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雾没说什么,要来毛巾慢慢擦拭脸。
见到此幕,桥松的心也踏实,旋即站到韩雾身后。
他觉得局面总算控制住,但还有一丝隐忧,就是韩雾对待神秘教的立场早就表明,现在又被他们控制着,虽然礼遇有加,但埃文斯势必威逼韩雾就范,借此一并吞下韩雾的人马。
果然那骨干又提议,"既然韩姐也在,不妨设身处地地考虑考虑教会现状!韩姐!难道我们不是您的人了吗?因为我们信了教就要把我们赶出家门?之前一直跟着龙哥也没少说您好话,您也为自己想想,教会的还不是您的!一心想要龙哥金盆洗手是不是?龙哥进去了,现在祭司大人又要带我们洗心革面,这可是个良机啊!韩姐,索性两派并一派,人多力量大!"
"放你娘的狗屁!轮得到你说话?"汉子暴怒之下斥责他。
"你个疯狗乱咬什么!表忠心这么急吼吼!擦!"
人群不多时又喧闹起来,汉子似乎和那人有过节似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很快有人过去劝架。
几个金主则不管这副闹剧,只是打量坐在埃文斯旁边的韩雾,他们和韩雾过去也有来往,此时都等她开口。
又有女人小声讥讽道,"都是狗而已,一大帮男人为个女人弄得鬼迷心窍的,龙哥一走还真是没个担当的,韩姐会正脸看你一眼?自己想想去。"
"臭娘们给我闭嘴!"那骨干骂道。
女人的金主顿时怒了,"妈的你算老几,敢这么嚣张?"
最后还是常庆吼了一声,制止了人群的争吵。
"全都闭嘴!韩姐自己还没说话,事情你们说了算?统一思想统一思想,统一谁的思想?先把过去那套作风好好整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片安静。
"大家不要这么偏激,"埃文斯趁势圆场,"我知道韩姐本来想要和龙哥对话,现在龙哥出了事,我不得已出此下策。现在误会全消了我又自知没有龙哥的魄力,刚刚得罪了韩姐,她老人家自然不想跟我说,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说实话吧我本来想救龙哥,但要说救龙哥也有很多顾虑,之前有内鬼,行动上肯定要出问题,就算是现在也不能完全放心,万一劫狱不成反而害了龙哥。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称是。
"在和韩姐对话前,势必要找一个可以代表大家的人,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点头,称赞祭司头脑冷静。
桥松暗自冷笑,无非是要确认自己的领头地位而已,这群人已经对埃文斯没什么意见了,埃文斯反倒不自信地反复确认,可见其心虚。仔细一想此人心胸不过如此。
反而韩雾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身陷危局却面无惧色,静观事态演变,暗暗佩服起这个女人。
最后在埃文斯的引导下,几个骨干开始依序发言,总算让集会恢复秩序。
此时局面已经一边倒,各方陈述自己的意见后,原本反对埃文斯的人随着各方立场的转变,也开始为自己求清白,最后纷纷赞同埃文斯接管龙哥的全部事务。
常庆趁势拍了拍手,叫手下取出一叠文件,"既然如此!让祭司大人接管和住持大局,这个决议需要大家按血印,最后交给主教审阅,以后谁不听号令,天诛地灭!"
众人畏惧,一致点头。
突然又有人对桥松不满似的发难,"那桥松兄弟要不要按啊,他到底算不算咱们的人?"
众人一听纷纷望向桥松。
"这也是我要问的问题,"埃文斯突然冷着脸看向桥松,"桥松兄弟,既然你是韩姐的卧底,过去的帐也该好好算算了!"
桥松料到有这一出。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刚刚喧宾夺主,出尽了风头,埃文斯肯定拿他出气。
可这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暗想谷文的告诫,突然觉得明白埃文斯在想什么。桥松见状把枪递给常庆,义正言辞道,"常兄弟,我知道对不住龙哥,也对不住祭司,既然韩姐和大家的误会已经解除,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要杀便杀,只求两家和气!"
常庆接过枪笑了笑,把枪口顶在桥松脑门上,又看着埃文斯等他命令。
这个举动令局面突然反转。
反倒是众人惊慌,纷纷看向韩雾,看她替桥松求情。
谁料到韩雾仍旧什么话都没说,抿了一口茶。
大家又看向埃文斯。
埃文斯被这么一围观,心满意足,突然爽朗大笑,"好兄弟讲义气!这件事就这么一笔勾销了!不瞒大家,桥松兄弟乃是天选之人,我巴不得他能为教会出力,怎么敢逆天而行!"
走过去把常庆的枪按下,又拉着桥松的手用力握着,"兄弟,你看看你跟的女人见死不救,只把你当做一条狗,这么跟着她有什么意思?不妨今后跟我!保证全教上下把你当我兄弟!"
桥松笑了,渐渐狂笑。
他开始明白这个埃文斯真是不简单,如果韩雾为他求情,反而声势上就弱了,再提条件韩雾便不好拒绝。
韩雾并不是会轻易出让利益的人,因此她的沉默也被埃文斯算准,进而说出这番话,趁势离间他和韩雾。
没想到埃文斯的安排里藏着这么多小手段,桥松暗暗感叹防不胜防。不过无所谓,他和韩雾本来也没什么交集,谷文的命令只是确保她安全即可,她现在已经安全了,桥松也无所顾忌,先应承下来反而能争取更多时间,换来更多胜算。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当场背叛韩姐,投靠神秘教,会不会被别人看作墙头草?
而且进一步去考虑,现在埃文斯的位置不稳,急需他的能力在旁边帮衬,但一旦埃文斯坐稳位置,会不会到时候拿他开刀?其它人见到惩处这种三姓家奴自然隔岸观火,甚至补上一刀以求自保。
背叛永远没有好下场,只是时候未到而已。不管背叛的是什么。
他第一次意识到人心之复杂,原来那些宫廷权谋并不遥远,反而时时刻刻发生在身边。
思忖完毕后,桥松正色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