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我要洗澡。”进了客栈, 我立刻提出了要求。
我娘又心疼又好笑地道:“好,洗洗洗,你身上这味儿, 可以跟丐帮污衣派弟子媲美了。”
我听了,心里有点扭捏。
我长这么大, 还从来没有这么臭过。
进了房间,打了水, 洗了好几桶, 才把自己拾掇得又香喷喷的了。
“这才是我的闺女。”我娘走进来,拿着毛巾为我擦头发,笑着说道。
我抓了一缕头发, 在鼻尖闻了闻, 随口说道:“娘,你是不知道, 我才不是最臭的, 霍都才臭呢。”
“就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你呢?”我娘的声音带着一点疑虑,“霍都早就死了,我亲眼瞧见过。这位公子顶着霍都的名义,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 却又不肯说自己是谁,到底图什么呢?”
我摇摇头:“不知道。”
“就冲他救你这份恩情,日后他若找来, 咱们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娘说道,“可惜他没有留下名姓,日后便找上门来,咱们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本人。”
我便说道:“很简单啊,到时候我问他就是了。”
“也是,你挑几个细节问他,若他答得上来,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娘笑道。
我点点头。
“芙儿瘦了。”待我穿好衣裳,我娘捏着宽松的腰间,眼眶又红了,“好个金轮法王,我饶不了他!”
我便拉着她坐下,将金轮法王一路上的诡异之处对我娘说了:“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说他坏吧,他倒是不曾折磨我。说他好吧,他非要抓我去蒙古。”
“的确是蹊跷。”我娘听罢,也是不解,“总之往后你不要随意出门了,这一回金轮法王没有得逞,恐怕还会有后招。”
我点点头:“武功高强就是了不起,可以随意欺负人。”
“唉。如今你爹是武林盟主,你身为他的女儿,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我娘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发,“芙儿,你要勤练武功,多长点心眼,可别再被人抓了。”
我点点头:“娘,我会的。”
出了房间,就见我爹和我外公在外面等着。
“芙儿没事了吧?”我外公看我一眼。
我仰着头看他,眼巴巴地道:“外公,你还是这么帅。”
他都不见老的。
可惜我长大了,不能再叫他抱了。
“哈哈哈!”外公高兴地笑起来,“芙儿更漂亮了!”
我有点害羞,抿着嘴看着他笑。
“你放心,外公绝饶不了他!”外公冷哼一声,“等外公叫他栽个跟头,乖乖滚回蒙古去!”
我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谢谢外公!”
“乖芙儿。”外公摸了摸我的头发。
外公的怀抱,抱一次少一次,我抱着他就不想撒手。
“大姑娘家,缠着你外公干什么。”我娘抓着我的领子,把我从外公的怀里揪了出来。
我一本正经地道:“外公这么忙,一年里头也见不到几回,我想外公。”
“以后外公常来看你。”外公笑着说道。
他眸光清亮,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里去,我被他看着,不禁慢慢低下头。
“谢谢外公来救我。谢谢爹和娘来救我。”我退后两步,抱手对着三人拜下,“芙儿无能,叫外公、爹、娘劳累了。”
我娘把我扯了起来,捏我的腮帮子:“我的芙儿若是无能,天底下还有几个有能耐的?金轮法王图谋不轨,可不是你的错。”
“说得是。”我爹在我外公面前一般不说话,此时也点点头,严肃地道:“等回去后,你勤练武功。以你的天资,十年之内必将金轮法王败于掌下!”
外公点点头:“靖儿说得是。这是你自己的耻辱,你要自己洗刷!”
“嗯!”我点点头。
说了会儿话,就见耶律齐也下楼来了。
“郭姑娘。”他笑着对我点点头,又拱手对我外公、我爹、我娘行礼。
我想起一事来,就对我娘道:“他是老顽童的弟子!”
“哦?”我娘笑道,“你才看出来吗?”
我惊讶道:“娘,你早就知道?”
“耶律公子使的是全真教的武功,但又不比全真弟子的拘泥,精妙之处颇多,想来也只有老顽童才能教得出来了。”我娘笑道。
我不禁佩服不已:“娘,你真聪明!”
“小马屁精!”我娘笑道,又看向耶律齐,“这次多谢耶律公子的及时相救,才使芙儿撑到我们赶去。”
耶律齐忙道:“不敢,小侄其实没出什么力气。”
“齐儿太谦虚了。你们两个也许久不见了,说说话吧。”我娘说完,就站起身来,一手挽着我外公,一手挽着我爹,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走得没影了,我才将目光收回来。看着笑得温柔的耶律齐,说道:“我外公帅吧?”
