友，可贫僧如今一心我佛, 道友何必强求？”

晴深抬头, 凑近他，眸子晶莹，“当真？那你可敢让我一试？”

纪寒笙猝然要退, 她早有准备, 将他死死抱住，“你跑什么？纪寒笙！你若是问心无愧, 你若是真的无我, 你跑什么？”

“道友，出家人不沾女色，空妄不可”

“哈！”她一声笑，看着他无比讽刺，“不沾女色？当初被我一碰便软了的人, 那时你还是一身的僧衣，那时你的佛哪儿去了？！如今你才来告诉我，纪寒笙, 既然如此，你那时又何必说什么挚爱，何必日日在我耳边说什么爱！”

“何必与我成亲？你本可以不这么做！我们已经是彼此的了，明明前一日，你我还在看花，你给我吹曲子，我们在一张床上睡去。可第二日，你什么解释都没有，丢下我，那时你又说，你是出家人了？”

“你当我是傻子？还是那些凡间话本子里的蠢女人？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纪寒笙，你是我的！你告诉我啊，为什么？”

纪寒笙目视前方，似乎十分淡然，“道友，贫僧早已说过，这是宿命。”

晴深发了狠，拽住他的衣襟往下压，纪寒笙死死不动，谁知她突然上浮，一下撞上他的嘴角。

她下了力气的在他的唇上肆虐，亲吻舔舐，纪寒笙垂眸看着她，看似平静，只是手掌紧握，控制住自己不去拥抱她。

他没有回应她，晴深一下泄了气。

她看着他勾了勾唇，眼神带着伤，“那么空妄大师，”有些哽咽，“晴深如今身在战场，不知今夕何夕，若是有朝一日，我就这么死了呢？”

他一下垂眸，遮住颤动的眸光。

“真的对我无意？那我要怎么放下？”

她看着他闪烁晶莹，“我不知大师为何要这样做，你不说，我也没有办法。只这残生，活与死，又有何关系？”

她松开他，退出他的怀抱，开始往回走。

“道友！”他猝然喊住她，晴深眼眸轻闪，背对他猛地抬剑，在红尘的惊声尖叫里，一下向脖子抹去！

他的手掌自身后而来，一把捏住了剑锋。

晴深被他困在怀里，不动不说，心里已然乐起来。

他的心在跳动，起伏的很厉害，同样没有说话。

晴深松了剑，一下转身，眼疾手快的扒了他的衣服。

看着那个闪耀着金色的字，她一下笑出来，抬首又气又恨，更是得意和欢喜，“你还敢说你是出家人！你还敢说你不爱唔！”

他一下封住了她的嘴，吻得凶狠蛮横。

晴深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胡乱摸索。两人很快迷失，倒在了沙地上。

他心口那个字，不仅没有消失，还更亮了几分！这混蛋还敢说不爱她。

片刻后，他松开她，晴深不罢休，还要撩拨，他急忙捏住她的双手放在上面。

俯身看着她，晴深亮晶晶的眼直勾勾的。“大师，你看，你破戒了。”

“你，你怎么这样……”他最终也只无奈的道。

“那你说，你到底为什么？”

他喘着气抵着她的额头，“贫僧说了，这是宿命。”

“你的宿命是和尚？”她反问，“不可能！我既然出现了，还定了你，你的命就不可能还是和尚！”

她不受天地命运管辖，她爱他，他的命便会被她改变，若是没有她，他会是和尚，但她来了，他就不可能还是。

“这是事实，道友，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他叹息。

“我不要终有一日，大师，我可告诉你，刚刚我已经记录下来了。若是你不与我在一起，我便满世界宣扬，善恶寺的空妄大师强吻我，我两情投意合！”

纪寒笙眸光深邃，定定的看着她，她也不服的回看。

她以为他会无奈，会生气，但他沉默一瞬之后，竟然再次压下来，嘴唇含住了她的嘴。

这次吻得更久，吻毕，他压着她问，“道友，这次记下了吗？”

她目瞪口呆，“你，你不是说了……”

“所以我才说，这是宿命。”他说着忍不住低头再吻一下。

他其实好想她，时时刻刻都在想，他不敢丝毫滞慢，就怕自己忍不住这相思，控制不去回去找她，将所有责任抛下，什么都不管。

“别说与你两情相悦，便是你说我是淫。僧，我是酒肉和尚，通通都没用，我还是善恶寺的方丈！”

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这宿命，久久，带着些许委屈，“可是，你还是我的丈夫，我的夫君呢……”

这话让他浑身一抖，忍不住的俯身堵住她的嘴。

“深儿，其实我不好，我明知道要离开你，还是选择早点和你成亲，将你变成我的，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直到最后一刻。”

