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鸣与薛愫一道出了敷春堂,随行的丫鬟是晚霞和紫绡。
晚霞心领神会,故意和紫绡两个落得远远的。
紫绡有些不解忙问:“晚霞姐姐,为何我们走得这么慢?倘或小姐要使唤,不是不方便么?”
晚霞嗔道:“你一个后来的懂得什么。鸣表少爷有话要和我们小姐说。我在小姐身边也有十年了,难道还不会看眼色?”
紫绡听说才没有多问。只是暗自猜测这两人有什么心事秘密不成?也忍不住的好奇,原本想问晚霞姐姐几句,却见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便知道即便是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只好强按住自己的好奇心。
曾鸣和薛愫说起泻玉馆的事来,薛愫听后道:“到底是纨绔少爷,一掷千金,不把钱当回事,哪里像我们为了一点收益想破脑袋。”
曾鸣笑道:“世子是真大方,对人也真心。世子还开口说要教恒兄弟骑射呢。”
“以前你不是他师父么,怎么这么快他又转投别的门下呢?”薛愫戏谑的看向了曾鸣一眼。曾鸣唇角洋溢着笑容,仿佛丝毫也不在意。
两人进了园子,春色将幕。芍药好些已经开放了,再过几天曾家又要举办赏芍药的花宴了吧。二十四是姑母的寿辰,她得准备一份寿礼。不知不觉中,她来京城已经两年了。不过这一世和上一世却截然不同。她改掉了躲在人背后怯生生的样子,用心的教导弟弟,努力的经验父母遗留给他们的财产,尽可能的自主未来的命运。
曾鸣看着身旁的薛愫,心情没来由的十分愉悦,他心里装了许多话,此刻竟都涌了出来,他怔了怔,轻声问道:“薛妹妹来的这两年过得快不快乐?”
薛愫笑道:“快乐!”
“将来要不要……”曾鸣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闻莺匆匆的走来了。
薛愫大步上前去了,走了好几步,才想起曾鸣刚才的话没有说完,站在原地扭头笑问着曾鸣:“鸣二哥想说什么?”
“不……妹妹忙的话就去吧。回头我再给你细说。”
薛愫嫣然,点点头,便跟着闻莺走了。曾鸣望着她的身影有些怅然若失。心想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将心里的话都告诉她,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将来还有没有可能。眼见着薛愫就要进绮花阁了,曾鸣突然冲她喊道:“薛妹妹,我在清风轩那等你。”
薛愫愣怔了一下,只好回答道:“我不知有没有空。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你一定要来,我会一直等下去。”
曾鸣的声音不小,好几个人听见了,都回头来看。薛愫有些尴尬,忙忙的和闻莺上了楼。
这边楼上的女眷们看戏的少,现在已经围了两桌摸牌,见薛愫来了,鹄大奶奶向她招手:“薛家妹妹这边来。”
薛愫笑吟吟的走了过去,鹄大奶奶拉她坐下,笑说:“正巧我们这里差一个人。你来陪我们摸几把。”
薛愫推让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含笑的道:“我不大会打,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闻莺见了忙吩咐晚霞让她回去取几串钱过来。
这一桌上鹄大奶奶,大老爷那边的红榴、并淑荃。第一把下来,鹄大奶奶赢了,薛愫笑道:“看样子今天大表嫂的手气不错,财运也好。”
鹄大奶奶道:“才刚开始呢。”她留心手中的牌,说话眼皮也不抬一下。
淑荃又问薛愫:“听说你身上不好,可要不要紧?”
薛愫笑道:“小睡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
鹄大奶奶又问:“可见着你大表哥没有?”
薛愫见问,想起了小管氏的事,不好作答,只好撒了个谎:“听说在泻玉馆那边比试射箭呢。人我是没见着。”
鹄大奶奶笑道:“那边的比试不用猜,肯定又是沈世子赢了。”
薛愫笑着摇头:“非也,大嫂这次猜错了。”
红榴总算插了句嘴:“那还会有谁?”
另两桌的人听见了她们的谈话,也加入了进来,钱氏也说:“我们家的这几位论骑射功夫一个也比不上沈世子,我不信别人还会将这个第一给抢了去。”
薛愫笑道:“据说世子没有参与,反而还拿了五十两银票出来作为第一名的奖赏。”
薛太太没有搭话,不过听说沈锐这个举动,皱了皱眉,心想这样的大手大脚,倒实在是没个成算。以后成了家,也是这么的没个计划么。纵然沈家家大业大,银钱不尽,但是像这样的花销,只怕没几年就被搬空了。想到这起享福惯了的人,只怕有朝一日,突然没了钱,也耐不了贫穷。
众人听说世子没参与,倒纷纷猜了起来,猜了三四次都不对,后来还是秦老夫人说:“莫非是我那外孙得了第一?”
