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鸠消散了,就好似从来没有来过。
刘毅夫栽倒在地,整个头脸都没入到泥水之中。
梦。
就好似,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
虚幻,不真实。
泥水,发凉,再加上连绵不断的痛苦,让刘毅夫渐渐清醒过来。
身上的伤,还在伤,痛,还在痛。但,不知怎的,也许是承受力,刘毅夫开始有点习惯这种痛苦了,也不再如初时那么,让人痛得死去活来,痛不谷欠生了。
刘毅夫活动一下身体,还是痛痛痛,但,刘毅夫却露出了笑,还能痛,这不是活著的证明吗?他抬眼望去,水面上,一具具,那是死得最多的踏水蜘蛛。这种踏水蜘蛛,平常最是难杀,但人面鸠好似是它们的天敌一样,只是一声吼,音波,就将它们,活活震杀。
死得少的,是少数的洞穴蜘蛛。这洞穴蜘蛛,欺善怕恶,如果觉得你不能稳胜它,一定会出来,和你死打硬拼,不拼个血肉山河,是绝不罢休。但是,如果发现对方的实力稳稳在自己之上,立刻就会变成缩头乌龟,是打死也不会再出头的了。这也是,踏水蜘蛛速度快,群居,数量多,但,洞穴蜘蛛,却始终存活,存在,不亚于踏水蜘蛛的原因。
不过,最最可怕的,还是三足泥蜥,这三足泥蜥,在人面鸠的独爪下,化成了一摊肉泥,血中有肉,肉中有骨,骨中有渣,看一眼,就要呕吐,太恶心了。死得实是难看无比。
人面鸠……
刘毅夫回想起来,却是发出了惨叫,他回头,瞪向陈佩佩,当然不是陈佩佩,而是艾娃娃。刘毅夫冷声道:“艾娃娃,你搞什么,你这是什么降术,为什么……”
他说不下去了,心疼。
太疼了。
那是血淋淋的肉疼之感啊。
不设身处地,是无法明白刘毅夫现在心里的椎心之痛的。
五十个降力。整个五十个降力。
刘毅夫总共才四百多一点,现在一下子去了五十个降力,这对刚刚修成降师的刘毅夫来说,是何等庞大的一个损失啊。他几乎看到自己未来惨淡的光景,不敢,不能,使用一个降力,小心翼翼,和条死狗一样。
使用双骨刀,释放出人面鸠,的确是解决了一切问题,一切的敌人,统统杀光,杀跑了。
但是,支付的代价,却也太过庞大了。
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
“哼,你才成为降师吗?也对,你的确是才成为降师的!”艾娃娃道:“那么,老娘我就再教你一课,想要发挥什么样的威力,就要支付什么样的代价,在方才的情景下,老娘亲自出手是最好的,但老娘出得了手么?你把老娘压制在这金塔里,老娘无可奈何,这才要你出手的。现在还嫌支付的代价多。这很多吗?我不妨告诉你,大降术,统统都是这个价,你还别还价,要生要死,你可以自己选择!”
刘毅夫看降师书,只知道使用别人的降器,代价很大,业力很重。但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大。五十个降力,可能,很多吝啬的降师,宁可自己身死,也不想要支付这种代价。
这比什么霸王餐还要霸王餐。
其实,刘毅夫还是上了当的。如果艾娃娃真心的配合,是可以让刘毅夫受到的损失,至少,减低一倍,也就是说,刘毅夫可能只需要支付二十多个,可能还会更少。如果艾娃娃愿意,刘毅夫甚至只要五个降力,就可以使用这人面鸠。也就不会蒙受如此的损失。换句话说,艾娃娃是故意让刘毅夫的损失蒙受到最大。
算了。
刘毅夫现在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不明白的太多,太多了。
和艾娃娃这样的老人精说话,是根本说不出什么的。
他能做的,就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边东西方自一收拾,那边,就有声响。
是的。
连连绵绵。
一度的,刘毅夫以为,是踏水蜘蛛走而复来。如果真是踏水蜘蛛复来,那可麻烦了。难道,再启动人面鸠?刘毅夫心里发狠,哪怕是死,他也不要再用人面鸠,太消耗降力了。
等等……刘毅夫在持国将军府里待过,从小在那里长大的么。
他到底还是分辨出来。
这是……
马蹄声。
怪了,怎么会是马蹄声!
这里是湿地沼泽,除了极少数的名种,一般的马,在这里,是找死。一不小心,就会陷到泥里去,死得尸骨不存。骑马在沼泽地上走,这真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了。可是……还有一种说法,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很有可能,是有人,有真本事,就是可以,有这个信心,骑马,在沼泽里横行,并且没事。如果是那样……谁会有这样的力量?又是谁人呢?
刘毅夫眼睛几转。
东西太多,他就算收拾好,也跑不远,这里是湿毒沼泽,他没有泥龙代步,拿什么跑?
