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明表情复杂, 警惕中夹杂着些恨意, 让江妙妙看不懂。
她以为对方是因为她回来的事生气, 解释道:
“这些人是来援救我们的, 他姓顾, 叫顾长州,就是我们上次……”
话未说完, 顾长州突然说:
“我想起来了,你是……a63?”
陆启明没说话,暗暗的将枪握紧了些, 仿佛随时准备开打。
顾长州看了看他,表情不可思议。
“你当初不是死了么,居然活下来了?十几年过去了, 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下换江妙妙吃惊了。
“你们以前认识?什么十几年?”
在原文里,她真的没看见过陆启明这个人啊!
顾长州扫了她两眼, 脑中闪过无数猜测,只有一件事很确定——这个女孩的确很普通, 从里到外。
江妙妙见他不说话了, 下意识看向陆启明, 小声询问:
“你认识他么?”
陆启明也没回答, 紧盯着顾长州,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内气氛压抑又严肃,让江妙妙有点怀疑自己做错了事。
下属们和她一样困惑,面面相觑。
过了十多秒,顾长州转移话题。
“你受伤了?”
陆启明面无表情, “我就算断胳膊断腿,也有杀你的能力。”
这话犹如引火线,令顾长州的下属们更加警觉,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防范他的所有举动。
顾长州本人倒是笑得轻松,甚至收起武器摆出无害姿态。
“别这么严肃,以前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先放到一边吧。我现在是来救你,以及这个小姑娘的。”
说到那三个字,他的目光转向江妙妙。
后者正看着陆启明,感受到目光后回头,想说些什么,他却已经移开视线。
陆启明语气讥嘲,“你愿意救我?”
“为什么不?在这个世界,幸存者必须团结互助才能活下去。何况我现在是职业军人,保护国家及公民是我的职责。”
他仍然不信,表情满满都是疏离。
顾长州没管他,自顾自吩咐下属,“给他测试一下是否感染。”
下属收起武器,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份密封好的试纸,走向陆启明。
后者沉声呵斥:“站住!”
他感受到对方身上强烈的敌意,只好停在原地,用眼神向顾长州求助。
顾长州看江妙妙。
江妙妙想了想,走到陆启明身边抱住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劝道:
“让他们测一下吧,测出来没被感染的话,我们就能去基地了。”
虽然基地也没那么好,比不上从前两人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陆启明很不高兴。
“你根本不在意我的话,你从来都不听我的。”
江妙妙的手指收紧了些。
“如果换一换,变成我病得要死了躺在这里,你会走吗?你不会,所以我也不会。我快死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现在我就是什么心情。”
陆启明怔住,几秒后泄气般地说:
“行,测就测。”
他撇开脸,不再看那名士兵。
士兵松了口气,按照顾长州的指示,从他身上取血滴在试纸上。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士兵对顾长州摇了摇头。
“a。”
试纸测试的结果一共有abc三个等级。
c,没有感染。
b,有感染可能性。
a,已确定感染。
如果在基地里,他们可以利用仪器做进一步检查,比如感染的程度等。
但现在环境特殊,凭这个初步结果已经足够让他们做出决定了。
基地里是绝对不允许感染者进入的。
士兵回到顾长州身后,众人已经开始准备离开。
顾长州沉默了会儿,忽然下令。
“带他们一起走。”
江妙妙看小说时便知道了检测的等级,因此听到结果时都已经心灰意冷了,做好打算跟陆启明一起留下来。
对方却给出这样的命令,不仅下属们吃惊,连她都不敢相信。
下属说:“队长,他已经被感染了!是个感染者!”
“我知道。”
“那您还下令带他回去?大家耗费了多少精力与心血才让基地保持绝对的安全?他进去把病毒扩散开,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顾长州问:“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你是。”
“既然这样,你们只需要听令就好,带他们回去。”
下属们交换了几个眼神,谁都不动,显然根本不能理解这个命令。
他皱起眉头,正要训斥,陆启明说话了。
“我不跟你们去基地。”
下属抓住机会,连忙说:“队长你看,他自己都不想去,我们还冒险做什么?快走吧!”
顾长州微眯起眼睛,看着陆启明。
“你确定?”