耶律齐怔了一下,才点点头,笑着说道:“黄岛主的风采,无人能及。”
“嗯!”我用力点头,“我外公帅裂天际!”
金轮法王不是厉害么?还不是被我外公的弹指神通给伤到了?
“那日你被金轮法王抓走后,曲姑娘受了重伤,龙姑娘也抱了伤。我把她们安置好后,就去追你。”耶律齐说道,脸上露出几分丧气,“我有几次都追上了,可惜想不出好主意来救你,只能沿路留下记号。所幸郭大侠和黄岛主来得快,将你救下来。”
我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多谢你来救我。”
“我没有出什么力气。”耶律齐摇摇头,“说起来,那位假扮霍都的公子,才是出了大力。”
我点点头:“是啊,如果不是他,我此刻还在去蒙古的路上。”
“郭姑娘有没有想过,这位公子会是什么人?”耶律齐问我。
我摇摇头:“我猜不出来是谁。”
“是吗?”耶律齐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光,“我有个猜测。”
我换了个坐姿,托着腮看他:“是谁呀?”
“杨过。”耶律齐轻轻吐出两个字,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我道:“郭姑娘以为呢?”
我想了想,摇摇头:“不太像。”
“哦?”耶律齐挑了挑眉,“哪里不像?”
“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不跟我相认呢?”我说道。
耶律齐微微拧眉:“的确。”
我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耶律齐又问我:“我们之间的事,郭姑娘还考虑吗?”
“嗯。”我点点头,“等杨过有消息了,我就跟他退婚,然后跟我娘说我们的事。”
耶律齐顿时间笑了,他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好。”
我们两个又聊了些别的,便分开了。
我被金轮法王抓着,日日跋涉,精神紧张,实在累得很。
沾了枕头,便睡了个天昏地暗。
模模糊糊中,总有个难听的声音在我耳边重复:“没良心!没良心!郭芙你没良心!”
真是奇怪,我认识你么,就说我没良心?
我胡乱捂住耳朵,那声音就不见了,我陷入黑甜的睡眠。
等我醒来后,天已经黑了。
屋里燃着烛火,我娘走过来道:“你醒了?饿不饿?”
“饿。”我摸了摸肚子,肚肠搅动着,我是活生生饿醒的。
我娘笑了一声:“我就知道。”
她转身端了饭菜给我,还是温着的。
“娘,是你做的?”我吃了一口,就抬头看着我娘,心里又暖又酸,鼻子像被什么塞住了。
我娘笑着摸了摸我的脸:“快吃吧,知道你饿坏了。”
“嗯。”我点点头,吸了几口气,压下那股酸涩的感觉,一口一口吃起来。
我娘坐在我对面,温柔地看着我,不时摸一摸鼓起的肚皮。
“娘,芙儿不孝。”吃到一半,我忍不住停下来,看着她的肚子说道,“你怀着弟弟妹妹这么辛苦,我还要你跋山涉水来救我。”
我娘便笑道:“又说什么傻话?”
灯烛晃了一下,发出一声爆鸣声。
我低下头,把剩下的饭菜吃完,便往椅子上一瘫,学着我娘的样子,也摸着肚皮。
我娘“噗哧”笑了:“芙儿啊,娘问你件事。”
“嗯,你问。”
我娘便问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想必你心里有些念头,娘也不拐弯抹角,娘只问你,过儿和齐儿,你更中意哪个?”
对于我娘问的这个问题,我并不感到奇怪。
她这么聪明,猜到什么,再正常也不过。
但我一时间没有回答。
“过儿吧,莽撞了些。”我娘见我不说话,便又说了起来,“他年轻气盛,聪明绝顶,遇见事情,常常有些急智。但平时呢,又缺少那么几分沉稳,处事不够周全。”
“至于齐儿,他出身世家,才华和气度都是有的,又是老顽童的徒弟,与你算是门当户对。而且他虽然年轻,却是心性沉稳,遇见事情都能沉得住气。有他在你身边,你便少操许多心。”
我点点头。
“过儿对你的心意,自是不必说。齐儿对你,也有些意思。这两个人,配你都是绰绰有余的。你只告诉娘,你更中意哪个?”我娘又问我。
我想了想,说道:“杨过中了情花毒,就快要死了,嫁他也是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