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作样?”他双眸乌沉, 垂下眼睑, 盯住了我,“芷若觉得我哪句话是装模作样?”
他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好似我踩了他的雷区一样。
“哪句都是!”我厌恶地道, “你解开我的穴道!”
“不解。”他摇头拒绝了。
我深吸一口气。
我就不该对他存了体谅,刚才那一掌若是用尽全力, 他此时早死了,哪还有机会挟制我?
如今落到他手里……
我抬头看着他, 只见他面上含笑, 温柔之极,仿佛我是他的珍宝。
然而眼底,却一片乌沉幽深。
这一幕是不是也早在他的算计之内?
被打断好事的我, 冲动地跑出来和他对峙, 正好被他挟制住……
“你点我的穴道,是想叫我安静地听你说话?”我轻声说道, 十分顺从, “那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闻言,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并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烈了。
“芷若为什么这么生气地跑出来?”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则翻动我的衣领,“芷若, 你里面的衣裳,穿戴得可不够整齐。不解释一下吗?”
我被王保保打断好事,又见范遥搅事, 一气之下随手套了衣裳,根本就没仔细穿戴。
此时被他看出了端倪。
他的手指在我颈侧轻轻碰触,带着微微的麻痒,看似暧昧,然而口吻却是危险之极。
“我在跟韦一笑亲热。”我见他动怒,反而不怕了,轻轻笑了起来。
他生气,因为他对我有占有欲。
我太熟悉这种男人了。
见他抿紧了唇,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愈发浓烈,我才不急不缓地补了一句:“但是被王保保打断了。”
几欲卷成暴风的危险气息,顿了一下,随即减缓下来。
他乌沉的眸子盯着我:“芷若,你好大的胆子。”
“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妥吗?”我反问。
充其量,他也只是追求者之一。
管我跟谁好?
“芷若,你师姐醒了,你用不着我了,敢这样跟我说话?”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口吻发寒,隐含着怒意。
“张无忌,我欠你的吗?”我扬头看着他,吐字清晰而缓慢,“你治好了我师姐,我感激你,所以我提出陪你出海,去接你义父。难道这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要我一辈子在你面前低声下气吗?”
他就爱吓我。
我也被他吓住过好些次。
但说到底,他不是神,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求而不得的可怜男人。
我此刻出奇地镇定。
听了我的话,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带着几分惊奇:“你可以不陪我出海。”
顿了顿,他笑起来:“换个报答方式,你跟韦一笑一刀两断吧?”
说话时,他眸子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好似繁星一般,看得出他有点开心。
我便笑了:“张无忌,你屋里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呢,你确定要跟我提这个条件?”
“敏敏……”他微微沉吟,犹疑起来。
我有点惊讶:“叫得这么亲昵?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好事将近?”
我以为他要说,立刻把赵敏撵走。
毕竟,他叫来赵敏,也只是气我罢了。
可他现在犹豫。难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生出感情来了?
“是不是我让赵敏出去,你就跟韦一笑一刀两断?”他思索了下,问我。
我“扑哧”笑了。
我笑得都站不稳了。
“哈哈哈!”
我捂着肚子笑。
“你笑什么?”他抿着唇,沉声问我。
良久,我才直起腰:“张无忌,做人不能那么精明。这赔本买卖,我亏大了,你怎么说得出口,并且认为我会同意?”
赵敏?她算个屁。
张无忌?我也不图他什么,除了屠龙刀。
然而屠龙刀只是一次性的东西,用完一次就报废了,往后我再不图他什么。
就为这个,他要我放弃养熟了的床伴外加得力手下?
“芷若,你记不记得,我之前给你讲过蜡像人的故事?”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不再绷着脸,放松下来,脸上堆满了柔情,微微笑着,轻柔地掖了掖我耳边的碎发:“我自从知道这世上有蜡像人,就想到了芷若。”
蜡像人?
我脑子里想起的是现代的蜡像馆,将名人制作得栩栩如生。
他说的是这个吗?
张无忌看着我,神情愈发温柔:“我要做一具蜡像人,跟芷若一模一样。生着一样的容貌,穿着一样的裙子,戴着一样的首饰,放在我的房间里。”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那样的话,芷若就再也不会到处乱跑了。”
所以,这个剧是改走惊悚片的路子了吗?
我不信他做出了蜡像人,还会让我活蹦乱跳的到处跑。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他低下头,额头与我相抵,口吻充满柔情:“芷若放心,等我把蜡像人做好,就给你打一个好棺材。”
呵呵。
“我还以为你要做赵敏的蜡像人呢。”我笑道,并不按他的想法往下说。
他想让我害怕、服软。
呸。
我之前被他吓住,当了那么久的瘪三。我再不会让他得意了。
他乌沉的眸中有什么在波动:“芷若为何会觉得我做赵敏的蜡像人?”