都已经见到自己了,他会什么都不做就去死?
这不是他的作风
陆启明冷笑。
“我不去基地,那里闲人太多,不清静,我需要你为我提供一个更加安全隐蔽的地方。”
顾长州嘲道:“你的病毒看来已经入脑了,居然如此异想天开。”
江妙妙也不解:“你干嘛说这种话?他愿意救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会不会太过分?”
“放心,一点也不过分,他舍不得拒绝。”
陆启明看起来胸有成竹,用大手反握住她的手,静静等待对方的答案。
两人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手中握着对彼此具有极大诱惑力的王牌。
几分钟过去,顾长州让步。
“行。”
陆启明冷淡地说了句谢谢,冲江妙妙使个眼神,示意扶他下床。
江妙妙把他扶到地上,去找袋子装他的东西,衣服鞋子,还有最宝贝的香烟打火机。
几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明目张胆地拿出枪,别在腰后。
下属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有顾长州无动于衷,似乎毫不在意。
有个下属实在忍不住,把他拉到一边。
“队长,我们带他走也就算了,怎么能任由他携带武器?万一在路上发生什么矛盾,岂不是自找麻烦么?”
顾长州淡淡道:“放心,他就算要开枪,也只会对我下手,不会动你们。”
“为什么?”
他苦笑一声,没说话。
这时江妙妙已经把东西拿齐了,扶着陆启明朝外走。
因为两人靠得近,她清晰地闻到他身上越来越浓烈的腐臭味。
老实说,听到检测结果时,她没有很意外。
在陆启明病重,死活要赶她走时,她就隐隐有预感,他应该是被感染了。
只是没有勇气直面这个问题,所以干脆谁都没提。
为什么之前被咬没被感染,这次却感染?
是因为丧尸身体里的病毒被药物激活了吗?
她那点可怜的知识量完全无法解释得清,但是心里非常庆幸,他们仍然没分开。
顾长州要带他们去哪儿?他们以后都没机会回来了吗?
登上飞机前,她回头望了眼已经居住过好几个月的大楼,与大楼后面熟悉的城市。
这里明明带给她许多艰苦和惊险的记忆,此刻依然感到不舍。
未来是什么样的?又会遭遇什么?
她无法想象。
只知道身边人的体温仍在,希望仍在。
飞机关上舱门,升入高空,在空中盘旋了半圈,朝遥远的目的地飞去。
根据顾长州的介绍,他们要飞行七个小时。
现在将近中午,意味着得等晚上才能下飞机。
江妙妙还是第一次乘坐战斗机,不免有些新鲜,好奇地打量了几眼。
机舱内与客机完全不同,更像个小型武器仓库。
两边的墙上分别有一排固定座椅,中间有几个大箱子,分别装着武器、弹药,与急救药品,让这个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十分局促。
前面是驾驶舱,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仪表盘,令人眼花缭乱。
机身上没有窗户,采光靠内嵌的冷光灯管。
坐在里面的人无法看到外部风景,只能从偶尔产生的微小颠簸中,意识到自己身在高空。
驾驶员是顾长州的三个下属,他本人与其他下属像江妙妙一样,坐在机舱内的椅子上。
不交谈,也不睡觉,目光像鹰一样敏锐地观察着他们。
“咳咳。”
陆启明咳嗽两声,江妙妙忙给他拍背,从包里拿出保温水杯递给他。
他浅浅地抿了口,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身上糊着一层冰冷的虚汗,连脉搏都变慢了。
顾长州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忽然问:
“你知道他多少岁么?”
江妙妙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嗯。”
“知道啊,做什么?”
“没什么。”他笑笑,因为长相非常成熟,总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你们是情侣么?”
她刚要说话,陆启明冷冷地插嘴。
“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只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聊天,别那么冷漠。”
顾长州说着,又扫了江妙妙一眼,“我当初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居然会找一个这么斯文的小姑娘当女朋友。”
陆启明哼了声,“我也没想到你变老以后会长得这么猥琐。”
顾长州:“……你没必要靠撒谎来打击我,我的长相显然不是缺陷。”
“对,盲目的自信才是。”
“……”
他沉默了几秒,没有继续争辩。
“随便你吧,我早就过了被这种小事困扰的年纪。”
“现在什么才能让你困扰?”