“我故意的，给不了你在一起的承诺，但还是选择，短暂的相处，让你幸福那么一小会。我其实，很怕你忘了我，很怕你不爱我，我太自私了……”

在听了听道的话之后，他想过，永远不要让她知道，然后不管那些什么责任，只和她在一起，两人过自己的幸福小日子。

为了让自己不后悔，他很快和她成了亲，但日复一日，她越来越幸福开心。他却越来越备受煎熬，那日看到的东西在眼前越来越清晰，他很怕那一天到来，他是个佛修，那颗心慈爱众生，这都是他无法自控的，他又开始急剧的后悔，他怎么就那么糊涂？

糊涂的和她成了亲，和她在一起了那么久，没有他，她要怎么办？

“就像现在，你一出现，我又忍不住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无法坦然。深儿，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呢？”他含着浓浓的无奈。

晴深伸手将他抱住，“你要当多久的和尚？”

“不知道，或许当到死吧……”他眸光微闪。

“若是我把你抢走了呢？”

“……傻。”他闷笑，眼眶却红了，“深儿，我不会放弃这命，我已经决定了，做善恶寺的方丈。”

“为什么？”她从不被命所困，从不明白这无奈。

纪寒笙笑了笑，“深儿，你劝不动我，就算你缠着我，我无法抵抗。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他起身，看着她，为她整理好松开的领口，垂头笑了笑，“深儿，忘了我吧。”

“可是忘不了啊……”她拉住他的手，眼中含情。

纪寒笙抿唇，怎么可能忘不了呢，她很快，就会忘记的。

“那……等这场战争过去，等它过去之后，我们再说这件事，那时候，我若是有本事抢走你，你就必须和我在一起！”

纪寒笙望着她眼中殷切的期盼，她晃着他的手，“啊？好不好啊，寒笙！夫君！”

“……好。”他哑声道。

晴深笑出来，一下抱住他，“有你这句承诺，善恶寺谁也挡不住我！”

接下来的日子，问晴深杀敌无数，勇猛非常，在修士中赫赫有名。

但六大派高层，却仍然是愁云惨淡。

“如今……”那人看了一眼纪寒笙，“如今，可是机会了？”

纪寒笙敛眸，十分平静，“空妄早有准备，诸位不必烦扰。”

断天门掌门看向身后的听道。

“如今凡间如何了？”听道问。

无双神谷掌门和御苍剑门同时叹气，“蔓延成灾，十分糟糕了。”

听道看了看八卦盘，望向纪寒笙，心内叹息，“空妄方丈，时机，很快就到了。”

纪寒笙颔首，“既然如此，空妄自当承担责任。”

言罢，他起身，淡然的走出门。

剩下一众人左右四顾，最终无奈叹息。

纪寒笙走了一圈，才听到晴深又去杀邪魔了。

他来到战场，晴深一人独守一块阵地，四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沙尘，明显不同于空域的沙。

他便远远地站着看，眸光沉静而柔和，似乎放下了太多。

晴深又斩杀一只邪魔，这一块眼看着空了，她准备转移阵地，回首却看见了他。

顿时扬起了笑，抬手冲着他欢快招手。

纪寒笙眸光淡淡，抬手一颗佛珠射来，掠过晴深的发丝脖颈，打中了她身后未死的邪魔。

这才漫步走过来，“多注意些。”

晴深拿起他的佛珠，“这不是有你嘛。不然我才不会在战场放松自己呢！”

他颤了颤眼眸，微一抿唇，“深儿，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晴深疑惑，“去哪儿？”

“凡间。”

……

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晴深不可置信的愣住了。

两人浮在空中，脚下是之前曾经呆过的村镇，此时这些人却都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脸上浮凸的黑色经脉，血红的瞳眸，如野兽般的嘶吼，这是，邪魔。

“邪魔……”她喃喃。

“对，邪魔。”纪寒笙眸光平静。

“深儿，救救众生，救救这个世界吧。”

晴深眸光望过来。

“怎么救？”

他轻笑，“从很久之前，你就想要这颗心，我到如今，也知道它不一样。”

晴深一愣，红尘已经炸了，【他他他，他怎么知道的？他前世可不是这样理解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没有否认了。

纪寒笙笑了，“我仍然记得前生，记得曾经，第一眼见到那姑娘，海棠花儿开得正好，她的笑声悦耳，先传入我的耳里，然后我抬起头来。”

“她就一下撞进来，一身红衣，清清冷冷的模样，那时如何想得到，这样的姑娘，却是会天不亮便起床为我这穷书生买早食的。却是我到如今的牵挂，让我那一生都不得安宁，忘不掉，意难平，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