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墨帝入驻夏宫已过去好几日,在楚言的悉心照料之下,慕雨麟的鞭伤也已有所好转。
这日,趁着楚言外出办事,慕雨麟自床上落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探身向外望去。
下午的街市,好像有比较热闹的样子,从慕雨麟这个高度向下望去,街两旁的商铺似乎都已重新开业,街面上,小摊小贩也都重新出来摆摊,就连那叫卖冰糖葫芦的小娃娃也都一蹦一跳的吆喝着,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看着这样一幕场景,慕雨麟不知怎的,也不由的轻笑出声,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出神。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楚言的声音自身后突然响起,这才将慕雨麟的思绪拉回到现实里。
“外面风大,你身上还有伤,不易站在窗口。”身后,楚言不知何时踏进屋,他淡淡说道。
楚言话落,见慕雨麟似乎并不想移动半步,他走上前,侧眸看向她。“怎么了,有心事?”
默默的吸了一口气,慕雨麟伸手一指远处街面,然后侧过脸对楚言说道:“你看……”
“看什么?”楚言顺着慕雨麟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有些不明白她要他看的是什么。
其实,慕雨麟不过也只是随便一指,然后她便蓦地垂下眼,有些喃喃自语,又有些像是对着楚言在说。“你看现在的街上,店铺大多都已经重新开业,我是觉得,自从墨帝进城以来,百姓们的生活似乎也在逐渐恢复当中。”
话落,慕雨麟深吸口气,略有感触地喃喃道:“还记得我刚到夏都的时候,一到日落,街上就连个鬼影都没有,每家每户都紧锁着门窗,夏都俨然一座空城,但你看看现在,至少人们已经愿意踏出家门,街边的商铺也都重新开铺,楚大哥,你说这会是一个好征兆吗?”
闻言,楚言也似陷入思考里,良久后,他语气不明地说:“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
言毕,楚言再次陷入沉默里,许久之后,他才转过身子,有些自语地说:“不过呢,其实谁当皇帝对于百姓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们要得只是安定的生活,免于受饿,免于战乱,就那么简单。所以,谁能给他们带来和平安逸的生活,那个人便是他们心目中的好皇帝。”
是啊,无论放在哪个朝代,其实百姓们的要求真的都很简单,也很一致。平静安逸的生活,有饭吃,有衣穿,没有欺善怕恶的恶霸,官商勾结的奸臣,其实他们所要的就那么简单,只要谁能给他们这些,他们便会认为那是好皇帝,如若不然,便是昏君。
楚言的话,虽然短短几句,却是说进了慕雨麟的心里,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其实,这几年下来,夏商皇帝是如何管理夏邑国的,早已是众所周知,夏都的百姓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如今的夏邑国早已不是昔日叱吒疆场的雄狮,这头濒临死亡的狮子,本就活不了多久,到不如来个猎人,在它尚未倒下之前,给它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用濒临死亡的狮子来形容如今的夏邑国,用猎人来比喻强势出击的墨呈国,真的很贴切,
的确,夏商皇帝确实不配做夏邑国的君王,他的昏庸无度,他的贪恋女色,他的是非不分,皆众所周知。若不是依仗着昔日的荣耀,和那号称百万的雄师军队,夏邑国或许早已不复存在。听完楚言的话,慕雨麟着实心里一叹,对于楚言这个人,也多了几分钦佩。
不过,楚言口中所说的完美结局,却令慕雨麟产生了一点疑问。“这算是完美的结局吗?”
辅佐了两代帝王的傅相当众反叛,联合敌国吞并了自己的国家,却终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夏邑国在一夕间被覆灭,夏商帝死,夏严寒逃,朝堂瞬间崩溃瓦解,曾经的泱泱大国,如今也只能沦为墨呈国旗下的附属国。
还有麒麟寨,在这场改朝换代的战争里,麒麟寨也发生了空前的巨变。曾经团结的麒麟寨,如今已是支离破碎。慕火麟背叛亲情,下毒毒死慕天震,设计擒获慕雷麟,还害得慕风麟与慕电麟至今下落不明,就连慕雨麟自己,也是仓促的逃离麒麟寨。
这样的结局,也称得上是最完美的吗?
或许,有很多人会和慕雨麟有同样的疑问,但就楚言来看——“至少目前看来,算是吧。”
话落,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楚言轻声道:“别再吹风了,到床边坐着,我帮你擦药。”
楚言言毕,慕雨麟蓦地收回思绪,她微微颔首,接着便合上窗户,缓步走到床边坐下。
而后,楚言便拿着药膏走过来,在慕雨麟身旁坐下,并解释说:“这是我根据以前家师所写的方子,专门请人调配的药膏,这药膏能够加速伤口愈合,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疤痕。”话落,楚言打开药膏,抹了一些在自己的手上,然后伸手掀起慕雨麟的衣袖。
“其实……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但不管怎么说,楚言始终都是男子,慕雨麟小声地说。
闻言,楚言抬起头,他淡淡笑道:“没事,你有伤在身,本就不方便,还是让我来吧。”
看着楚言小心的掀开自己的衣袖,恍惚间,让慕雨麟想起了她的大哥。“谢谢你,楚大哥。”
“这没什么。”楚言轻笑地说,接着便将药膏轻轻的涂抹在慕雨麟受伤的手臂上。
不过,因为伤口正在愈合阶段,当药膏涂上去之后,慕雨麟还是感到一阵锥心的刺痛。
“很痛吗?”看着慕雨麟咬紧牙关的样子,楚言也是心有不忍,“再忍奈一会,马上就好!”
慕雨麟点点头,其实,她的痛根本就不是楚言造成的,只是在这一刹那,当慕雨麟看到楚言细心的为她涂抹伤口时,她的脑中还是不争气的闪过那个人的脸孔。犹记得那次在青龙帮的牢房里,墨宇殇也曾这般细心的为她擦药,那时的感觉,慕雨麟这辈子都记得。
所以她心痛,是因为她又想起了墨宇殇,想起了那个曾经欺骗她的男人,那个明明欺骗了她,但她却怎么都无法忘记的男人。一时间,慕雨麟只觉得自己好没用,为什么嘴上说着要忘掉,但心里,却怎么都做不到。
口是心非,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吗?
心里再次被墨宇殇搅得天翻地覆,慕雨麟越是想,胸口就越发的难受。蓦地,她抬起头,不停的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良久的重复着这两个动作,慕雨麟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接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对面,楚言一边擦着药,一边默默注视着慕雨麟,他道:“你不是痛吗?叹气做什么?”
闻言,慕雨麟愣一愣,只是苦苦地说:“我只是想起……曾经也有一个人帮我这样擦过药。”
“是吗?”擦药的手突然一顿,楚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变化,“他……他是谁?”
慕雨麟轻轻抖动双睫,她的心在颤抖,嘴上却装作毫不在意地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提也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