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恒入府试的这几日,薛愫在家一直坐卧难安的,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她相信薛恒一定能考上,可又怕中途出个什么意外。再说这一世好些事情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当真有些猜不准。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日,待薛恒归来。薛愫迫不及待的拉着他问:“没什么问题吧?”
薛恒笑道:“小事一桩,不过一场府试而已,还有两月后的院试呢。”
府试、院试都是童子试,过了院试才能叫秀才。也是起点。薛愫自然希望弟弟平稳顺当。
“小姐不必太担心,连老爷都说小爷一定能过。将来不可限量。”
薛愫看了眼柳氏含笑道:“但愿如姑父所说的那般就好了。对了王安最近写信回来没有?”
“写呢,他说在那边过得不习惯,不过掌柜们对他都挺好,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还问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开铺子?”
薛愫笑道:“难道他这就要惦记着当掌柜呢?我才把铺子租出去,能收够了本金再说。再有卖什么我可还没想好。如今只怕生意也是不好做的。不然你看姑姑家的几个铺子,赚钱多的却少,好些铺子只是刚刚维持着盈亏。”
柳氏感叹道:“可是呢。好在如今不是灾荒战乱年代,大伙儿日子还算富足太平,要是遇上兵荒马乱的,只怕更难。”
薛愫想起了沈锐的事,低声问了句柳氏:“我让你打探庄上的情况,可有眉目呢?”
柳氏笑道:“听说那人捉住了。”
薛愫道:“倒也容易。”薛愫想,沈锐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肯暴露,后面的事她也是打听不出来了,算了,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就此丢开了此事。
薛恒从考棚里出来后,还不见曾鹏。吴秋实和吴春华兄弟俩早在外面恭候多时了,好不容易见着他出来,忙迎了上去,争先恐后的关切道:“爷还顺利吧?”
薛恒自信的笑道:“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接着曾家接场的人也过来了,纷纷问候着,过了一会儿曾鹏才出来。
兄弟俩契阔了一回,彼此都没有问考得如何,看样子都是胜券在握。吴春华心想果然念书是要看天分的,像他这种,读了几年书,还真没读出个名堂来。村里的学堂也几年都难得出一个秀才。大多都是启个蒙,识几个字,能算账,会写信就足够了。怪不得那古家的少爷那么想进曾家的族学。
吴春华满是羡慕。
吴秋实在旁边倒看出了弟弟的心思,家里就他们兄弟两个,一文一武的,弟弟头脑聪明,只可惜家境有限,要是弟弟也能进曾家的族学里念书,会不会又是另一番的田地呢?吴秋实想了好些,后来替他弟弟拿了主意,不如回头向小姐请求一下,让弟弟也去念几天。
薛恒和曾鹏一道回了曾家,薛太太和薛愫早在明晖堂等候多时,让人去二门上打探了好次,后来听说回来了,姑侄俩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及至二人被仆人丫鬟簇拥着进了院子,姑侄俩已经到了檐下了。
薛恒和曾鹏兄弟俩几乎是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薛太太就爱你他们俩皆是笑吟吟的,便笑说:“看样子你们两个都是没多大的问题了。”
曾鹏笑道:“别人能考上,我们自然也能考上。这次不管名次如何,要庆祝的话等院试过了再说。”
薛太太满心欢喜。
薛愫睃了薛恒一眼,笑问他:“你呢,考场里紧不紧张?”
薛恒却云淡风轻的说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我还打了个盹儿呢。”
薛愫听得目瞪口呆的。
下午曾谱回来的时候,将两人叫了过去,当面询问过,如何破题,如何作答,听后倒也满意:“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好好的准备一下后面的院试吧。”
薛恒回来的时候,向薛愫炫耀姑父赏了他一锭御墨,薛愫见他喜欢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点头道:“看样子又长脸了。你好好的考,我替我们家挣产业。只要我们姐弟齐心,以后单过也能好好的。”
薛恒听了这话,笑容有些僵硬忙问:“姐姐,您是想以后搬出去吗?”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最近这一年只怕还不行,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薛恒道:“倒不是不愿意,这里再好毕竟也不是我们的家。姐姐怎么做都行,只是我见姐姐也够辛苦,又当爹又当妈的。自己倒不在乎。我一定会奋发的,将来让姐姐过上更好的日子。”
薛愫抿嘴笑道:“我们恒儿长大了,要是爹娘还在,听见你这话不知有多高兴呢。”薛愫笑着笑着,觉得眼眶一片温热,后来背过身去,拿着绢子拭了下眼角。
薛恒见姐姐如此,也有些心酸,忙道:“姐姐,您别难过,我一定争口气的。”
薛愫也坚定的笑了笑:“你懂事了是好事,我哭什么,真是的。”
自此,薛恒当真像是一夜长大般,发奋用功,将贪玩的习性统统都收了起来,竟不让薛愫操半点心。房里的人以及连明晖堂的人都夸赞:“二小姐这下是苦尽甘来了。”
“鹏儿和恒儿差不多的年纪,到底是恒儿懂事许多。”
“姑母是没看见以前他淘气的样子,可我气成什么样呢。如今总算是走了正轨了,希望他能一鼓作气。”
几日后,外面的小厮进来报喜:“太太,表小姐。两位少爷都中了。”
薛太太喜孜孜的笑道:“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薛愫又问:“中了多少名?”
