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秦储对两人拱了拱手,刚想转身离去,原本紧闭着的木门突然打开,身着练功服勾勒出曼妙体型的童姥,缓步从中走出,伴随着微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你要给我请安?”童姥不屑一笑,上下打量着秦储,心想道:“接触两日,这人身上的优点,就仿佛数不过来一样,天生长的漂亮,性格不骄不躁,气势不张不扬,静时优雅,动时从容。这优点虽多,但也不难看出,此人的心机颇深,绝不是表现出的人畜无害。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此人定是有什么预谋。”
秦储若能读懂童姥的想法,那可就要大呼冤枉了,他本就是顺路过来请安,若非说有什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一本功法而已。试想,自己和虚竹站在一块,童姥也是会选择自己传功,而不是选择虚竹传功的吧?
“给前辈问安了。”
童姥见他神情没有一丝破绽,心中更想知道秦储的目的是什么了,忽而听到前方大殿外,传来了一阵阵暴喝声,双眼灵动一转,随便扯了一句话,笑着说道:“早起练功了没?”
秦储拱手说道:“晚辈一夜未眠,今天的早功恐是要落下了。”
童姥听到秦储一夜未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轻轻拍了拍秦储的肩膀,说道:“习武之人更应自律,即使一夜未眠,也不可荒废早功,你可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随我一起来吧,练过早功后,在去休息也不迟。”
“阿?”秦储一脸茫然,连忙摆手拒绝道:“晚辈还年轻,即使一日不练,也是无伤大雅,不如前辈...”
童姥表情温怒,出言打断了秦储:“那你的意思,就是在说我老咯?”
秦储摇了摇头,急声说道:“晚辈不敢。”童姥又是一笑,问道:“那你便是同意了?”
“前辈,你...”秦储的表情十分无语,盯着童姥半晌,即使他巧舌如簧,也不知该如何辩解,特别是他知道童姥喜怒无常之后。
童姥背着手,淡声道:“走吧。”说罢,迈步走出了大殿。
秦储松了一口气,以为童姥那句话,是大发慈悲放过了可怜自己,可谁知站在他身后的两名灵鹫宫圣使,领会了童姥的意思,一左一右搀住了他的胳膊,紧跟着童姥向殿外走去。
秦储微微挣扎了一下,开口说道:“两位姐姐,前辈可未曾说过让你们架着我走阿。”两人默不作声,也不理会秦储。童姥在前面走着,听到身后的话语,只觉颇有喜感,偷偷笑几声。
走到广场上,童姥自顾自的练起了掌法,而那两名灵鹫宫圣使,就那样站在秦储身前,牢牢地挡住了童姥,也不抬头去看童姥练功,也不让秦储抬头去看童姥练功,当真是烦人至极。
“秦公子不去练功吗?”
秦储白了两人一眼,他四肢疲累,哪有什么心情练功,这两人又挡在面前,让他无聊的不行,双手拄着下巴,只觉阵阵困意袭来,双眼不自觉的闭在了一块,缓缓进入了梦乡。
忽然,广场上传来一声巨响,惊醒了刚刚进入梦乡的秦储,睁开眼来,只见广场左侧那块练力气的石头,被童姥一掌断成两半,十分的惊人。
秦储睡眼惺忪,竖起了大拇指,很敷衍的说道:“前辈好厉害,前辈天下第一。”
说完,又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再次惊醒了秦储,到了这时,他也逐渐明白了过来,童姥分明就是不想他睡觉。
秦储心想:“我还偏偏不要随了你的心意。”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一直紧闭着双眼,任凭童姥如何制造出异响,他也不睁开眼睛。
童姥见秦储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弯身拾起一块石子。
只听“咻。”的一声响。
正在装睡的秦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样,连忙站起身来,揉了揉传来剧痛的关节处,抬眼望向童姥,见其笑得异常欢快,心中是充满了怒意,高声说道:“前辈,小妹的风寒还未痊愈,我要回房取来药鼎煎药。”
“去吧。”童姥摆了摆手,示意两名圣使跟着秦储。
秦储满眼幽怨带着两人取回药鼎,蹲在广场不远处的长亭里,熬煮起了汤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童姥的早功结束,接过麾下圣使递来的手帕,缓缓走到秦储身边,一脸戏谑说道:“鬼小子,偷看别人练功乃是江湖大忌,你家师长没教过你?”
对于童姥的问责,蹲在一旁专心煎药的秦储,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恐惧,反而是异常的平静,他双眼通红,上下两张眼皮不停打鼓,像是分隔多年的恋人一般,下一秒就要合在一块。
秦储连头也不抬的说道:“前辈在那边练功,我在这边专心煎药,根本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又怎么能叫偷学武功呢?”
