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妄哪里愿意, 闭着嘴不说话。

她不满, 愈发凑得近了，果然，他呼吸都开始颤抖。

她指尖回春丸早就抹在了他的伤口, 只是没有低头去看，所以便错过了那正在她掌心下跳动的字。

“问师妹, 你，你勿要再凑过来！这样于你我都不好！”他抖着嗓子。

两人鼻尖相抵, 他登时一僵, 睫毛颤动不休，指尖攥紧，心里只觉得这真是上苍专门派来折磨他的。

“那你叫是不叫？快点！不就是一声称呼, 你若是叫了, 我便放过你就是了！”她抵着他鼻尖说话。

【喂喂喂，晴深！你有没有觉得, 你不正常啊, 你是清冷仙子那一挂，不是逼良为娼的小流氓啊！】红尘都看不下去了。

【你给我闭嘴，少在这碍我的耳。】她冷斥回去。

空妄没有办法，“晴深……师姐。”

晴深不满意的皱眉，“这么小声, 我没听见，你再叫一遍，看着我！”

空妄便只好抬眸看过来, 晴深被他一双蕴含无限情绪的眸子无声的盯着，两人对视，她恍然觉得，似曾相识。

蓦地，按着他的指尖都失了力气，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晴深师姐。”他看着她，轻声唤了一句，“可以了吗？”

晴深看着他的眼睛，里面除了无奈，还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她想要看的更清楚，身子一动，撑着他的手一软，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沉。

两唇相贴，两人连睫毛都撞在了一块。

晴深恍然竟然觉得，自己这没心的，突然就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空妄触到她的唇瓣，指尖一紧，竟然有种沉沦之感，他失神几秒，忍不住微微用力含了一下。

晴深被他一含，一下看过来，看进他已经浮现情意的眼底。

空妄即刻醒过神来，下意识一把把她推开。

晴深没有准备，一下翻下树来，她之前攥紧了他的衣衫，这一下将他也带了下来。

空妄什么都来不及想，第一时间翻身在下，“砰！”两人重叠着摔到了地上，她压在他的身上，还在怔怔的盯着他看。

空间寂静，两人彼此看着谁也没动。

晴深忽然颤动指尖，缓缓向上，触到了他的眼睫，他的眸忍不住颤动几下。

“喂，呆瓜，你的眼睫，好长啊……”她仿佛还身在另一个世界，不知今夕何夕。

再次听见这个隔绝了一整个世界的熟悉称呼，空妄却是一下清醒过来，急忙将她推到一边。

晴深没刹住，“扑通”被他推进了湖里。

空妄想要去拉，又止住，顿了几秒，回身跑走了，不过瞬间，便没了影子。

晴深感应到他离开了，她也不去追，任由自己沉进水底，看着清澈水流上面的月亮，心里那一股愉悦怎么也忍不住。

【深深，你你，你没吃错药吧？】红尘抖抖索索。

【红尘，你觉不觉得，他特别可爱啊？看着那么好欺负，哈哈，等明儿，我再去逗逗他去！】她笑眯眯的。

【不是等会儿！逗什么呀逗，你是仙子，不是妖女啊！突然画风突变，你不觉得磕碜啊。】红尘企图将她唤醒。

【谁让那些人那么烦，老往我边上凑，我又没那意思，不冷着点行吗？这和尚这么有趣，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很多事都是从特别开始的……】红尘无力哀叹。

空妄回到洞府，坐在那不停地念经，却发现自己竟然怎么都摆不脱她的影子，甚至脑子一直在回想她唇上的味道。

他无力的放弃了挣扎，干坐着直到天明，脑海里想着过去那一点点甜蜜，唇角忍不住的一直勾起。

空妄坐在待客峰顶，面对日出禅定感悟。

晴深在湖里泡了一夜，精神奕奕的爬起来，练了一套剑法，回了屋换了衣裳，御剑而起便到了峰顶。

从上而下见他在打坐，她也不去打扰，轻声落下，起剑而舞。

待客峰前方的云海翻腾，她剑气化龙，在其间涌动，日头渐高，空妄终于缓缓睁开眼。

第一眼便是她在前方矫健来回的身姿，一身红衣，烈烈如火，穿梭在云海之中，眉目清冷湛然。

他忍不住痴痴的看，直到晴深收剑，一双纯黑水眸看过来，他才恍然回神，急忙搭了眼眸，不肯再看。

“喂，师兄，刚刚还在看，如今，怎么一眼也不肯理会我了？”她凑过来，躬身从下面看他的脸。

她突然凑近怀里，来看他的脸，闯入他的眼，眉间都是勃勃朝气，眸色清亮如水，直叫人心颤。

“施主，找贫僧何事？”他问。

晴深定定看他一眼，突然向上，空妄猝不及防，被她一下磕到了下巴，他急忙后仰躲开。

她不依不饶的凑上来，“施，施主！”他十分窘迫。

“你还叫施主？”她冷声问。

见他有想跑的架势，伸手一把攥住他的衣襟，唇儿一下贴在他的脸颊，空妄呆住了。

鼻尖全是她的香气，脸颊是她唇上柔软的触感，这一瞬，便是佛祖的檀香都消失殆尽了，他眼睫颤抖，忍不住喉结滚动。

晴深得意了，微微退开，凑近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看，我早就说过了，师兄需得记得，该叫我什么，否则，我可是要狠狠亲你一口的！”