顾长州感觉他问得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
“振兴国家,消灭丧尸之类的。”
“放弃吧,你这么老,看不到那一天的。”
“……丧尸应该咬你的舌头。”
江妙妙在旁边看热闹,乐不可支。然而仔细想想他们的对话,陡然发现一个让她震撼的秘密。
他们很早就认识了。
顾长州变老了,陆启明没有。
陆启明应该跟顾长州差不多大?
他们差不多大???
她惊愕地看着他,表情难以置信。
陆启明转过头,往她肩上一靠,用最冷的语气撒最软的娇。
“我冷。”
江妙妙把安全带松开了点,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搂着他。
陆启明靠在她怀里,闭眼睡觉。
顾长州看了会儿,夸赞道:
“你很有勇气。”
不是谁都敢抱着一个随时有可能变成丧尸的人的。
江妙妙客气地笑了笑,“你的勋章很好看。”
顾长州低头看勋章,半晌都没动,像凝固了一般。
直到江妙妙都有些犯困了,他才吁出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望着机舱顶部。
江肉肉没有椅子可坐,被关在笼子里,放在角落。
它似乎有些晕机,一直恹恹地趴着,偶尔吐两口酸水儿。
江妙妙想问士兵有没有晕车药,反被他们笑话一顿。
只好从包里翻出一块薄荷糖,藏在火腿肠里喂给它吃。
喂完她回到座位上,继续抱着陆启明。
后者总是冒虚汗,她拿纸巾给他擦,冒一点就擦一点。
虽然心里清楚用处不大,但是想竭力让他舒服些。
飞了三个多小时,士兵们开始吃饭。
他们吃得是军用野战粮,美味营养,还特别方便,加点水泡泡就是热腾腾的一顿。
机舱就那么点大,江妙妙闻到飘过来的牛肉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顾长州问:“饿了吗?来一份?”
她摇头。
自己带了饼干,够充饥的。
陆启明很明显跟他不对付,她不能为了口吃的背叛他。
尤其是他现在难受得什么都吃不下,她更不能独自享受了。
谁知怀中本该睡觉的人冒出一句。
“要两份。”
顾长州意外,“你也有胃口吃?”
“人活着就得吃饭,不吃白不吃。”
他点点头,让下属给了两份饭给他们。
陆启明从江妙妙怀中起来,坐直身体。
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光他的力气,衬衫都湿透了。
江妙妙没吃过野战粮,但是以前看过别人尝鲜的视频,依稀记得步骤。
打开防水密封袋,里面总共有十三个小包,体积不一。
最大的那包是主食,看备注是牛肉炒饭,只需将水注入外面的隔离层,几分钟后就会变得像刚出锅一样新鲜。
剩下的小包里,有猪肉罐头、水果沙拉、蔬菜干、压缩饼干,开胃的山楂片、榨菜,以及增加能量用的巧克力棒,和橙汁味电解质饮料粉等。
食材之丰富,让艰苦了大半年的她垂涎三尺。
江妙妙把食物全部处理好,把自己的分了一半给江肉肉,然后回到椅子上,用勺子舀起一勺米饭,准备喂陆启明吃。
陆启明本来想拒绝,发现顾长州正看着自己,于是把嘴一张,咽下了那勺饭。
江妙妙很开心,“太棒了!多吃点。”
他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模样看起来病得要死了,却流露出些许嘚瑟的味道。
嘚瑟啥?
他有女朋友喂饭他没有?幼稚。
顾长州翻了个白眼,加快速度吃完饭,继续休息。
陆启明把自己的那一份全吃完了,多一口都撑不下。靠在椅背上捂着胃,尽量不让那些东西吐出来。
江妙妙见他不太舒服,拿出他的宝贝。
“抽吗?”
顾长州睁开眼睛,“机舱内不许抽烟。”
她只好作罢,收起来遗憾地说:“忍忍,下了飞机再抽。”
江妙妙吃完自己的饭,对他张开怀抱。
“来,我抱着你。”
陆启明心安理得地靠过去,尽管被她身上的活人味儿折磨得很难受,可心里是舒服的。
他不禁怀疑自己早上是不是吃错了药。
这么好的人,他怎么会舍得放她走?
