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族大祭司一只满是皱纹的手缓慢的抬了起来,止住了苏毗想要上前的步伐。
"无碍,老婆子与这封印已经融为一体,难免要受些影响!"她端起身前的酒碗一饮而尽,"只要能喝上口酒,老婆子就能一直坐在这!"
方才还是月光倾洒极是静谧的林间空地此时却如置身地狱一般,疯狂的嘶号穿过洞口的封印传了出来,里面的已经近乎疯狂的魅正拼命的撞击那看起来随时会崩溃的封印。
坐在洞前的大祭司脸上极是平静,她早已习以为常,面上依旧和缓的看着正微微皱着眉头的苏毗。
"姑娘心善!就请把我们魅族唯一的希望带走吧!你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修行之人,这丫头跟在你身边或许能有其它的缘法!"
随着山洞中魅的冲撞,崖壁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一些碎石簌簌落了下来,大祭司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瑟缩在她背后。
洞口一阵扭曲,一个看起来正在壮年的魅生生挤出半个身子来,老妇人脸色瞬间雪白,她抄起身边的法杖朝着那暗生魅刺去,想将他压制回封印之内。
探出半个身子的暗生魅漆黑的眸子圆瞪,一手猛地挥舞对上老妇人砸来的法杖,登时将法杖击飞,他也冲出洞口。
随着那暗生魅突破封印,老妇人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达穆!"她厉声喝着。
畅快的嚎叫响彻幽暗的夜空,被大祭司唤作达穆的魅一脸的兴奋,他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激荡的气流飘散,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缠绕在他身侧。
他厉声长嚎,山洞中的其它暗生魅似受到召唤一般,更加疯狂起来,大祭司苍老的身躯随着封印在颤动着。
达穆空洞的眸子在空地上转了一圈,最后看向了瑟缩在大祭司身后的小姑娘。
苏毗冲上几步,一手虚抓将大祭司身边的小姑娘抓起朝阿外扔了过去,她一手推向大祭司,掌心精纯无比的灵力瞬间充盈在大祭司体内,封印瞬间便稳定下来,老妇人原本潮红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阿外腾空一跃,小姑娘正安安稳稳落在她的背上,小外赶忙将小姑娘抱了下来,躲到阿外身后。
达穆凶厉的冲着阿外嘶吼却犹豫着没有上前,阿外眸子里的血色越发浓重,暗生魅身上恶的气息让她越发的狂躁,她暮然一声怒吼,踏上两步。
随着阿外这声怒吼,狂暴的灵力以她为中心汹涌而出,带着狂乱的气流向四下奔流,空地上立时砂石横飞,小外早有经验,一把抱起那小姑娘朝竹林边奔去。
沐云卿捏起法决,一个极是单薄的屏障颤巍巍出现在三人身前,将暴走的砂石挡下。
那暗生魅似也被阿外激怒了一般,一声咆哮冲了上来。
苏毗一手给老妇人渡着灵力来稳定封印一边回首去寻着沐云卿的身影。
"我没事,你放心!"沐云卿看见苏毗一回首便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她一边费力的撑着她那在风中颤栗的保护障一边在狂风中大声回应着。
苏毗看着沐云卿瞟向她的目光唇角露出笑意,"抱元守一,将你的精神尽数放在屏障上!小家伙,你能行的!"
苏毗目光转向阿外与那暗生魅达穆那边,达穆双手抓着阿外的鹿角正与阿外比拼蛮力,苏毗见了不由在心下想着难不成暗生魅脑子都不灵光?若是自己,绝对不会选择跟这狂暴的老鹿比拼蛮力。
果然,苏毗心下的话还没说完,那暗生魅便被阿外掀飞出去,空地上身影一闪,阿外飞奔着追了上去,根本不给那魅半分反抗的机会,她狂暴的灵力如鞭子一般将那魅束缚住狠狠砸向岩壁。
"砰砰砰"
尘土飞扬,暗生魅随着碎石落在地上,达穆口边满是鲜血的趴伏在地上,他空洞的眼睛盯着阿外血红的眸子,阴恻恻的低声笑着,"杀我啊!你杀我啊!你那么有本事,你倒是杀了我啊!"他嘶声历吼着。
阿外眸子里凶厉大涨。
"手下留情!咳咳咳,你不能杀他!"一直坐在地上的大祭司缓缓说道。
阿外眯了眯鹿眼,转头看了看那老妇人,又将目光狠狠的盯在达穆身上。
"你若杀了他,会受到反噬的!"老妇人见阿外戾气不减只好接着艰难的说着。
"想不到魅的这一特性倒传了下来!"苏毗幽幽开口,"魅是天地间的精灵,至精至纯,凡是伤魅性命者必受反噬!"
阿外听得苏毗开口,眸子里的凶厉才缓缓松动,她瞪着达穆狠狠的打了一个响鼻,缓缓退了两步。
此时月过中天,方才躁动无比的暗生魅稍稍平静了些许,空地上的达穆面上一阵挣扎而后仰面躺了下来,他双手捂在面上悲声唤着,"**祭祀!我该死啊!"
老妇人眼睛里的流露着悲伤,"达穆!我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大祭司缓声安慰着在地上痛哭的族人。
"阿外!来帮我一把!"苏毗轻声唤着,她额上已是汗水连连,搭在大祭司肩上的手细微的颤抖着,此地虽然离女儿国结界不远,但她日日需要灵力供着沐云卿体内的元字印,此时出手已是有些勉强!
"我帮不了她的!"阿外的声音带着一丝忧郁,"她们对气息极其敏感,我这一身灵力早已狂化,我自己尚能驾驭,若是她们沾染了,只怕会更快发疯!"
沐云卿散了手中掐着的法决,几步蹿到苏毗身边,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撑得住!"
苏毗神色一滞,而沐云卿面上却是笃定与认真,苏毗仔细瞧着沐云卿的神色开始缓缓调动元字印的力量。
一瞬间像是体内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一般的感觉让沐云卿头晕目眩,她紧皱着眉头抵抗着身体里一阵又一阵的虚弱。
"姑娘,不要白费力气了!"魅族的大祭司缓缓扬起头来。
"你帮不了我们的!这是魅族的命!"她脸上没有半分波动,淡然的好似说的是每日的吃饭喝水而不是生死这道难题。
"不试过怎么知道不成,谁规定的暗生魅就一定会害人,我那朋友过得好好的,你们、你们或许也有希望呢!"苏毗有些气喘。
大祭司面上淡淡的笑了笑,她看着苏毗的目光极是温暖,"姑娘的心也是纯净至极,对这世界毫无畏惧,活的肆意快活,不像我这种已经跨过忘川河的老婆子!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