小厮回答:“鹏少爷中了第七名,表少爷中了案首。”
“案首?!”薛愫有些不大相信。
薛太太倒先回过神来:“虽说只是府试而已,可能中案首也很了不起了。”他心里同样欢喜,忙忙的让丫鬟给了报喜的小厮赏钱。
“我们薛家果然都是读书的好种子。这下你爹在泉下也能欣慰了。”
薛愫激动不已,她知道薛恒能过,但没想到竟能考这么好。
薛恒却依旧表现得淡淡的,仿佛是别人的事一样,依旧将心思用在功课上,心无旁骛。
几月后的院试,他依旧是从容不迫,下了场,就和曾鸣、曾鹏三个约着去酒楼里痛快的喝了一通酒。
回来的时候依旧是酩酊大醉,不过薛愫并没有责备他。
到了放榜的那一日,薛恒在家蒙头大睡,薛愫摇头道:“他倒一点也不在乎,也亏得他能睡着。”这里又遣了吴家兄弟和福禧去看榜,三人竟然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福禧一路小跑着进来向薛愫禀报:“小姐,大喜。我们少爷又是案首!”
“当真?”
“岂有不真的,不仅是我,还有吴家两位哥哥,曾家的一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薛愫就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来到薛恒的卧房前,大叫:“恒儿,你还不快起来,给我睡什么!”
丫鬟们也忙着进去请薛恒起床,当他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丫鬟仆妇们纷纷向他磕头贺喜。薛愫也瞅着他笑,推了他一下:“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干。”
薛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运气好而已。”
不多时,曾家的兄弟们都纷纷进敷春堂来了,要给薛恒道喜。有真心祝愿的,也有泛酸的,不过总归是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薛愫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忙和闻莺她们商量要给薛恒身份服侍的人裁衣裳,给赏钱。又说要办几桌酒席,好好的热闹一回。
闻莺也笑道:“这样大的喜事,是该好好的庆贺一番。小姐不去请示一下姑太太的意思吗?”
薛愫笑道:“这次我们自己办,不过将他们的大厨房借来一用,一应的开销用我们的钱。”
闻莺也跟着笑道:“这样也使得。”
主仆俩正商量着,贺大太太和薛太太并钱氏、鹄大奶奶等相约着来了,纷纷向薛愫道贺。
薛恒早被兄弟们请到别的地方热闹去了。
薛愫便道:“这样大的喜事,实在值得庆贺,我打算摆几桌酒席,将两房长辈们,将兄弟姐妹们都请一请。”
薛太太忙说:“好啊,也该乐一乐。”
贺大太太也说:“这样也很好,我们也沾沾喜气。”
后来薛太太说出二十两银子给薛愫花销,薛愫却道:“都是自家人,姑母这么客气做什么。如今我们也有产业,不缺这点钱花。”
薛太太却坚持道:“那就算是贺仪好了,我心里高兴,给侄儿用旁人难道还要说什么不曾?”
曾鹏这次考了第四名,也是很不错的名次了,不过薛恒珠玉在前,他倒低调了许多,一点也不张扬,薛愫却没有疏忽,便命人备了份贺礼给曾鹏送去。
南面屋子的喜庆,同住在敷春堂的范氏母女也早就感受到了。只是范氏心里更酸了,偏生跟前只养了个女儿,要是个儿子该多好,还能争一下高低。心想当初忆儿她爹就是个年少才俊,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