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恕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的情绪变化,尽管容衍掩饰得很好。
于是,一天晚上,他们在一起用膳时,李恕突然提出要去报恩寺上香。
圆圆,现在长大了,不用小名的朝曦公主,她看了一眼母后,温声询问:“什么时候去。”
李恕温声道:“后天吧,后天是个好日子。”
没有人反对。
晚膳后,朝曦公主和容熙离开,容衍握住李恕的手,嘴唇微动,他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到底什么都没说。
李恕摸摸他的脸,踮起脚尖,温柔的吻了他的嘴角一下。
“天色晚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容衍:“好。”
为了后天去报恩寺上香,容衍提前一天把政务处理完,又推了那天的朝会。
他们一家换上常服,坐在马车里,听着街道上过往行人的喧闹声。
朝曦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笑道:“外面可真热闹。”
“是啊。”容衍瞥了一眼,应道。
容熙偷偷看了父皇一眼,眼珠一转,开始说起自己近来遇到的事情,简单平常的一件事,经过他的嘴,都变得有趣起来。
容衍勾了勾唇,夸了儿子两句。
于是容熙说得更来劲了,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到了报恩寺的山脚下。
今天来报恩寺上香的人不多,容衍携妻儿上山。然而走出一段距离,他却带着人绕到了后山。
朝曦/容熙:???
“当时在这里,有女香客扔了香帕给我,我吓跑了。”容衍突然道。
朝曦/容熙:!!!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父皇,想不出来父皇被吓到是何种样子。
李恕想起过往,也忍俊不禁。那时的容衍青涩稚嫩,像一朵刚刚盛开的鲜花。
无怪乎李恕以花喻人,少年的容衍美得雌雄莫辨,如同九天仙子下凡尘。
容衍低眸浅笑,“那一幕正好让我的兄长瞧见了,把我好一顿嘲笑。”
“他说:衍崽,你太逊了,瞧瞧一根手帕就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容衍摇了摇头:“现在想来,当时的确是太过慌乱了。”
朝曦和容熙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直觉父皇口中的兄长,不是他们见过的皇伯伯。
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声掠过,容衍抬头看着天,良久,呼出一口气。
“走罢,去庙里上香了。”
“嗯。”
他们一行人往庙里走,谁料刚走出几步,容衍毫无征兆的晕倒了。
“阿衍——”
“父皇!!”
守在暗处的暗卫们也立刻现身,保护帝后。
然而康乐帝昏迷不醒,却没有中毒痕迹。
李恕咬咬牙,让寺庙里的得道高僧为丈夫诊治。
………
容衍感觉身体很轻很轻,周围都是柔软洁白的云朵,置身其中暖暖的,很舒服。
他一时间都没有来得及思考,此处是何地,他又为何会来。
直到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容衍惊愕地睁大眼,手脚并用地扑腾,想要寻着声音跑过去。
然而刚刚还柔软的云朵,此刻却阻碍了他的行动,他急得不行。
“衍衍别怕,是我。”
容衍瞳孔猛缩,下一刻他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那么真实。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温润的脸真切地出现在他面前,所有的思念顷刻爆发,他抖着唇,颤声道:“其哥?”
眼泪如决堤般滑落,他瞬间抱紧了眼前的男人,哽咽道:“其哥,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林其心疼地拍拍他的后背,“没有,你不是在做梦。你来这里,也是我和你乔哥有意为之。”
“乔哥?”
乔慢慢现身,那头张扬的红发特别醒目,酸溜溜道:“我就知道,在你心里,还是林其更重要些。”
容衍忙道:“不是,乔哥也很重要。”
林其无奈:“乔。”
乔哼了一声,大步走过来,给了跑向他的容衍一个大大的熊抱,喟叹道:“衍崽,很久以前,我就想这么拥抱你了。”
他揉了揉容衍的头,把容衍一头整齐的头发都揉乱了。
“衍崽,你不行啊,咋这么点时间不见,你就糙了这么多。”
容衍:啊?
乔伸手拿了一缕容衍的长发,捡出其中两根华发。
容衍沉默了。
乔手一翻,凭空出现了一面镜子,“你看看你的脸,眼角都有细纹了。”
容衍抚上自己的眼角,笑了一下:“人总会老去。自然规律,人力不能抵挡。”
“啧啧啧,你听听你现在说得话,老气横秋的。”乔撇了撇嘴,“这知道的,你是我……咳咳,我跟林其一起陪你到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们长辈哦。”
“衍崽,你好好看看我。”
容衍这才仔细看向乔,对方穿了一身黑色劲装。
容衍:???
黑色劲装?!