他看着她蕴含认真的眼神，怔怔的，也不知怎么了，张口，声色沙哑，带着细微颤抖，“施主……”

他低低的喊她，晴深默默盯着他看了几秒，他和她对视片刻便受不住，垂下眼睫闪躲，唇上却突然温热。

她一腿爬上巨石，身子倾倒，将他斜斜压着，一手撑着石头，红唇小心的凑上来，微微侧首轻轻啄了一口。

他呼吸急促，却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的开始高兴，那兴奋透进了四肢百骸，让他无法反抗，无法闪躲。

她又亲一口，再亲一口，贴着他的唇，小声问：“师兄，你还不听话？”

他两手撑着石头，仰看着她，眼眸定定的，又水又润，微微闪了两下，“施主！”

“唔”

她便再次一下亲过来，学着他昨日那样，含着不放。

空妄缓缓闭上眼，开始回应，他的身体渐渐往上反压过来，两手触上她的腰。

指尖那串儿佛珠猝然落地，谁也没管。

大掌握着她细细的腰肢，越收越紧，两人唇舌交缠，亲的忘我。

“师兄请看，转个弯就是空妄小师父的居住洞府了。我便送您到这儿了。”

“多谢师弟。”

对话声传来，空妄一惊，恍然才醒过神来，他心里懊恼又纠结，还带着抹不去的甜蜜。

晴深倒是镇定的很，搂住他的脖子往后一倒，两人直接就坠下了云海深处，任是谁也瞧不见。

“我……晴深师妹，不，师姐。”他话都说不利落了。

晴深轻笑一声，不肯放过他，两人浮在云海中，她轻声道：“那……这位空妄师兄，不，师弟！我如今亲都亲了，抱也抱了，你莫非，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空妄收回手僵直的立着，心里开始默念心经，想要捻动佛珠，却发觉竟然已经遗失了。

“师姐，贫僧乃是出家人，你亦是天之骄子，你我，并无结果。”他沉声道。

晴深冷笑一声，“哼，好一个出家人，那方才，你何故唤我施主？”她凑近他的耳边，果然是红的，“故意勾。引我！”

空妄顿时一张面忍不住的臊红，他十分窘迫，他根本抵抗不了她的亲近，她一靠近，他就……

“师姐，我……贫僧是……”他说不出口。

“如何？你亲我的时候，可是比我都要沉迷，我才不信，你没动心！”晴深瞪眼。

她不管不顾，“我告诉你，我问晴深想要什么，便会一心一意，努力去得到。你这个呆瓜，是我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有感觉的，反正，不论来生如何，这辈子，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一辈子……纪寒笙第一次动摇了，他之前见她便难以把持，可是，从没有这样动摇过，她说了一辈子啊！那是他何等的渴望，或许她没有记忆了，可是他啊，他已经轮回转生五世了，前五世都没有她，直到今生，他原本都已经静下心了，可她偏偏出现了。

他一直在孤独寂寥中行走，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没有忘记那个人，他忘了所有，偏偏记得和她的一切，五世，整整几百年一个人过来，可是，再次相遇，他还是毫无招架之力。

别说一辈子，和她一天，一月，一年，都是他曾经遥不可及的奢求。

“如何？”她眼光湛湛的看着他，带着期待，“你不可能不喜欢我呀，就算现在不喜欢，可是你对我有感觉啊，不然，你这么厉害的佛家弟子，怎么一见我，就全都垮啦？”

他心和着全身都在颤抖，几乎挣脱一切大声告诉她，他愿意！他比她更想要，想要一辈子。

但最终，他后退两步，缓缓摇头，再次恢复了他淡漠和尚的模样，

“师姐，贫僧的确，刚刚的确犯了色戒，师姐容颜绝世，想来任何人都无法把持。是贫僧无耻了。”

晴深缓缓沉下脸，“你说什么？你不过是见我的这张脸？”

“是，贫僧年岁不过二十三，未曾经历过红尘情爱，所以，难免着相。十分感谢师姐的错爱，贫僧恐怕，无福消受。”

他竖掌，冲着她深深躬身，“阿弥陀佛。”

她和他不一样，她肆意妄为，若是没有重要的人和责任牵绊，她便只顾着自己开心。他呢，要顾忌太多，他们这一生，一个是得道高僧，一个是仙门众人景仰的天才仙子，从根子上就是天差地别，一旦行差踏错，面对的，不是简单的身份为难。

晴深踏步上前，没有再没脸没皮的凑上去，只是隔着一步的距离看着他，“你再说一遍！你仅仅是贪恋我的颜色？”

他抬眸，面色平静，“是，师姐美貌，贫僧生平仅见第一人，贫僧修佛日短，难免被迷惑！”

她未及他说完，一剑狠狠刺入他的肩头，轻笑一声，“迷惑？都说佛不打诳语，原来佛家弟子，如你这般所谓天才，也是满口谎言！”

她又不蠢，他明明心动，却欺骗自己，还狡辩。

“你我之间，谁迷惑谁？你敢不敢再让我碰一下？！”

见他垂眸不闪不躲，却也不再回话。

晴深勾唇一笑，顿觉无趣，“呵……”

挥袖踏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