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闻太师望着叶远临，眸光里面充满了探究的色彩。

叶远临不闪不避，只是端着笑容，任由他打量。

大概是因为久居高位的原因，闻太师说起话来的时候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里面――那是纣王这样的暴君在他的面前也会变成一只乖巧的的听话的大猫的那种威严。

而现在，他就用如此的威严同叶远临说：“当真是大胆！”

房梁上面的灰尘都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抖了抖，有不少被震落了下来，“簌簌簌”的抖落一地。空气中都可以看见在光线照射下的细小的粉尘。

“不过是一只初入金仙阶的狐狸罢了，居然也敢混入宫闺之中……”

闻太师的身上杀气毫无保留的放了出来。

但是叶远临却是不闪不避，甚至是连脸上那恰到好处的笑容都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改变。

“闻太师就当真只是想要和我说说……我的种族问题吗？”

他抚掌轻笑。

“想来，闻太师的眼中只有如何猎杀小狐，却是连分宫楼上挂着的阐教云中子的巨阙剑都无暇顾及？”

闻太师的面色有些许的变幻。

“……你想要说什么？！”

却是有些怒容的样子。

叶远临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扩大。

“小狐只是想要问问太师……”

他端过一旁上好的云茶，轻轻的呷了一口。

“您是要继续纠结我的身份与种族，还是阐教将手伸到了这王宫之中更为重要一些呢？”

“铮”的一声，是闻太师腰间的宝剑出鞘的声音。锋锐的剑尖直抵叶远临的喉颈，已然划出来一条细细的血线。

“你倒是敢说。”

叶远临却是看都不看那随时可能取自己的项上人头的宝剑，只是抬了抬眼皮，一双紫晶一样的眸子同闻太师对视。

“这一场封神大劫，莫不是截教当真想输？”

“你是如何知道量劫之事!”

闻太师又惊又怒。

量劫将至本该是不外传的秘密，但奈何闻太师跟随金灵圣母修道，是对方门下仅有的两个徒弟之一，自然是受到来自于师长的宠爱有加。

而金灵圣母又是通天教主极为倚重的四位弟子之一，更是有着当世第一女仙的名号――并非是指容貌，而是指其修为。

若是不看女娲圣人与半圣平心，女修之中大抵当真是无人可与金灵圣母比肩。

也是因此，闻仲才能隐约得知一些量劫的相关的、模糊的情报。

按理来说，闻太师应该明哲保身远离殷商才是。但是他是商朝的三朝老臣，借了殷商的国运修道。无论是从感情上来说，还是从因果上来看，显然都不是可以离得开的。

换句话来说，这量劫，闻仲必须参与其中。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金灵圣母才会悄悄的对自己的弟子加以暗示，让他隐约明白此为量劫将至。

但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来，那都不应该是叶远临这样的荒野妖狐所应该知道的事情。

“量劫当前，太师却只想纠结于这些并不重要的小事吗？”

叶远临面上言笑晏晏，只是那笑容却并未达眼底。

“若是那样的话，小狐自然也别无二话！”

闻太师的脸皮抽动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的宝剑放下归鞘，有如气闷一般坐了回去，抓过凉茶来一口饮下。

叶远临的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意，不急不缓的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了的衣襟。

“那么小狐现在可否认为，闻太师是愿意同小狐好好商量了呢？”

闻太师闻言看了过来，眼神锐利如刀。

“不过区区一只金仙的妖狐，如何敢如此随意的提及大劫之事！”

只是在叶远临看来，他现在的样子倒像是有些色厉内荏的模样了。

于是妖狐便笑了起来，双眸晶亮，是极为璀璨的艳色，摇曳生姿。

“闻太师在北海镇压叛乱已一年有余，想来定然是不知数日之前，大王曾于娲皇宫之中口出狂言、提笔作下艳词……”

闻太师的脸色顷刻间便变了。

“……我从不知晓此事！”

叶远临低头一笑。

“这种事情，怎么有人敢传到您的耳中呢？”

伴随着闻太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叶远临抖了抖自己身后的九条大尾巴，面上笑容更盛。

“您应该知道，娘娘是我妖族的圣人，手中握有可以号令万妖的招妖幡。招妖幡既出，天下众妖，莫不敢从。”

闻太师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是你，对么？”

两人之间的对话看似没头没尾，但双方都是聪明人，你来我往之间却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叶远临是向闻太师交代了自己的来历，以及他是为什么会知道大劫这样的不密之传：而闻太师也明白，叶远临的到来便是女娲圣人的报复之一。

“您应该已经明白了，此次大劫之中，截教要面对的将不仅仅是阐教，还有娘娘。西方的二位又素来擅长于……嗯，您懂得。所以――”

“截教此次的大劫之中，可是四面楚歌的局面啊。”

闻太师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攥紧。

无论是师门还是殷商，对他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东西。二者共同占据了闻仲的全部心神。而眼下却将要双双遭遇不测……

他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眼下有这样一个机会，不知道您是否有意？”

就在这个时候，闻太师听到叶远临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但是……不对。

本该是娇媚无双的女声，如今却成为了磁性惑人的男声。

闻太师猛的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嗯？您很惊讶么？”

叶远临不知何时扯开了自己衣服的领口，大大方方的向他袒露出来自己平坦的胸膛。

“我是男性。”

叶远临的声音像是可以一丝一缕的缠绕上来，情丝入骨，酥麻缠绵。

“这也是我想要同您、同截教合作的原因。”

闻太师明白过来这只大胆的妖狐想要做什么。

但正是因为明白了过来，所以才会更加的不可置信。

“这样做是违背圣人……”

闻太师的声音酸涩起来。

但是叶远临却大笑出声。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既然如此，我何必苦苦为了圣人之威而战？！”

“更何况，您在此事之中可是没有丝毫的过错，说起得罪违背圣人之意，也当是背离了娘娘的小狐担忧才是!”

那张过分艳丽了的脸这一刻却是显露出来了某一种令闻仲心惊的杀伐果决来。

“闻太师，我若是说我可以扭转这大劫终局――”

“你可敢信？”

“你殷商与截教，可敢陪小狐，赌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