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仁看着刘秀进入最里面的一间黑漆漆的小厂房。

这种老式混合工业园管控不严，车随便进，厂房都是拆分出租的，刘秀租下的只有不到三百平米，一个月租金只有三千多，雇有3个员工，主要投资都在设备上。

设备只有三台数控车床，两班倒，主要生产机床配件，最近的订单是滚珠丝杠。不过刘秀对具体产品不怎么在乎，她请来一个师傅带着两个年轻人开机器，自己则负责去找工厂要分包单。

扣去租金、人工、电费、刀具后，一个月开满净利润在四万左右，活少也有一两万，刘秀用钱很保守，机器也是二手的，总投入不到六十万，准备等订单扩大了再贷款购买新车床。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人工成本远比世面要低，一般数控车工一个月就得八九千，师傅一万八，刘秀的用人成本却只有一半。

宋光仁从窗外往里瞄去，突然看到诧异的景象。

"这不可能..."

两个员工身上都是红色的斑斑点点。

变异者！

看着两人站起来朝刘秀问好。刘秀则取出一个袋子，给两人一人一小粒血晶石，又留了一个放在桌上。两人收下后连连道谢，又回到工作岗位。

宋光仁一下子就懂了。

这种小粒的血晶石通常能维持一个变异者三个月到半年左右的生命，在麻瓜界里也有流通，但知道的很少，黑市价格在一颗三四万左右，而委员会仓库里大把大把的堆着，很多干员除魔之后也会收集一些小粒血晶石私藏起来。

变异者多数都是血魔力适应性不高但是已经感染血魔力的人，已经入册的都已经参加奥德赛计划，但全国范围仍有几万人藏在民间。能够单独活下去的，必然依靠这种血晶石维持生命。加上变异者的体力很好，精力旺盛，因此是绝佳的劳工。但是因为不能在麻瓜世界抛头露面所以都在东躲西藏，下水道是他们最多的藏身处。

宋光仁见到这一幕立刻露出狡黠的笑，原来这女人竟然窝藏变异者？

另一头，桥松镇定地付钱下车，就看到宋光仁面色惊慌地走出来，而且有惊喜之色。

贴着胡子的宋光仁仅仅很随意地瞟了他一眼，就直奔停车场而去。

桥松一看左右无人，在宋光仁匆忙离去的同时，在背后发动袭击。

"我奉魏副司令的命令抓捕你。"

宋光仁立刻惊住。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顿时被震晕。

桥松等来刘秀，把宋光仁放进他车里，然后刘秀开车一起赶返基地。

一小时后，宋光仁被关进问询室，手脚均被扣锁。

魏天和一个审讯员坐在对面，耐心地等着宋光仁清醒。

宋光仁睁开眼，挣扎无果，晃了晃不适的头部大骂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知道自己违法吗？"审讯员不紧不慢地问。

"违法？"宋光仁理直气壮，"违法的是刘秀吧！私自开工厂，窝藏变异者，私自流通血晶石，你们怎么不去审她？！"

"那个地点她上个月已经报备了，所有生产都符合安全条例，变异者也被隔离起来，目前并没有任何禁令说不允许变异者从事生产活动，这种事情性质也很特殊，需要会同各部门一块研究和定性。相反，你对上级进行违例调查，这种事你怎么解释？"

宋光仁怔了片刻，愤然道，"上级？！"

刚说出口就傻眼了。

确实是上级。

悲愤之余不禁惊疑，他一直伪装得好好的，他们到底怎么发现的？

见宋光仁迟疑，审讯员不紧不慢地甩出一张照片，"再谈谈对你调查的另一个收获，前天晚上滨江喜来登对莫里森的刺杀未遂案件，解释一下这张照片，我们将视情况对你的行为做出处理。"

宋光仁一看惊住，是自己乔装后的照片出现在喜来登楼下。

"这不可能，我压根就没去过！这是诬陷！这照片是合成的！"

"是不是听说莫里森在会议上批判了本部干员的帮派作风地域习气，强调军令统一，你对此愤愤不平？"审讯员追问。

宋光仁一下子愣住，这是莫须有啊。

但是这话被魏天听着，再看着他冷漠的眼神，宋光仁一下子懂了。

他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不多时陷入沉默。

"请你配合，你现在涉嫌刺杀和间谍罪，你的行为原本应该被判严刑，如果好好交代幕后主使，反而能够网开一面。"审讯员补充。

魏天始终面无表情。

不多时宋光仁冷静下来，并没有辩称是大哥教他这么做。而是说莫里森的密令，他想这么一来刺杀的动机就不攻自破。

他想到出卖莫里森会被魏天抓住把柄。但无所谓，他高层斗争无感，他只想自保，相比擅自调查上级，刺杀高层的罪名更大，因此能避开就避开。

魏天看着录影设备，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才就细节提问。

"密令这种事根本就不能被认可，更何况如此公开密令反而会造成诽谤，如果莫里森长官否认此事，你又该怎么解释？"

宋光仁无言以对。

"所以我再次强调一下，不管对方官多大，密令不能作为违例调查的依据。"

宋光仁一听陷入沉思。

他是看刘秀和李桥松不顺眼，但过去都没有露出多少马脚，这次这么快就被反制，到底是为什么？

不多时想明白了，问题就在莫里森身上。

宋光仁对莫里森的疑虑不是没有，这种外来的铁血派对国内的帮派习气和循规蹈矩本来就不满，他大哥和莫里森通完电话后也对莫里森颇有怨言，说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就乱发命令。国内外行事作风相差确实大，国内大多遵循一个例字，事缓则圆，顾左右而言他，意会不言传等等做派，老外经常看不懂。宋光仁这么吐槽莫里森并没有依据。

而宋光仁一开始没当回事，他自己报仇心切，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急冲冲地行动了。

想明白这点后，宋光仁后悔不已。

但还是决定死不认账。

"魏老大我直说吧，这事跟谁都无关，是我自己弄的。"

魏天一听到这话，颇为赞赏地注视宋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