幸好没成功。
飞机继续平稳的飞行,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
终于,喇叭里传出驾驶员的声音。
“队长,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要到基地了。”
基地。
江妙妙记得原文中作者对它的描写。
那是一座由军事基地改造而成的巨大堡垒,主体为钢筋与混凝土,外罩防辐射层,能够躲避雷达的探测。
基地位于地底,总高度有九百多米,相当于地面上三百层楼。
面积堪比一座小型城市,里面配备全套的发电系统、供水系统、垃圾处理系统。
人们居住在中心的主城区,工作在其他区域。
服装生产、食品制造、武器制造成为基地里最重要的行业,当然还有人类永远离不开的畜牧和养殖。
曾经炙手可热的金融、房地产、数码科技已经无影无踪,生物工程及农业、畜牧业、医疗行业蒸蒸日上,是基地人眼中的金饭碗。
由于娱乐业衰退,地下赌场开始兴起,为此政府专门增派一批巡警,严厉打击赌博犯罪。
这是一个经受过重创的世界。
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
江妙妙曾为它着迷,同时非常清楚——住在里面的人得很努力才能活下去,她这种懒人是受不了的。
现在,自己有机会亲眼看到它了?
顾长州注意到她眼中的期待,解开安全带站起身。
“想看看吗?跟我来。”
陆启明睁开眼睛,江妙妙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缩回手,冷淡地说:“看完就回来。”
“没问题,我爱你!”
她扑过去亲了口,兴高采烈地跟随顾长州走去驾驶舱。
后者似笑非笑。
“你们感情不错。”
见面这么久,就算她否认对方肯定也看出来了。
江妙妙懒得伪装,只希望两人不要那么争锋相对,于是说:
“他人真的很好。”
“我不这么认为。”顾长州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换成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允许她跟那种人交往。”
江妙妙没接话,因为注意力完全被窗外的风景给吸引了。
坐在后面时没多大感觉,现在看到外面的景色,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到了如此偏远的地方。
不远处是雪山群,一座座白色的山峰高高地耸立着,绵延不绝。
他们底下是荒原,灰黑色的草地上覆盖着白色的雪,偶尔有苍鹰翱翔而过。
等等!
那是什么?
视野里出现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东西,应该是活物,边缘一直涌动着,宛如聚集在一起的蛆虫,看起来非常恶心。
那些东西包围在雪山外,数量之多令人难以想象。
它们似乎很想进去,但铺天盖地的冰雪与严寒的温度阻挡住前进的步伐。
就算侥幸有几个往里靠了点,也会马上有飞机过来将其歼灭。
距离太远了,江妙妙看不清它们的模样,心里隐约猜到是什么,但不敢相信,特地问顾长州。
后者估计早就习惯了,语气波澜不惊。
“是丧尸。”
“这么多丧尸?”
“它们像蜂群一样,幸存者逃到哪里就追到哪里,中途还有来自其他方向丧尸的围追堵截。我们牺牲很大,这是建立的第六个基地,前五个要么无法满足所有人的生存需求,要么被它们找到漏洞损坏。如果这里也坚持不住,就再也没地方可去了。”
江妙妙在心底算了下时间线。
离末世爆发不到一年,基地还处于刚刚建立的阶段,很多设施都不完善,问题重重。
女主男主受政府所托,正开着飞机满世界飞,想办法援救被困的科研专家和其他重要人物。
基地现在的样子,跟她记忆中的最后的规模,存在至少六七年的发展差距。
她知道结局,所以不担心。
但顾长州看不到未来,因此才身处高位仍然没有信心。
她目光灼灼,“我相信会好起来的。”
他不信,斜眸瞥着她。
“你要是那么有信心,会宁愿躲在城市里,也不跟大部队撤退?”
