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笑死我了!”十六岁的小鱼儿, 已经长得高高大大, 他穿着一身稀奇古怪的衣服,随意绑着头发,站在院子里, 笑得前仰后合。
他左边脸上有一道剑疤,但这丝毫无损他的帅气, 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异样的魅力。
此时,他捂着肚子, 笑得浑无形象:“那个大笨蛋, 真以为自己多厉害,我稍微使了点计谋,他就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 任由我宰割了。”
在他旁边, 站着同样十六岁的无缺。
无缺跟他的身量差不多,稍微比他矮一点点, 穿着一身精致飘逸的白色长衫, 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完美无缺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父亲以为我好说话,就来求我,我只不过稍微表示了一下为难,他就自己把家底送上来了。”
“哼, 早送上来不就得了,偏偏要我们去讨,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知道我们移花宫的威风!”小鱼儿笑完了,就一抹鼻子,扬起帅气的脸庞,哼了一声。
有个帮派这几年不怎么缴保护费,每次派弟子去收,他们都推三阻四。于是,我就叫小鱼儿和无缺走了一趟。
他们两个顺利完成任务,我并不奇怪。但我很好奇,小鱼儿怎么折磨他们的?
这个孩子,从小鬼点子就多。
“你是怎么给他颜色看的?”心中好奇,我便问了出来。
小鱼儿哈哈一笑,两只手握住了裤腰带,往上提了提,说道:“我把裤腰带解下来,在他脸上撒了一泡尿!我那天走路走多了,没有喝水,一泡尿下去,他的脸全黄了!”
说完,他笑得更加得意了。
无缺站在一旁,抖开了雪白的纸扇,扇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无缺公子”,衬得他玉树临风,高贵凛然。
这两个孩子日渐长大了,性格也更加分明。一个邪气不羁,坏在脸上。一个翩翩风度,坏在心里。
无缺的原话是:“小鱼儿坏在脸上,别人都怕他。我坏在心里,别人都不知道,对我没有戒心,更有利于我做事。”
有小鱼儿的遮掩,无缺在外的形象一直是翩翩公子,温柔善良好说话。大家都知道,一旦惹了移花宫,只要找到无缺公子,就还有得挽回。殊不知,全落入无缺的圈套。
这两个孩子的成长,好得出乎我的意料。每次看到他们,我都非常欣慰,大笔大笔的银子没有白花。
不过,此时看着他们朝阳一般明媚的容颜,小白杨一样挺拔的身形,浑身散发出的几乎有形的蓬勃朝气,我不禁有点恍惚。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们两个都十六岁了,那我……该是多大了?
我想起来前几日梳头时,在发间揪出来的一根白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再看笑得灿烂,鲜妍明媚的少年,更觉刺眼。
“你们做得很好。”说完,我就对他们挥挥手,叫他们下去了。
无缺收起折扇,对我拜了下去:“无缺告退。”
小鱼儿却吊儿郎当地朝我走过来:“大姑姑要回房间了吗?我送你回去啊?”
“不必。”我说道。
但小鱼儿却不理会,走上来,就扶住我的手臂,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话:“大姑姑,我还没跟你讲完呢,我们这一路遇到好多好玩的事……”
我被他吵得脑仁疼,又见他黏得紧,便不客气地对他挥出一掌:“你敢不听我的话?”
小鱼儿侧身一躲,就躲了过去,一脸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地道:“大姑姑的话,当然是要听的,我怎么敢不听大姑姑的话呢?不过,大姑姑啊,我这一路真的遇到好多好玩的事,这江湖里的人都太笨了,我随便动个心眼,就把他们当猴子耍……”
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小时候,我还能趁他不备,点他的穴道。但随着他长大,武功越来越好,我想要偷袭他,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他学会了四大恶人的武功,也学会了移花宫的武功,人又聪明有悟性,俨然已经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
但他实在太吵了,我烦不胜烦,就又朝他挥掌。
小鱼儿全然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跟我过招,打了几十个回合,被我一掌拍在胸口,倒飞出墙外。
但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我打败他又怎么样?他这么年轻,他甚至不需要打败我,他只要熬死我就好了,我总是要比他早死的。
我心中烦厌,回到屋里,便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里面的人影,发起呆来。
我今年多大了来着?