童姥觉得秦储幽怨的眼神十分有趣,抬头见时间也差不多够了,就收起了玩心,轻拍了两下秦储的肩膀,从瓷瓶中倒出几颗安神的药丸,说道:“睡前服下,醒来时就不会难受了。”
秦储眼中充满了疑惑,想着书中的形容果然没错,童姥要做什么事全凭心情,上一秒还让你恨得牙痒痒,下一秒又开始温暖了起来,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多谢前辈。”
...
数日之后。
距离剑湖宫不远处的树林里,初升的朝霞光芒四射,透过白茫茫的迷雾,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地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的光晕。
“你来都来了,为何躲在一旁,不愿现身呢?”秦储的嘴里叼着一根草,半倚在一棵大树下面,身旁架着一口砂锅,里面正熬着补气驱寒的汤药,他的目光望向正东方向的树后。
忽然,一道红影从树后闪出,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激起了一阵轻风,她落到秦储面前,抖了抖红袍上的树叶,眼神的淡漠,声音娇柔,缓缓开口说道:“药煎的怎么样了?”
秦储原以为是钟灵风寒将愈,在房中憋不住,偷偷跑出来玩,却没想到是童姥来了,也不敢那么放肆的躺在地上,连忙坐起身来,拱了拱手说道:“前辈自己看吧。”
童姥瞥了秦储一眼,见他神色十分恭敬,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微微一笑道:“这可不是我的药。”
“这当然不是前辈的药。”秦储的双眸轻轻眨了几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瓷瓶,递到童姥面前,笑着说道:“前辈的药早就练好了,全部装在这瓷瓶里面。”
童姥接过瓷瓶,拔开上面的塞子,放到面前嗅了嗅,双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点头说道:“正是
此物。”
秦储指了指树下的药渣,无比心疼的说道:“前辈,这几种无比珍贵药材,都是世间难寻之物,胡乱融合在一起,也未必能有什么奇用。这些话,晚辈本不该说,但不说又会憋得难受。”
童姥懒得理他,这些灵药可不是秦储所说胡乱融合在一起,而是逍遥派的不传药方,煎药的火候和放入顺序,都是异常的讲究,同时也是练习“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必要条件之一。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你看那些德道高僧,道门仙长,谁又能长保容颜不老,若没这些灵药辅助练功,即便天资聪慧,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难入不老长春之境。
童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姥姥要你炼这药,自然是有大用,问那么多干嘛?”
“前辈开心就好。”秦储瘪了瘪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这几天童姥可是没少虐待他。
最开始还好,童姥只是逼着他早起练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可当秦储展示过自身剑法造诣后,童姥就开始逼着他当陪练,每一次都将秦储打的找不到北。
有时,童姥来了兴致,还会让秦储尝试生死符在各种穴道上的疼痛程度。
先前提到的这些,还都不是最难以忍受的事情,最后这一件事,才是真正的难以忍受。童姥叫他尝试内力逆行,分化成阴阳两极,将放入掌中的水滴凝结成冰片。
秦储每每想到那种感觉,就不寒而栗,那种内力在经脉中逆行,忽冷忽热的疼痛感,让人难以忍受。他只期望钟灵的风寒赶快痊愈,让他有借口逃离无量剑派,跳出天山童姥的魔掌压制。
“钟灵病好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童姥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忽然开口问道秦储
秦储神色一愣,也不知童姥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反正不论如何他都是不会承认的,他摇了摇头,冷静的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
“就让她一直住在山上?一直睡在你的房间里?”童姥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喜欢秦储的回答。
秦储抬头看她,说道:“小妹喜欢无量山的风景,也喜欢剑湖宫主卧的装饰,自然是想住多久都可以了。”
童姥摆了摆手,皱着眉头说道:“但姥姥很不喜欢她。”话音未落,自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缓缓降下四名女子,她们身着统一样式的衣裙,但在颜色上却又有着不小的差距,她们每个人的手上,还都提着一柄统一制式长剑,剑袍的颜色分别对应了她们衣服的颜色。
四人落地,齐声对着秦储说道:“尊主喜欢她,她才可以留下,尊主若是不准她住,她就要立刻离开。”
秦储抬眼打量着四人,一脸疑惑猜着对方的身份,忽然瞧见四人剑柄上的小字,分别是梅,兰,竹,菊四个字,对应起四人的衣服颜色,再看她们与童姥的关系,不难猜出四人的身份就是,童姥麾下梅,兰,竹,菊四大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