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将盒子呈了上来,那女人端着盒子,疑问道,“东西还在吗?”
母亲点了点头,哥哥侧目看着那女人将盒子打开。
七芒星的盒子里,只有一块黑色的绒布,绒布的中心有一个三寸大小的凹槽,凹槽内是空的,里面的遗物不见了。
女人看着空掉的盒子,没有吃惊,而是微笑,在她接手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里面的遗物不见了。
喂哥哥本来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他对那年轻的神婆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父亲的遗物已经被弟弟拿走了。”
“喔,是这样吗?” 那女人合上了盒子接着说,“看来那个叛徒已经醒来了?”
“叛徒,醒来?”哥哥听不懂那女人在说什么。
“所以,盒子里应该有什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喂,喂走进了人群,站在了神婆的面前。
神婆看到喂,有掩饰不出的高兴。
在哥哥的眼睛里,喂有点明知故问,东西就在他的手中,他竟然还过来反问。
神婆上下打量着喂,解释道,“是一把匕首,黑色的匕首。”
一把匕首?
如果真的是那把匕首的话,自己确实见过,喂下意识里去摸自己的口袋,平时他会将那把黑色的匕首放在口袋里。
只是摸了一会儿,喂奇迹地发现,匕首不见了,那把匕首他可是随身带在身上的。
女人的眼神看上去有些诡异,她颇为有趣地观察着喂的一举一动。
“你是谁?”喂对那女人问道。
被喂这么一问,那女人觉得自己很荣幸,她谦卑地回答道,“您看不出我是谁吗?…….大人。”
认识喂的人类,会称呼喂为“神明大人”,只有傀会简单的称呼喂为”大人“。
喂冷笑了一下。
凉亭下一片唏嘘,周围的人们你看我,我看你,他们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在他们的心里,年轻神婆的地位很高,她一直在对他们传扬“神明救世”的消息,她就像一个轮回转世的先知,知道关于”人,鬼,神”之间的很多秘密。
被年轻的神婆称呼为“大人”,这白发的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历?
喂摩挲着自己空掉的口袋,他微笑着对那女人说,“所有你的同类,我都把它们杀了,我不介意你的还手,也不祈求你的原谅。”
“所以,您也要杀了我吗?”那女人丝毫不畏惧的说。
喂点了点头。
“能被您杀掉,我会很幸福的。”女人坐在凉亭,临危不动。
喂小声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动手吧,小白。”
一直等候在人群外围的白狐,飞了进来,一道诡异华贵的白影,端点处盛开极其奢华的血光,如同一只盛开在银色枝桠上的曼珠沙华。
白狐咬掉了女人的手臂。
那年轻的神婆,用仅剩的一只手扑进了喂的身体,她轻轻地揽住他的脖子,抬头对他说,
“你已经成长到这么大了,真好,真好啊,那位大人如果能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开心吧。”“那位大人?”
“嗯。”
“他也是神明吗?”
“是啊。”
“他是谁?”
女人颦而一笑,接着她又说着,十年前的那句话,
“忘了它,忘了它,请一定要忘了它。”
说着神婆死了,由她身体幻化的白色魍魉飞回到喂的身体。
喂茫然地站在原地,他看着她那张温柔的脸庞在自己的怀里消失。
这时候,有人翻出了手机里的视频。
那年轻人认出了喂就是“巴士案件”的凶手。
近几天来,网络上,各大论坛上,谈论的都是视频里那个浑身是血的白发男子。
“是他,就是他,是他杀了那些巴士里的人,还有那些警察。”
警察死的时候也那些白色的小东西飞出,飞进了他的身体,所以那年轻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肯定,毫不含糊。
围观的人们惶恐地看着喂,喂低下头,只是微笑没有辩解,他没有勇气去面对母亲的眼睛。
那年轻人又持着手机里的证据,指着喂的哥哥说,
“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哥哥,你们看,从那场案件中活下来的三个人,都是他们家的。”
视频的最后,哥哥架着晕过去的嫂子,艰难的从大巴里走了出来。
哥哥有些愤怒,因为他和那场案件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只是一个生还者,他只是一个可怜到没有被杀掉的人,然而,现在这里的人都像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哥哥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明白,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他们相信眼前看到的,相信动手杀人的就是凶手。
喂低着头,笑着对那些人说,
“这件事和哥哥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哥哥震惊地看着喂,他知道在那辆巴士里,喂什么也没做,他只是伸开了双手保护自己和老婆。
他的语气是那么显然镇定,就好像每天都有人冤枉他,每天都有人责难他一样,他习惯了,习以为常。
“喂……”
喂不让哥哥继续说下去,他抬起头来,面对那个年轻人。
“你承认凶手是你了吗?”那年轻人质问喂。
“我如果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凶手肯定是你,你刚才当着我们的面杀死了神婆。”
“凶手就是他,他就是凶手,大家!”年轻人全然不顾喂说了什么,他将自己当成了一个伸张正义的英雄对喂呵斥着,引领大家怒吼着。
“凶手!凶手!凶手!”站在这里的人看上去都很义愤填膺。
哥哥在人群里看着喂,喂站在凉亭下微笑地面对众人,忽然一个巴掌打在了哥哥的脸上,他想起早上妈妈打他时说的那些话,
“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
他从来没有想伤害过任何人,他所有的举动都是在保护别人。
昨天晚上他为了保护我,明明伤的那么严重,你怎么,你怎么可以将他赶出家呢。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我们都不相信他,保护他的话,他在这个世界还有家吗?还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吗?”
哥哥朝喂伸出了手,“我们回家吧,不要管别人说什么,我们回家吧。”
哥哥摘下了帽子,露出了脸上被母亲教育出来的五指红痕。
喂笑着看着哥哥,他拍了一下哥哥的手,然后收了回去。
“对不起,哥哥,正如你所说的,我不应该在伤害你们了,你们是我最爱的家人,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
喂环视了一眼周围人的愤怒和谩骂,他接过哥哥手里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说,
“无论,他们说了什么,是真,是假,我都想一个人背负…..所以,我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