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卿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她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这回是死定了!"
靖阳一手按着他胸前的伤口,一手擦去他面上的泪痕,"别乱说,不会有事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伤肯定没事的!"
靖阳如此说着但眼里打转的泪珠却簌簌落下,沐云卿心疼的伸手拂去泪痕,"别哭,靖阳!"
靖阳胡乱的拿衣袖一擦,带着哭腔说道:"我不哭,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说罢,她又转身对着禁军大喊,"御医!御医呢!"
沐云卿轻轻拽了靖阳衣袖一下,"我刚刚坐了龙椅!你父皇不会摘了我的脑袋吧!"靖阳被他逗的哭笑不得,带着啜泣斥道:"你这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
靖阳一抬头正对上沐云卿的眼神,不由一愣。
沐云卿脸上虽在笑着,但眼神是说不出的不舍和慌张还带着浓浓的悲伤。
靖阳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靖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沐云卿喘息着轻声说道,她皱着眉强忍痛楚。
靖阳躲闪开沐云卿灼灼的目光,"我不要听什么秘密,我只要你好好的!你快别说话了!御医马上就到!"她隐约觉着这不会是她想要的秘密。
沐云卿手下微微用力抓住靖阳的手,眼神有些期盼的瞧着她,"若是御医来了,我就真的死定了。"
靖阳脸上尽是茫然的神色,沐云卿眼神暗淡到能将人吞没,靖阳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他接下来的秘密。
沐云卿引着靖阳的手缓缓探入衣襟,触手是细腻的肌肤和紧绷的棉布,棉布下是被紧紧束缚的微微隆起。
靖阳的神色由起初的疑惑到惊讶,再由惊讶到震惊,最后靖阳眼中的震惊化为了愤怒!
她似被烫到一般突然收回衣襟里的手,猛地站起身子。
她起的急正撞在身后的龙案上,"砰"的一声。
一旁的侍卫赶忙问道:"殿下?怎么了?"说着就要上前。
靖阳眼中满是陌生和恼怒,她恍惚的抬起一手止住其他人上前的步伐。
沐云卿目光悲切的瞧着靖阳神色变换。
她了解靖阳,因为了解所以不敢坦白,她能预想到靖阳眼中的怒火、陌生,还有藏在心底的鄙夷与厌恶。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怎么容忍自己毁掉她引以为傲的一切!
但当沐云卿真的面对靖阳如此陌生的眼神时,她突然想要流泪!心在抽搐着疼痛,比利剑刺入胸膛还要痛!
沐云卿忍下心中的难过,她深深吸气,收敛情绪,眼神中诸多的不舍和悲伤渐渐消散,眼神恢复清澈。
此时一个侍卫来到台阶之上,见沐云卿依旧坐躺在地想要上前相扶,他刚伸出手就被靖阳不顾身份的大力推开。
靖阳将他推了一个趔趄,那侍卫愣在原地。沐云卿脸上是一抹苦涩的微笑。
"朴川!"靖阳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神色间的犹豫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头也不回接着吩咐道:"送驸马回公主府!封闭奉默斋,任何人不得接近驸马!"
靖阳顿了片刻,"告诉曲笙,把府里人看好了,谁敢动探听的心思直接打死!"
朴川一点头,伸手将驸马架起。
衣袖交错,沐云卿轻轻抓住靖阳衣袖,她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你答应过我!不迁怒我的家人!"
靖阳额间的青筋直跳,她猛地甩手,似嫌恶一般将沐云卿的手甩落。
朴川见了毫不犹豫的架着沐云卿朝殿外走去,就要走出大殿时,靖阳再次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犹豫,"朴川!你!你去城前街四十七号,请、请孙大夫去公主府!"
情绪少有波动朴川闻言语气中竟带了少许欣喜,"是,殿下!"
神坛之上,苏毗蓦地睁开双眼,长长出了一口气,她眉间略显担忧,"小家伙!坚持住,我很快就去接你。"
苏毗起身,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结界瞬间崩塌,神坛下的众人一脸惊疑。
苏毗语气淡漠,如天神一般缓缓开口,"祭礼继续!"
她一手虚抓将金鼎扶起,然后目光看着远处悬浮在半空的灵崖,手指轻轻律动,似在召唤什么,一个透明的水球自灵崖飞了过来浮在苏毗掌上,她手掌轻引那水球落入金鼎。
神坛下女儿国的臣民开始缓缓吟诵祝词。
祭礼结束,女儿国主与苏毗一道回宫城。
长长的甬道上,末桀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苏毗身后,这是女儿国的礼数,神座是神,整个女儿国都要臣服。
她微微摆手遣散跟着的下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毗的背影。
走在前面的苏毗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末桀,胸口依旧钝痛,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心口,她有些担心沐云卿,虽然她能感受到这一剑并没伤到要害。
正当她出神,身后的末桀拢在袖子下的手微微一转伸向苏毗,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她袖下蓬勃而出,瞬间将苏毗提到半空。
身在半空的苏毗一愣,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远处宫殿顶上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
"咔哒咔哒"的声音瞬间在耳边响起,一个体型甚是壮硕的麋鹿自半空跃下,正落在苏毗和末桀之间。
它一身狂暴的灵力瞬间炸开截断了末桀的灵力,炸开的气息将她推得一个趔趄。
苏毗自空中落下,口中轻喝:"阿外!"
那麋鹿双目圆瞪,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怒意,它微微颔首,头上尖锐漂亮的鹿角直指末桀。
强大的气势瞬间在甬道内翻腾着。
"阿外!"苏毗叫了第二声,那鹿才打了一个响鼻,扬起头颅,一副高傲到不行不行的样子!极是优雅的踱着步子回到苏毗身边。
末桀上前两步,"大人果然元字印离体!那人比女儿国还重要吗?"末桀面上是凶厉的怒气!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苏毗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末桀看不懂的疼惜。
她红唇轻启,"这世间任什么也不能与她相比!"说罢,苏毗一手抓着那麋鹿的颈毛朝甬道深处继续走去。
末桀愣在原地,"任什么都不能与她比?"她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忽而悲痛忽而愤怒,忽而冷漠忽而欣喜。
"那我们算什么?这女儿国算什么!"女儿国主喃喃自语着。
正走着的,叫做阿外的麋鹿微微转头,眯起一只眼睛瞧着愣在原地的末桀,眼神中是不加掩饰忌惮。
苏毗手下略紧,立时将分神的阿外引了回来。
"死狐狸,你轻点,我漂亮的毛都要被你抓掉了!"阿外用神识说道。
苏毗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老鹿,自己掉毛少赖我!"苏毗此话一出,阿外立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她,"滚,你才掉毛呢!"
苏毗面上是满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