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发呆的桥松，刘秀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透着几分淘气。

"还看？快换鞋。"刘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桥松察觉到自己的事态，不免有些脸红。

他十分肯定他并不是对她的打扮动心，但是这种感觉也说不清楚。无论如何，刚刚那样呆呆地打量她确实很失礼。

"买了点茶，你试试看。"为了能让心跳平稳下来，桥松把礼品袋放在桌上。

"太感谢了！不过我现在喝口粮茶啊，下次买雨前的就好啦。对了真儿还好吗？"刘秀亲切地说着，脸上满是笑容。

"还行，道衍师父说她进步蛮快的。"

刘秀点点头，似乎对于柳真的进步不怎么在意。

"那么直说吧，秀姐...你是不是偷走了一号晶石。"桥松坐定后迟疑了片刻，决定直入主题。

迄今为止还没有把话说透，再装就没意思了。

刘秀觉得很好笑似的，去厨房端来茶水。

然后一刻不停地盯着桥松，眼神非常暧昧，像是看着犯了错的臣子一样。

桥松被她盯得不自在，迅速移开视线。

"用偷这个字可太不礼貌了。桥松，你来一趟不容易，我们先吃饭，正事慢慢说，我和你还有机会能一起吃饭，这件事真是难以想象。我本来还以为我们已经是盟友了，看来你现在还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桥松看着刘秀的笑容也不自觉的点点头，刚刚那番话确实有些失礼。

虽然刘秀的自来熟让他有点儿惊讶，不过她原本给人的印象就很复杂。虽然她看起来大概有二十七八岁，明明心理年龄得有五六十岁了，但感觉她语气和明快的表情又是个大姐姐一般，雍容华贵的美貌又增添了一抹迷人的光彩。

"师妹的母亲和望山呢？"

"在房间里，带你看看吧。"刘秀拉着桥松打开房间门。

春雨陪望山搭积木，门开的时候把两人吓了一跳，积木撒了一地。

男孩愣愣地看着桥松，眼睛里尽是好奇。

春雨认出了桥松，露出一丝微笑，又拨了拨头发把灼痕挡住。

"客人来了，春雨去做饭吧。"刘秀用着沉稳的语气。

"嗯。"女人起身去厨房。

刘秀坐到望山一旁，继续陪他搭积木。

"一起来陪他玩吧。"刘秀笑吟吟地提议。

对于桥松来说，要参加到这一幕有些太难了。

"怎么了，感觉很奇怪吗？望山这孩子和她姐姐完全相反，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很乖很听话。"

"我很好奇你扮演的角色。"桥松坐到刘秀对面，只顾着打量望山，又看了看远处春雨的背影。

"我是这个家的主人，非要强加定义的话，算是父亲。"刘秀给了桥松一个震惊的回答。

对着少年露出了非常明朗的表情。

"望山，你几岁了？"桥松有些失措，只好问望山。

望山腼腆地点点头，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刘秀。

"他今年虚五岁，说起来我还有一丝不解，本该是先望山再望水，不知这爸爸怎么起的名，大的竟然望水..."

刘秀给出的提问让桥松茫然。

桥松虽然搞不清楚刘秀的疑问在哪里，但她似乎很在意名字的顺序。

"先望山再望水，这是什么依据？"桥松问。

"柳门起名一向从佛，"刘秀笑笑解释，"青原惟信禅师说，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我想他爸应该是据此起名。"

"原来如此。"桥松点头。

"嘛，不说这个了，说到见山见水..."刘秀又道，"最近隐居无事，也翻了翻别国作品，跟你聊聊三境界。"

落叶满山空，何处寻芳迹。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对比王国维和尼采所说，有异曲同工之处。"

"王国维的我听说过。"桥松试着回忆。

"那就说说尼采，"刘秀的反应让桥松猝不及防，"合群、沙漠、创造。"

合群，即为跟随世俗，树立偶像，试图模仿。

沙漠，即为心碎，自由的精神成长，一无牵挂，重估一切价值。

创造，即为自我重新肯定，然而这肯定不是外界，更不是出自盲目自大，而是看透自己，看透命运后的创造。

"他父亲给他起名望山，只是叫他去悟，并没有告诉他怎么悟。"

桥松试着去理解，然而有些茫然。

"...又或者说，那个男人自己还在路上吧。"刘秀笑笑，"你试试看合并两个说法看看。"

桥松会意开始试图把尼采三境界对比青原惟信三境界合并。

合群，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沙漠，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创造，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有种豁然开朗之感，桥松不敢说自己悟了，但觉得他对时局的分析方法有了一种奇特的视角。

合群期，看到的山和水都是别人的。

沙漠期，因为醒悟这些都不是自己的，所以什么都看不到，一片茫然无助。

"所以创造期，山和水都是自己的？"桥松试着问。

"正是，你看到的风景，便是你自己的风景。"刘秀点点头，"你知道吗桥松，我难以置信现在会和望山在一起玩积木。对于我来说，此刻他就是我的山和水。"

刘秀说着说着渐渐失神。

"你很喜欢望山吗？"

"或许吧，"刘秀慌忙回过神，又露出惊喜，"不说这个了，你看他多厉害！"

就在两人闲聊的功夫，望山一声不吭地完成了一个结构特别复杂的城堡。

"果然好厉害，连图纸都没有。"桥松也不由感叹。

望山抬起头，腼腆地笑了笑，又把城堡推倒，重新开始搭起新的作品。

就这样，三人一起玩了会积木，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望山一个人在拼，刘秀觉得自己插不上手，便开始用亲切的目光打量起桥松。

桥松感觉自己在帮倒忙，一时间不知做什么好，索性埋着头看望山搭。

望山一言不发，只是安静而专注地拼着。

"你喜欢孩子吗？"刘秀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