薛愫赞许道:“老夫人猜得不错,据说还真是徐家三少爷得了头筹。”
众人又纷纷抬举了徐松之一回。
秦老夫人听着十分受用。
大家热热闹闹的过了一整天,薛愫陪着鹄大奶奶她们也打了一下午的牌,后来算账时,她竟然只输了一串钱。虽然没赢,但手气也不算太坏。
好在来道贺的大多数都是自家人,不用安排车轿相送。薛愫觉得头晕眼花的,服侍秦老夫人等各自归屋,便也要回敷春堂休息。看了眼西边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心想明天必定又是个好天气。
薛愫还没走到敷春堂,晚霞却气喘吁吁的跑了来和薛愫道:“小姐,您忘了么,鸣少爷在清风轩还等着您呢。”
“他还在清风轩等我?”
晚霞道:“我刚看见鸣少爷屋里的丫鬟正四处找他,他肯定还在那里等小姐过去。”
薛愫暗骂,这个曾鸣到底搞什么鬼,他竟是这样的死心眼?当初她不过顺口应承着,没想到曾鸣竟然当了真,
薛愫也不进屋了,快步的朝清风轩走去。
等到她好不容易赶到清风轩时,额上全是汗。果见曾鸣还呆在那里,正负手立于廊下翘望着她的到来。总算是见着了薛愫的身影,曾鸣脸上的疲惫顿时消失殆尽。含笑着走了来。
“我还以为薛妹妹不来呢。”
“要是我不来,你将怎样?”
曾鸣笑道:“妹妹今天不来,我明天也在这里等。”
薛愫语塞,心想他真是有闲心,言语有些淡淡的,问了句:“这么郑重其事,那是有很重要的事和我说呢?”
曾鸣笑道:“当然重要,我是想向妹妹确定一件事。”
薛愫的目光落在了阶下那丛碧绿的芭蕉上,曾鸣如今慎重,她似乎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但是联系到前世,再想到曾鸣这个人。她却不敢面对他的询问。
曾鸣见她没开口,便凑了近了些,声音更加的温和亲切,只听得他细细的问道:“薛妹妹,或许错过今天,我就再也没有这份勇气了。我想向你求证一件事……”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温和了:“别离开曾家好不好?”
薛愫一怔忙说:“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哪里有住一辈子的道理?今年我不走,明年也是要走的。”
曾鸣更加直白的说道:“不,不仅是母亲,还有我也真切的希望妹妹能住下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薛愫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平淡的说道:“我姓薛,不姓曾。”
“只要妹妹愿意,我这里立马去向母亲求情,请她将许给我,这样你就可以住一辈子了。”
薛愫闻言,顿时两颊烧得通红,急忙分辨道:“别,你别这样。大家都是表兄妹的,这样也不好。”
“缘何不好?妹妹这里也没别人,我大着胆子也将自己的心事说给妹妹听,我……”
薛愫忙摇头阻止了曾鸣了下面更直白的话,只听得她说:“鸣二哥就和我的亲哥哥一样,我不敢有别的心思。鸣二哥将来一定会遇到你的良人,只是不会是我。你快快别说了。要是让旁人听见这些,你还让我活不活呢?”
曾鸣没想到薛愫竟然一口回绝了,才燃起的火焰,被薛愫当头给浇了一盆冷水,有些透心凉。脑袋立马就耷拉下来了,语气也有些恍惚:“妹妹果然是瞧不上我么?薛妹妹,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说给我,我改就是。只要你喜欢我也会用功读书,中举人,中进士给你看。”
薛愫转身欲走,曾鸣却突然拉住了薛愫的手,憋红了脸说道:“好妹妹,我也大胆的说一句,我天天都在想着你,一刻也忘不掉你。”
就在此事,不知从何处发出了一声轻响。薛愫忙忙的抽回了手,四处看了一回,听见了有脚步的声音,虽然轻微,但她依旧听得个明明白白。
薛愫骂了一句:“要死!这些话也是能胡说的。你快快回去吧,你的绿意正找你呢。”薛愫说着就跑开了。
曾鸣刚才被那声音也惊了一跳,心想不知是什么人站在那花障后面,为何他一点知觉也没有。要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拿这件事做文章,受气的不还是薛妹妹么?曾鸣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行事有些莽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