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大抵都有一种错觉，他始终没觉得他和沈伊真正分手了，而是还在闹别扭，就算承认失恋了，感觉到那份淡淡的悲伤，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

回到面馆，看到空无一人的卧室，有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错觉。

任何心情都需要对应的养料，桥松在出租屋窝着的时候颓废不堪，他本以为也该和前两天一样，颓丧地钻进被窝发呆，但想到扶苏恐怕正在秀姐面前可劲儿吐槽他，想到刘秀取笑他的样子心里就一万个不爽，竟然想强自振作起来。

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看着空洞的眼神和邋遢的胡渣，才发现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担心他。

好好洗了把热水澡，把胡渣剃干净。

眼神渐渐深邃起来。

暗想到谷文的警告，恐怕明天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桥松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双眼，心底的悲伤突然如潮水般用来。

扶苏拎着购物袋回家时，看着房间里的男人呆住。

她和秀姐聊得很开心，但是甚为挂念家里失恋的家伙，吃饭时也心神不定，刘秀早就看穿她的心事，便放她早早回来。

然而回家时，扶苏确认自己的猜想错了。再一次确认他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楼下没有灯光，从楼梯口看进去，上面稍稍有些灯光。扶苏怕打扰他似的，轻轻迈出脚步。木地板发出卡兹卡兹的声音。

黄昏已经遥远，时针似乎停摆。

初冬的夜晚除了风声没有其他动静，剩下的是那种吞咽唾沫都能听到的寂静。

"喂，你没事吧？"

扶苏上二楼，在楼梯口唐突地停了下来。

屋子里的男人正对着窗外盘坐着，扶苏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窗户关着，屋内寂静无声，隐藏在冬夜寒风里的呼吸声。

片刻的寂静。

等了大概有一分钟，少女放弃了，轻轻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桥..."

扶苏视图探过头去，身姿将声音止住了。

现在满脸泪痕却平静呼吸的李桥松，和她以前所见过的完全不同。

端坐的坐姿，带着很强的意志坐在那里。

泪痕未干，衣襟湿透。

深邃而将夜空贯通的眼神。

不能用威压冷酷来形容，眼睛里闪烁着佛性的悲色。

像山石一样顽固而沉稳的男人，在没有表情地流泪。

意识到环境变化的桥松也觉察到了自己许久前的事态，缓过神来，转向扶苏。

"我和沈伊分手了。"

过去的热情、压抑和承诺也一并消逝了。

"嗯..."扶苏点点头。

此刻的平静告诉她，她的主人已经是心无杂念的勇士。

11月18日清晨。

桥松到达约定地点，是一处高架桥下，突然出现一辆面包车，几个小弟招手示意他快上去。

车里几个都是桥松见过的人，他们神色都很兴奋，看到桥松也一个劲问好攀谈，也有些心事重重。

"今天做什么？"

"桥松哥，"一人忍不住问了，"祭司说你是新人类转生，身上有神力庇护，是真的吗？"

桥松心里一紧，被埃文斯发现了？

"我还不知道新人类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身体里有什么，但我今天到底做什么你们最好说清楚。"

小弟有些为难，

"是不是不认我当大哥？"

桥松扫视着车里几人，郑重其事的像是警告。

"哪有的事..."小弟客客气气，"这次要准备清理内鬼。"

"怀疑我市内鬼咯？"桥松用着开玩笑的语气。

"不会不会！桥松哥刚来不久，机密情报一点都不熟，怎么会是内鬼？"

"到底什么事情？"桥松猜想师父预料的事情似乎变成了现实，表面上却装做不解。

手下里的头头坐近桥松身旁说，"桥松大哥，我们知道已经有人成功修炼成了新人类，祭司和常大哥都是。但他们说你的力量更不得了，堪当大任。但我们普通教徒不一样，只能靠大力针。龙哥虽然有钱有势，但他现在进去了，龙哥在教内的职位也并不高，但是他带来的信徒多，麻烦也多，我们现在才知道修炼根本不是找几个女人瞎搞，而是充分吸收大力针的精华，但你大概不知道龙哥的手下里有两个骨干一直没碰大力针的事情吧？在龙哥来看来这无所谓，但教会不这么看，大力针是高级教徒都要注射的，龙哥自己瞎弄，混进了X药，他的人也不明就里，至今被蒙在鼓里，反而称赞他有创意！但是祭司现在有数了，这两个人就在前天晚上被抓，一个逃走了，另一个当场招了，说是韩姐的人，韩姐早就勾搭上条子了，可惜这人前天晚上趁我们不注意，服毒自杀。"

桥松想不到埃文斯的动作如此快，针对韩姐的阴谋似乎策划得很好，不留马脚，好到让手下们都信以为真。

"那之后呢？"

"我说了你别乱说出去。有人说韩姐已经被祭司抓到了！"

桥松一惊。

那人又解释道，"韩姐昨天和一个条子去大都会打麻将，被盯梢的看到，祭司立刻就带人上去抓个现行...条子当场就死了，韩姐被活捉，也抓了她好几个手下，青仔昨晚上来要人，又被打了回去，指不定今天要大打一场。"

"这么突然？"桥松暗觉埃文斯的计划确实周密。但韩姐的人也不好惹，要知道还没有到把话说死的份上，两拨人也不至于这么仇视。

"桥松大哥说得不错，我也不信！但祭司已经这么做了，正在秘密审讯，据说韩姐承认和条子打麻将但没承认勾结，祭司要等她招供才能公开她叛变的消息，而且说要看勾结到什么程度决定对韩姐的处置，还有哪些内鬼都要问出来，所以这次的集会本身也是杀鸡儆猴，更要团结思想，听从祭司统一指挥！"

"团结思想？"桥松有些不解。

一小弟这时插话道，"不是我说，主教一直不在，龙哥也进去了，现在不知道听谁的，但在我见过的大哥里就祭司真的有特异功能！"

桥松大概听明白了，龙哥大势已去，韩姐又被抓了，这小弟分明是提醒他以后一定要跟着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