铜镜里面的人影,依然看得出花容月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眼角的细纹。但是伸手去摸,还是能感受到不一样。
跟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发泄,憋着是非常伤身的。
“叫杜杀过来!”我走到屋子门口,打开房门,朝外面吩咐了一声。
弟子应声而去:“是,宫主。”
不一会儿,杜杀来了。
“你叫我什么事?”他站在我面前,垂眼看着我问道。
过去了十年,他的脸上也带了一点岁月的痕迹。
少了几分弹性,少了几分紧致,多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深沉。
“衣服脱了。”我视线往下一扫,对他说道。
杜杀微微拧眉:“现在是白天。”
“白天就不能脱衣服啊?”我又把视线移上去,跟他对视道。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我叫道。
他脚步一顿,继而前行,根本不听我的命令。
我更生气了,起身朝他抓去。
他被我抓住了臂膀,眉头拧得更紧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叫你来还能干什么?”我扣着他的臂膀,往下一扯,就把他的衣裳扒了下来,露出半边身子。
我摸了上去,感受着他肌肤的温度和纹理,仔细摸了一会儿,发觉跟十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十年,并不是非常可怕。
至少还有很多东西是没变的。
摸着摸着,我就有了点想法:“我心情不好,你不要惹我生气。”
说着,我就拽着他,往床边走去。
他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就被我摁在了床上。
我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胸膛上有几道狰狞的伤口,从右肩一直到左胸下方,差点要把胸膛破开的那种。
虽然看了很多次,但每次看到的时候,还是让我心里扑通扑通的,为这几道狰狞的伤疤而沉迷。
当年我就是看到他的这几道伤疤,才对他起意的。
哦,那次他大白天的赤着上身在院子里冲凉,也不栓门,我无意中路过才看到的。
要不然我才对他没兴趣呢,我对冷冰冰的男人没兴趣。
一场酣战,我心满意足,对他挥了挥手:“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左手是一根锋利的铁钩,我可不敢跟他睡在一个床上,万一他睡着了的时候,不小心把我开肠破肚怎么办?所以,每次办完事后,我都会叫他走。
这次他也没有异议。起身披衣,下床穿鞋。
系衣带的时候,他抬头看我,问道:“你什么时候让燕南天搬走?”
“啊?”我半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样不利于他练功。”杜杀说道,“如果你想叫他早点恢复,最好让他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我懂了。
他的意思是说,天天听着前女友和别的男人啪啪啪,是很难静下心练功的。
“这个没关系。”我把长发拢在一起,拨到身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在被窝里,眯着眼睛说道:“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想要恢复武功,成为绝顶高手,如果连这个都忍不了的话,那还是算了。”
杜杀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合上,杜杀的脚步就远去了。
但是隔壁房间的动静还没有停下。
时不时就有几声闷哼。
大概是燕南天又在吐血了。
他这个人,定力不够,总是在练功时分神,不走火入魔才怪。
我是很想帮帮他的,但我现在又累又困,还是等我醒来再说吧。
我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似的。
我穿好衣服,下床开门,来到了隔壁燕南天的房间。
“你还好吗?”我敲了敲门,站在门外问道。
燕南天是在四年前醒来的。
或者说,被我们发现他醒过来了。
有万春流的医术,和我们移花宫提供的奇药,他的伤势逐渐恢复了,只是一直醒不过来,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知道了,他是装的。
他的武功全废了,要重新练一门绝学,叫嫁衣神功,所以装作昏迷,其实在偷偷练功。
可能他觉得,一旦他醒了,就要重新出去打工赚钱,就没有时间练功了。
但他还是暴露了。
那天,下着大雨,我突然感到寂寞,就叫杜杀过来。我们两个一时兴起,酣战不休,直到雨歇还在激战,然后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在地上。
我和杜杀穿好衣服过去,就看到燕南天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双手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
于是他暴露了,被发现其实早就醒了。
我堂堂移花宫的宫主,身份尊贵,有钱有势,总是追着他要那几千两银子,其实也没意思。就大手一挥,免了他的债务,并且让他好好养伤,恢复武功。
但我没想到他这么不争气,一再分神,练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