红色的头发随意披散着,眼神灵动,对方与他幼时初见时,并无两样。
他止不住惊讶,但随后瞥见周围情景,又释然了。
“乔哥和其哥有仙家之能,自然能永驻容颜。”
他态度坦然,知道这种好事,也没有任何觊觎之心。
乔啧了一声,“要其他人都跟你这般心胸宽广就好了。”
林其走过来揽住容衍的肩,道:“这才衬出衍衍的难能可贵不是。”
林其也不是衬衫黑裤,而是穿着简单的青色长衫,黑发半束,颇为仙风道骨。
容衍大脑有点懵。
乔打了个响指,两颗丹药就悬空出现在容衍面前。
“你吃一颗,给你媳妇儿吃一颗。”怕容衍多想,乔解释了一句:“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则,我和你其哥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容衍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还是不敢信,“这是什么?”
“傻小子,这可是好东西,吃了能让你重回十八岁,长命百岁呢。”
容衍看向林其,林其点头:“不过你别一次性吃一整颗,分三次吃,我会给你一个药瓶保存药性,中间间隔半月。”
容衍默然,少顷,他突然道:“若我将其化入酒水饭食中呢。可会失了药性。”
林其和乔一滞,随后叹了口气,眼底却含着暖意:“说你傻,你还真傻。”
林其应道:“可以。”
他忍不住揉了揉容衍的头,“给其哥说说你这些年怎么过的。”
容衍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就那么过的啊,你们离开后没几年,父皇就退位于我了。”
乔也凑过来,拉着他俩坐下:“说仔细点嘛衍崽,乔哥跟你学习一下经验。”
容衍就简单提了几句,乔可不依,非要容衍再细说。
容衍没办法,只好说了。其中说到削藩之事,他几乎声若蚊呐。
乔绕着他头发玩:“你做得很好啊,超级棒。”乔对他竖大拇指。
林其也道:“满分一百分。衍衍怎么也得得个一百二十分。”
容衍忍不住乐出声。
乔和林其也说起他们的经历,容衍听得津津有味。
“你那个弟弟哪里都好,就是一错眼,就找不着了。”乔愁道。
容衍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得眉眼弯弯。
他很久都没这么轻快过了,连头发丝都透着放松愉悦。连那雪白的头发都不讨厌了。
他们说着话,中途乔变出各种美味佳肴,容衍也能尝出味道,惊奇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乔停下话声,容衍意识到什么,但这次,他已经能平和应对了。
他只是问:“此后可还有机会再见。”
乔笑道:“当然有的,不过间隔时间可能有点久,或许几年。”
容衍知足了:“无妨,能再见就总是好的。”
容衍与他们拥抱,告别。
然后眼前一花,他再睁眼,入目是妻儿憔悴担忧的面庞。
他也不在皇宫,而是在寺庙里。
李恕握着他的手,眼泪滚滚落:“阿衍,你吓死我了。”
朝曦和容熙也眼泪汪汪,哭道:“父皇,你睡了整整半个月了。”
若不是父皇脸色红润,大夫又把过脉,说父皇脉象平稳,他们早就带父皇回宫了。
容衍愧疚不已,把妻儿揽入怀中:“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他把妻儿安抚好,哄他们回去入睡,然后才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玉瓶。
他轻轻摩挲着玉瓶,良久,无声笑了。
原来不是他一场虚妄的梦啊。
一日后,帝后回宫。
康乐帝设家宴,传召云王,齐王,乐王,武顺侯等入宫赴宴。
太皇太后和太上皇也出席家宴。
众人只觉今日宴会上的菜肴美味无比,一个个吃得肚子滚圆。
家宴后半段,容衍给太上皇和太皇太后敬酒,也给几位兄长敬酒。
边关凶险,云王【四皇子】和齐王【五皇子】身上都有不少陈年暗疾,人前不显,人后受罪。
“四哥,五哥,朕敬你们一杯。”
云王和齐王笑着接受了,一杯酒下肚,云王道:“这是什么酒,好烈啊。”
“……也不是。”云王又皱眉否定了。
齐王道:“老四是想说,这酒喝下去,浑身热热的。”
云王直点头。
几个小辈听见,也嚷嚷着要喝。
然而宫人呈上来的酒,他们喝着,并没有父王描述的那种感觉,只觉得父王骗人。
至于有没有骗人,时间会给出答案。
千年后。
“卧槽卧槽,大兴盛世开拍了。”
“拍的是哪一位啊?”
“废话,大兴盛世肯定是拍的康乐帝啊。”
“我好羡慕康乐帝的皇后啊,拥有天底下那么完美的男人,有才有颜,还对她一心一意。”
“康乐帝真的开了一个好头,他的儿子孙子,后来登基,后宫里也只有一位女人。”
“容家人普遍长寿,也颇多才干。但我还是要大声吼出来:康乐帝的颜值和政绩断层吊打其他人。”
“附议+1”
“附议+1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