江妙妙道:“没有走是我自己的问题,跟有没有信心没关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仍然有国家,有政府,谁都没被放弃,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顾长州笑了笑,“但愿如你所说。”
她又看了几眼窗外。
风景很美,丧尸的数量让人震撼。
不过她都没兴趣,只想守着陆启明。
江妙妙回到后面的机舱,发现陆启明伸长了胳膊,想从脚边的袋子里拿水杯。
她忙跑过去帮他拿,打开盖子喂他喝。
飞机飞过雪山群,在某个山坳降落。
机舱门打开,寒风吹进来,只穿着单薄长袖的江妙妙直接被吹傻了,脸木的嘴都张不开。
顾长州让人给了他们两套防雪服,她赶紧帮陆启明穿好,然后穿自己的。
江肉肉没衣服可穿,她干脆把它裹进外套里,将下摆的拉绳抽紧,靠衣服兜着它。
远远看去,肚子大得像怀着三胞胎的孕妇。
士兵们动作快,已经出机舱了。
她怀里揣着狗,手里扶着陆启明,肩上还背着行李,拖家带口的,艰难而滑稽地走出去。
飞机外面有个建筑,大部分都隐藏在山体里面,只露出一截小口子,外面盖满雪。
下属清理出一条路,顾长州走到门外,不知对着哪儿说了些什么,厚重的金属大门轰隆隆地打开了。
众人来到屋子里,门关上,将风雪隔离在外。
屋里有暖气,通过墙壁上的通风系统,温温柔柔地吹拂着他们。
江妙妙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解开口罩大口呼吸,关切地询问陆启明。
“你难受吗?”
陆启明摇头,打量四周。
这里像一个私人居所,进去就是客厅,沙发背后有两扇门,估计是卧室和厨房。
面积不大,顶多一百多平方,装修也很简陋,只有些必备家具,最高科技的东西大概是墙上的挂壁电视。
但墙壁特别厚实,坚固又温暖,在末世里,显然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地方。
顾长州介绍:“这是我的私人避难所,因为工作太忙,到现在还没时间住进来。看在咱们老熟人的份上,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厨房里有仓库,储存的食物够你们吃一个月,水电齐全。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的人不会留下,吃喝拉撒得自己解决。大门会锁死,如果你变成丧尸,我也会立刻击毙你。”
陆启明看了他两眼,点头。
“谢谢。”
“不客气。”顾长州转向江妙妙,“你跟我回基地如何?他要是变异了,可不会因为你漂亮就不咬你。”
江妙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谢谢,不过我想留下。”
“你不害怕?”
“怕呀。”她勾住陆启明的胳膊,亲亲密密地贴着,“但他一个人的话,也会害怕的。”
孤零零地待在这山洞般的屋子里,身体一天天腐烂、变臭,等待死亡降临。
那种感觉她想想都受不了。
顾长州认真地看着陆启明。
“你运气真的很好。”
“那当然,否则我怎么可能活着站在你面前。”
顾长州耸耸肩,对二人说:“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回基地交差了。有其他需要可以用墙上的视频通讯器,我的助理会帮忙把东西送来。再见,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们还能打招呼。”
他带着下属离开,大门打开又关上。
房间里温暖安静,和屋外是两个世界。
安全了。
江妙妙松口气,放下所有东西脱掉沉重的防雪服,坐在沙发上,准备歇息一下。
见陆启明还站着,忙叫他也坐。
他坐下时关节似乎很僵硬,打了个踉跄。
江妙妙扶住他,突然笑着说:
“你现在好像一个老头子。”
吃不下,走不动,还整天病殃殃的。
陆启明自嘲:“真是老头子就好了,没有牙,变成丧尸也什么都咬不动。”
她眨眨眼睛,“你真的想吃我吗?”
“吃你做什么?这么瘦,多废牙。”
他靠着沙发抬抬下巴,看着江肉肉,“要吃就吃它,肉多管饱。”
江肉肉还沉浸在寒冷中没回过神,傻乎乎地站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
江妙妙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拱进他怀里,在他胸口蹭了蹭。
“我好高兴啊,我们居然还在一起。”
谁会为身边有个即将变成丧尸的人高兴?
天底下恐怕只有她这个傻子吧。
陆启明难过又幸福,想摸摸她头发,抬手看见掌心开始发黑,默默地缩回来。
江妙妙抬头。
“不过你得告诉我实话,你和顾长州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前就认识对不对?快说快说!”
陆启明垂着眼帘,陷入遥远的回忆中。
“我的确见过他,但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