“你喜欢她呀。”我挑了挑眉,“不然,你会让她睡你的床?”
他眯了眯眼睛:“我的床,芷若也睡过。”
我几时睡过?
哦,想起来了,那次小昭哄我,让我闯他房间,恰好遇见他沐浴。
差点被他吃掉。
说起来,那次之所以没被吃,是有人在外面敲门。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
“哦,那我就是旧爱,她是新欢了。”我笑着道,“你要做蜡像人,肯定做最喜欢的。”
他不说话了,抿起唇,有点生气的样子。
顿了顿,他忽然笑了起来。
声音低沉悦耳,很是好听:“芷若,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医治赵敏?”
“因为你喜欢她?”我挑挑眉,用一种不以为意的口吻道。
他摇头,惩罚似的捏我的耳垂:“我治好她,是为了再让你打。”
我一愣,不是装的:“你说什么?”
“我师父胡青牛,是神医。”张无忌说道,口吻轻快而怀念,“他夫人叫王难姑,是毒医。经常就是王难姑给人下毒,让师父来治。他们夫妻感情很好。所以,芷若你看谁不顺眼,尽管打伤她,再丢给我。”
握草!
这个解释我给满分!
呸,不对!
他还要不要脸?
这是把他自己比作胡青牛,把我比作王难姑呢?
谁特么和他是夫妻!
“芷若,芷若……”张无忌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口吻异常缠绵。
“芷若,不要再跑了,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把你制成蜡像人。”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抚上我的颈项,微凉的指尖寸寸摩挲,带着一点令人心惊的思量。
也许,他真的会杀了我。
如果我再刺激他。
“我不跑了。”我想了想,痛快又果断地道。
我跟他纠缠够了。
再这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屡次折腾我,也只是因为我三心两意。而且三心两意的人当中,不包括他。
我索性就收敛几分,等拿到屠龙刀后,再说其他。
张无忌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答应:“真的?”
“真的!”我干脆地点头。
“那韦一笑……”
“明天我就让他走!”我异常干脆,“我让他回峨眉!”
五年都忍过来了,不差这几个月。
我明天就让韦一笑回峨眉,正好也让他帮我收一些男弟子。
峨眉派的弟子还是少了些,若想变成武林第一大派,至少人数要凑凑。
张无忌这下真的惊讶了:“你是不是骗我?想让我给你解开穴道?”
“你这人真难伺候!”我拧起眉头,“我拒绝,你就要杀了我制成蜡像人。我答应,你又说我骗你。你想怎么样?”
他一时怔住。
“芷若,不是我不信你。”他把我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我的头发,“你太狡猾了,你口里没有一句实话。你说你让韦一笑回峨眉,也许现在你是说真的,但日后呢?”
他非常惆怅地叹了口气:“难道我要和他一辈子斗智斗勇吗?太麻烦了。芷若,我还是把你制成蜡像人吧?”
日!
这狗逼!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那你来吧!”我把脖子一横,“遇见你,也是我倒霉。我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吧。你去制蜡像人吧,如果你觉得蜡像人更温暖、更柔软、更能逗你开心、惹你生气,你去做吧!”
我赌他不过是一时气不过、不甘心,想要吓唬我。
他是聪明人。
聪明人不会做蠢事。
再拿我没办法,他也不会去做蜡像人的。
有什么趣味?
气势就是这样,两个人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从前是我不争气,被他吓住了。
但我现在光棍的很,怕他个屁?
果然,他的手掌在我脖子上摩挲半晌,叹了口气,收了回去:“芷若,你就仗着我喜欢你,这样欺负我。”
呵呵。
谁欺负谁?
“明天一早,你就让韦一笑回峨眉。半个月后,我们启程去接义父。”他见我不说话,便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我“嗯”了一声,冲他翻了个白眼。
“芷若,你还在怨我?”他低下头,目光捕捉我的视线,“怨我让王保保打扰你们?”
“是啊!”我理直气壮地道。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问我!
当我不敢说吗?
他低头又叫我的名字:“芷若。”
他抓起我的手,往他嘴里塞,一边轻轻咬我的指尖,一边含混说道:“等我的伤好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顿了顿,“我年轻,体力好,我一定比他好。”
他以为我特别饥渴,想要那个,所以才迫不及待跑韦一笑的房里。
他理解的没错。
但……
我此时忍不住想笑。
他咬我的指尖……
我的指尖……
那只手的指尖……
刚刚帮韦一笑撸过。
忽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微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