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桥松在利用他的悲痛施以激怒,以促使他更疯狂地消耗力量。但是,这种恶毒的话竟然会从桥松嘴里出来,更是让他觉得不能接受。
突然传出常庆的咆哮,丧失理智的咆哮。
"来啊!你他妈的来打啊,你来杀我啊!看看哪个先死!神是不会死的!"
"血魔力不是精神力,更不是生命力。在我眼里你已经死了,生而为人是很无奈,但你如此活下去,连人都不如。"
桥松的嘲讽让常庆怔住。
这场战斗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结果。谁先疯狂谁就灭亡。
敌人永远在心里,所以一切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结果。
沙尘里的子弹雨和落石终于停了。
海水的拍打声中,常庆千疮百孔的肉体狼狈地摔倒沙地上,双手挣扎着试图起身,但没有成功。这一刻,他已经是个奄奄一息的人,没有了神的光辉。
他倔强地昂首,仇恨的眸子盯着头顶上方静立的桥松。
桥松同样全身是伤,意识也开始不支,但他必须完成最后一击。
他的眸子仍旧亮放红光。
"你知道血魔力的能量出现后最好立刻释放,否则身体和心志的损耗更大。而且你很清楚释放越多越伤身。可是我根本没有用血魔力,从头到尾都没有过,正因为此才能一直保存元神。仇恨和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自己更加绝望。"
桥松淡淡说着,用脚踢过去一把手枪,踢到常庆脑袋旁。
"告别之前还有什么心愿吗?"
常庆的仇恨眼神渐渐散了,变的无神。
"我爸有私生子,是真的吗?"久久,他竟然哀求似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真的。"
桥松回答得很冷漠。
常庆默不作声。
突然声嘶力竭地咆哮。
"...全都去死啊!"
震撼大地的爆炸,冲出天际的火光,漫天黑烟和灰尘。
里根号舰桥上,众人在显示屏上确认灰烬散去后才定睛看过去。
顿时惊愕住。
常庆不见了,桥松也不见了。
大地被炸出了深不见底的坑洞,仿佛那里就是地狱。
大量的海水卷着泥沙汇入中央的坑,不断汇入...
◇
刘秀俯视着下方的星球,确认常庆和桥松已死,但她现在无暇关心下面的情况。
她盯着安娜贝尔。
微笑着慢慢飘过去。
安娜贝尔对她充满戒备。她发觉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更加庆幸没有擅自附身常庆。
刘秀神情很平静地拔了拨刘海,在众人的警戒下飘到安娜贝尔面前,在她耳边说,"你的心愿已经落空了,也没有别的人选了,不如和我合体一起通往幸福吧。"
安娜贝尔惶恐地慢慢后退,刘秀不紧不慢地跟上,飞行得很慢。最后停在上千柄长枪前。
安娜贝尔也举枪对着她。
刘秀悠然笑了。
"血皇后,你其实是个好孩子,为了全族的生存担起重任。但何苦为了人间的仇视也跟着被仇恨蒙蔽眼睛呢?人都希望身处和平幸福的包围,都希望别人去战斗。但是结果如何呢?勇敢的人去战斗去牺牲,懦弱的人苟活下去,有我陪着你极乐往生,有什么好犹豫的?"
刘秀根本不在乎对着她的枪。
她的眸子很清澈,表情很淡然。
安娜贝尔停顿了片刻,突然非常失落地摇头。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死了还会有新的血皇后,除非我的族人全部死光。';
"被替代么?我又何尝不是?谁又不是?正因为此我才会劝你迷途知返,我从来不在乎人间大义,但是我并不希望因为这种无谓的抗拒让你产生痛苦。"
刘秀的语气还是那么诚恳,漾起微笑继续前进。
"来吧孩子,不要反抗。"
安娜贝尔的脸色毫不动摇。
'杀了她。';安娜贝尔发出命令,投出长枪。
无数条血晶长枪纷纷投出,把女皇穿身而过。
就在这时,赤霄闪亮起一道弧光。
刘秀的腰腹千疮百孔,但她无暇这些痛苦,只能就挥剑之势绝杀前冲。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剑上,把所有的力量都在刹那聚焦。
她与剑融为一体。
绽放刹那的光华。
一剑,只一剑。
惊雷四射,红光漫天。
高空的血魔力纷纷崩裂,化为暗红的粉末充盈在天际。
◇
夕阳下,海风开始变冷。
桥松在火山口的平台醒来。
漫天飘落着红色尘埃。
风景逐渐模糊,过去也逐渐淡去。任何疑问和回忆都如梦境般消散而去。
天空宽广而美丽,落日诉说一天的终结。然而,世界已经绝非过去的世界。
今天过去后不复存在。虽然人类无法感知不同的时空下同一片风景的细节差异,但这份再也不复还的华美天空却直击心扉的感伤。
女皇死了,明天将会是不同的一天。
海风更深地渗入身体每一寸,成千上万的飞鸟在天空盘旋,仿佛齐声唱着悲伤的挽歌,送别人间最温暖的女神。
桥松仰望着这一切,眼眶噙着泪。说不明白是悲伤还是高兴。
死去以前他都没有这么心绪复杂。
他只是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身体还在散发热气。
慢慢扩散到全身的痛楚和疲乏。
扶苏从背后把他抱住。
"都死了,都死了,血皇后死了,灵压消失了,秀姐死了,我们赢了,一切都结束了..."
是扶苏夹杂哭腔的声音。她抱得他很紧。
桥松放下心来。这份触感让他意识到他还活着。
存真的心法成功施展,刘秀的计划也没有出任何差错,即使是她自己的死也带来了最后的胜利。
可是他心里却泛起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这时候他才记起身后的女孩。
桥松被扶苏扶起来,走到平台中央,看着仍在盘坐的柳真。
他只能这样等待,等待师妹选择醒来。
"秀姐走了。"等了很久,还是选择提醒她接受现实。
柳真缓缓睁开眼,眼泪不断留下,却平静地笑起来。
两人说不出什么,只能一起抱住她。
柳真却很欣慰似的对天空漾起微笑,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
"师兄,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吗?我的郁气消失了,癔症也消失了,秀姐的记忆也被我收纳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线,但我突然觉得好开心...我不知道会不会复发..."
"真真,她就是未来的你!"扶苏不能接受地哭诉着说出真相。
"...是吗..."柳真预料到一般笑笑,"我说自爱自爱,她还真信了啊..."
"师妹,回家吧。"桥松再也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结下去,拉起柳真,走向远处停靠的直升机。
"等一下。"柳真突然驻足,静静地原地等待着。
"扶苏姐,可以唱首歌吗,我想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