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松依言停下脚步，希德嘉下车后为他打开车门。

车上，扶苏不在乎希德嘉的存在似的，还是紧紧缩在桥松怀里。

桥松精神很多，犹自开玩笑道，"你的蒙毅没来救你。"

少女似乎也好很多似的扑哧一笑，"傻瓜，他本来就没救我。"

"如果他出现了呢。"

扶苏有些发呆，怔怔地抬脸看他。

"扶苏，我是认真的，不管你上辈子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一定对不起你，只要他出现，我一定会杀了他。"

桥松的眼神冷漠而透彻，望着漆黑的夜。

扶苏抱住他脖子哭泣不已。

桥松轻轻叹息，她很难理解这种跌落人间的天使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不说他也不愿多问，此刻她也不再倾诉，只是一个劲哭，桥松明白这种感觉。到处都在排挤她，除了去军旅外没有别的选择，一直都是别人的眼中钉。

扶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她明白前世的恩怨慢慢出现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过去，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

但她不想这么荒废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再也不想放开这个男人。

回到面馆后再也止不住伤心，只管抱着他胳膊不放，哭得身子抽搐，眼泪鼻涕一个劲往他衬衫上抹。

桥松有些好笑扶苏怎么跟孩子一样了，递给她包餐巾纸。

她一把抓过去，拆开抽出张就擦泪水。

"知道哄人了！"扶苏边擦眼泪边满怀怨愤的看他。

"不至于哭成这样吧..."桥松觉得这孩子又没受什么伤，明明是胜利方还悲催得不行。谁知道她又想什么了。

他不问还罢，这一问反让扶苏哭得更凶。

一个劲抽着餐巾纸，跟树袋熊一样抱着他，还就是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桥松还想再去拿，结果扶苏直接拽着他衣服擦。然后干脆地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放声哭说，"你还要不要我了？！"

这质问让桥松非常意外，"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刚刚还还好好的，这女孩一战斗完怎么又原形毕露了。

不多时扶苏情绪终于平复些。

"你怎么不要我了！你动不动就回去自己住把我晾在这！生日那天人家都说了跟你一块过，你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你老情人请你倒是穿得人模狗样的还拉我一块去看你们发狗粮是吗？！"

这哪跟哪啊！

桥松对她无理取闹实在是无语，不过索性任她发挥了，也不在乎，反而觉得好笑。

扶苏立马掐了他一下，又抽泣着哭。

桥松觉得她只是想发泄，这种受尽了伤的孩子往往在别人面前举止得体，把伤口藏得深深的，但一旦被唤起旧伤后就会神经质地无理取闹起来。

他一直觉得扶苏的端庄矜持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是骄矜傲慢，但没想到藏在里面的东西和他的猜想截然相反。

这种悲伤很隐性，因为优良的举止非常容易被别人忽略，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这种悲伤。而桥松之所以会认识到她这种特质，完全是因为之前师妹的表现让他产生的思考。

师妹现在理都不理他，说话也就是简单应付，他本以为这是叛逆期，但发现不止这么简单。

因为师妹对其他人都开始表现得客气礼貌。

唯独对桥松仍旧冷漠。

桥松曾经疑虑自己为什么会被师妹区分对待。但后来他有些明白了，因为师妹性格上的缺陷曾经在桥松面前暴露无遗。而且经常会对桥松展露性格深处病态般的神经质那面。譬如忽然很不顾形象地做着亲热动作，或者毫无顾忌地说着神经兮兮深情流露的话。

因此现在师妹看到他都会有阴影，恨不得避而不见。

毕竟师妹最痛苦的时候，桥松没有回应她。

桥松渐渐理解这种女孩，也因此不想再伤害扶苏。

"桥松，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蒙毅离我不远，他的气息也没有那么敌对，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他...但是又恨不得杀了他，我到底该怎么面对！"

说着她又只顾哭。

桥松有些无语，女人在他怀里哭着另一个男人，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但还是放任她一直抱着他哭。

"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我说说吧。"桥松安慰道。

扶苏摇摇头，硬是不肯说。

桥松只顾无语。

不多时扶苏止住哭泣，呜咽道，"我想见秀姐。"

那头母子俩已经睡下了，刘秀放下电话后紧蹙眉头，还是决定过去找他们。

等刘秀到时，连忙搂着扶苏上楼，抱着她听她倾诉。

桥松低头看眼衬衫，湿了大半。

自顾自拿面纸擦衣服。

在楼下等了有一个多小时。

打了个盹之后，听见刘秀下楼的声音。

刘秀朝他笑笑，小声说，"她好多了，我先走啦。"

桥松送刘秀到门口一直道谢，刘秀说不必客气，拦车离开。

桥松上楼后，扶苏抱着被子害羞道，"秀姐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

"没有，你快睡吧，晚上很容易胡思乱想。"

"你能这样抱着我睡吗？"

桥松没答，转身就去卫生间匆忙冲洗了一下，换了身T恤，过去抱着扶苏。

扶苏一进他怀里就松了口气，满足地闭上眼。

"把我想象成谁了，你父皇还是蒙毅？"桥松觉得她小鸟依人的样子很好笑。

"谁都不是。"

"骗人吧你就。"

"不信算了...其实，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抱过我。"

"睡吧。"

"嗯..."

夜色无声，少女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扶苏跟没事人一样起来洗漱。

桥松在床上睁开眼，伸展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胳膊，看着女孩忙碌的样子不禁深思起来。

他和扶苏中间夹着太多的问题，伦理，世俗，生计，压力，他会老去，而扶苏是幽灵，各种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两人，如果遵循内心的答案去追寻自由，势必要舍弃掉很多。

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即便两人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她仍旧没有完全敞开心扉。

难道蒙毅真的是她的心结吗？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干嘛啊你，还想着昨天的事不放啊，起来做事啦！"

转眼间扶苏已经凑过来揪他的脸。

小脸红扑扑的显得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