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刀透入胸膛,沐云卿似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呼"沐云卿费力的吐出一口气,"是我的心吗?"她心中默默想着,意识逐渐模糊着,脸色迅速苍白了起来。
沐云卿的目光望着远处的山峰,方才那身影好像颤动了一下,"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靖阳..."
远处山峰正骑在马上的靖阳,身子细微颤抖着,她紧紧抿着唇,压下鼻尖汹涌徘徊的酸意和眼眶中不停打转的泪水。
战场上苏毗在沐云卿中刀的那一瞬便白了脸色。
苏毗紧紧盯着重伤的沐云卿,一手抚着胸口发出凄厉的悲啸,那声音似野兽一般,令人听着就觉得悲痛。
沐云卿在那一瞬感觉时间静止了一般,她看着苏毗面上那滔天的怒火和眼中的急切,不由咧开了嘴对着她笑了起来。
朴川贴在沐云卿身后轻声说着:"对不起!"
"殿下真的想要我的命?"沐云卿话语有点迟缓。
"殿下会后悔的!"
沐云卿听了朴川的话,突然就笑出声来,泪水混着血水滴在脚下的青石上。
"她想杀我,她竟然真的想杀我!"
"只可惜了我这漂亮的胸甲!"
沐云卿喃喃自语着抬起头,正对上苏毗满是焦急的眸子,那眸子上一瞬还在战场那头,这一瞬就出现在眼前。
朴川一声闷哼飞了出去,连带着刺入沐云卿胸膛的长刀也被拔了出来。
鲜血喷溅,沐云卿再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双膝跪地,朝地面倒去。
苏毗瞬间出现在沐云卿身前,将她倒下身子揽在怀里,力气飞速流逝,沐云卿头软软的搭在苏毗的肩上,"还...能见到你!真好,小狐狸!"
苏毗脸色难看到极点,她双手环着沐云卿,在她背后捏出一个法印落在她的背上。
沐云卿靠在青石上意识已是有些涣散,苏毗瞧着她,心底早已是滔天怒火,她一转身一把绿藤缠绕的长弓出现她手中,开弓搭箭,苏毗只紧盯着沐云卿,手中的箭矢却准确的瞄准了远处的靖阳。
刺骨的杀意蔓延过炙热的沙场,所有的士兵都被这震慑天地的杀意惊的停下了厮杀的动作。
沐云卿涣散的意识感受到那惊人杀意,她缓缓抬起头正对上苏毗从未那般凶厉的眸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沐云卿想要阻挡这一箭,她知道这一箭肯定是奔着靖阳去的,即使那个人想要她的性命,她也不愿意伤她。
沐云卿用尽力气扑向苏毗,箭矢脱手而出,苏毗手中的长弓瞬间消失,她一把抱住扑过来的沐云卿倒在地上。
沐云卿压在苏毗身上,双手紧紧抱着她,喉咙里极是艰难的吐出,"不要、不要...不要伤她,一切都过去了!"
苏毗任沐云卿那般抱着,她双手也环上她的背,炙热的液体滴在苏毗颈间,"带我离开这好吗?"
远处山峰那边,苏毗的那一箭射透了靖阳肩膀,箭矢钉在身后的崖壁上兀自颤抖个不停,靖阳被箭矢强大的冲力带的摔下马来,柴绍正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
靖阳面色苍白如纸,眼眶里蓄着晶莹的泪水,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来到崖边看着战场中那单薄的身影。
苏毗一手虚抓,沐云卿的身子便悬空的浮在她的身侧。
苏毗人还在战场之上,可声音却越过千军万马直达耳边,"你不该对她动杀意,我要你的余生都在痛苦折磨中度过,我要你亲眼看着突厥大军兵临城下!"
随着苏毗冷厉的话语,远在战场上的她一挥手,整个大地开始震颤北面的山体开始崩塌。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萧氏日渐衰落,大晟王朝二代而亡!"苏毗话音一落,她与沐云卿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
靖阳泪水再也忍不住砸了下来。
战场上,突厥大军欢呼着,山体崩塌,给了他们生路,础苾被人搀扶着怔怔的望着苏毗消失的地方。
"殿下!"柴绍看着正强撑着的靖阳。
"动手,无差别射杀!"靖阳话音刚落,一番眼晕了过去!
惊云骑的箭矢无情的屠戮着战场上所有的生命,被困在谷地中的战士绝望的呐喊着,朝远处崩塌的山涧奔去。
数十里外,正低头吃着青草的山羊突然抬头看着空中某处。
空荡的原野上,空间突地一阵扭曲,苏毗淡绿色的衣衫染着鲜血出现在半空中,迅速落下,她极是狼狈的踉跄两步,终于还是单膝跪倒在地。
又是一阵扭曲,沐云卿一身黑甲的身影落了下来,苏毗勉力伸手接过,二人摔做一团。
苏毗挣扎起身,沐云卿早已是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苏毗面色苍白的厉害,她眉头紧皱,牙关紧咬,似在强忍着着什么,不过片刻,苏毗一歪头,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有没有摔疼你啊?"苏毗手指轻触着沐云卿苍白的脸颊。
苏毗颓然的坐在地上,一手轻放在沐云卿胸前,一个白色光团缓缓自沐云卿胸膛升起,直到完全悬浮的在空中,氤氲的白气散开,光团中是一个旋转的"元字印",只是此时那印已经支离破碎。
苏毗只打眼看了看便又将"元字印"按了回去。
"小家伙,我带你走,去我的世界,再也没人能伤你!"
苏毗扶起沐云卿,一把扯下她垂在背后只剩半边的披风将沐云卿绑在自己身后。
苏毗背着沐云卿缓缓吸了口气,然后一声长啸,化作一只巨大的狐狸朝着西边飞奔而去。
这场战役成了大晟由盛转衰的节点,自此之后边关战役不断,朝廷动荡,民生不安,名动一时的靖阳公主从此闭府养病很少再涉足朝堂。
坊间传闻,说靖阳公主是因为亲弟弟,太子登基故意让权,也有的说,靖阳公主是在战役中痛失了驸马而一蹶不振。
坊间千百种说法中,都道靖阳公主那俊秀无比,从无败绩,身为惊世名将的驸马是牺牲在了那场大战之中,虽因没有尸首而疑云重重,但大家认定了,他定是死了。
直到数年之后,那极是精致的皮锁铠被西域商人带来长安,众人才又开始猜测当年的靖阳公主驸马到底是战死还是远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