怎么办,怎么办。不管是谁,有力量的,一定和降师会有接触,自己现在的身分……
刘毅夫眼睛几转,一咬牙,一跺脚,拿出了人面虫,激活里面的降力,戴在自己的脸上。
顷刻之间,刘毅夫整个人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在变化。
变成了……乌西西。死去的乌西西。
反正,当初,他走的时候,收拾了一切,乌西西的尸骨也被他消化干净了。可以说,除了铁中英那个厮,是没有人知道,乌西西其实已经死了。刘毅夫觉得铁中英那种强人该不会那么快就落网,到底他也是一个世家,铁家的。那么,就不该有人知道,乌西西其实已经死了。如此一来,自己冒充乌西西,虽然有点危险,但却是一条生路。如果没什么大事,自己哄骗几句,然后从容离开,也是一件妙事。如果是降师会的人,自然,也不会拦乌家的人,毕竟,乌家的势力也是挺大的嘛。
化妆成乌西西。
不得不说,这是刘毅夫情争生智,想出来的一个法子。
这个人面虫,被乌立程得到,在上面只施了一个降,那就是变成他乌立程的脸的样子。
是乌立程最后的手段。要么,他找人化妆成他的样子把他的妹妹给救出来,要么,他干脆,想法子,把这个给他的妹妹,让他的妹妹,以自己的脸,不管怎样的,都要从乌家逃出来。现在么……便宜了刘毅夫,用上了一个新面,使用乌西西的脸,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想来,乌立程那种精明的人,该不会搞个假货,容易让人拆穿吧!
化妆完后,刘毅夫把东西收拾好,再准备一下样子,把破衣服收拾一下,该别的地方别一下,别到处露肉。最重要的,是把陈佩佩收拾一下,鞋子是别指望再穿了,一双泥脚就泥脚吧,但衣服还是要糊弄一下,不至于处处露春光,也算是一个掩饰。
完成之后,那马蹄声,已经很近了。
在湿雾之中,一群骑众,开始出现。
一个骑士当前,看了之后,往身后叫道:“这里有人!该是在这里了!”
那边一女音道:“看看是哪个狗才!”
好没礼貌的说话声。
这群人来了,到了近前。
刘毅夫心中暗叫……苦也。原来,观衣识人,看这些人的灰布衣服,刘毅夫一下子就认出,这群王八蛋,他女马的,和乌西西那个混蛋穿得,很是相似。不用说,这群家伙,是乌家的人。乌家,还挺重视乌西西,或是乌立程,居然又派来了这么多人。
这群人,是什么人?完全不知道。可笑自己还装成乌西西,搞不好,三言两句,自己就要露出破绽,到时,就死个定定了,怎么办啊!
刘毅夫脸都僵住了,自己化妆成什么人不好,却装成了乌家的人。
找死。
这真是进厕所打灯,找死啊。
不过,刘毅夫到底是生死搏杀过来的,在后悔之余,却是冷静。
他平静下来,就那么,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该来的始终还会再来,到时……刘毅夫想了想,不由又是苦笑。再劳动一下,那双骨刀好了。人面鸠,总算还可以再召唤出来,刘毅夫估算一下,觉得自己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可以再搏搏,再拼拼。
人啊,就是这样子的,当他撑过来的时候,也就平定了。
这是人心,精神,种种,一次考验,一次磨砺,撑过去,你就成长了。
刘毅夫虽小,但,他的确,成长了。
现在的刘毅夫,除了实力还有些欠奉外,在精神上,在意志上,他的确是一个正牌降师的水准了。正是这份的沉稳,这份的镇定,来人,并没有太过放肆。
几匹马过来,打了个转,一个人说道:“我当是谁,这不是乌西西么?听说你在前头,和铁中英那厮干上了,我们听了,还当你死了,看来没死,运气不错,就是和死狗一个样子罢了,哈哈哈哈……”
这人一笑,身后的人也跟著笑。
突然,笑声停止。
一匹白马出现。
那白马上,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一条白色的紧身长裤,虽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样子,但这双长腿,可真没白长,只是上半身,稍显小了些,但也更显她这双长腿,真是……太过出色。让人暇想无限。有好色的,就会觉得,哪怕脸长得不怎么样,就这双大长腿,也是美女级数的人物了。何况,此女,那张脸,刘毅夫看了,只觉得,甚为精致。他刘毅夫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见过,漂亮人见过不少。此女无论怎么看,也是精致美女一名。只是,小了点。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还是小丫头片子。当然,这是放在普通的观念上。其实,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普通的平民大众,十二三岁结婚,这可不是太正常了么。
但是,这个女的……却是有点不好,一脸的骄横,怎么看,怎么趾高气扬。
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好似天大地大她就最大了。
骑在马上,看人,都不低头,而是眼睛乜视下来,漫不经心,鄙视蔑视。
摆明了就是一副千万分瞧不起人的样子。
“废物,连个铁中英也杀不死!”这位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也不想想,铁中英是谁,那是随便就能杀死的吗?
如果他真的是可以随便杀死的,也不会在这湿地沼泽里随便的杀人,降师会还拿他没法子。出动老的,这小子跑了,出动小子,像乌西西这样的,是给人家送菜的。真当人家是白给的吗?也不问问情况,上来就骂人废物。这位实在是太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