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萧铁峰归来
“大仙救命哪, 求你帮帮我吧,求你帮我找找我家男人吧!”
这一日, 就在顾镜终于想到了预防女祖宗吹枕边风传达下什么古怪祖训办法的时候,忽而就听到洞外传来这样的哭嚎声。
她挑挑眉:“这不知道又是哪家男人丢了……不理不理。”
于是她淡定地继续在山洞里玩孔明锁。
这套孔明锁还是以前她的死党孙茉莉买过来的,两个死宅无聊在家玩这个,后来就随意扔在那里落灰, 谁知道后来被扔进这个袋子里,竟然带到了古代。
正玩着,就听到洞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男人底气十足的声音:“喂, 洞里的, 铁峰说了, 让你过去村里给大家治伤!”
顾镜听这话, 觉得这嗓子有点耳熟,起身来到了山洞口, 探头看过去,顿时她认出来了。
这就是最开始在瓜棚外面和她家萧铁峰叽里咕噜的男人,看样子, 是她家铁峰的铁哥们。
于是尽管这人说话是如此地不客气,她还是慢条斯理地道:“谁受伤了?”
“铁峰,还有村里几个兄弟, 都流了不少血!”
一听这话,顾镜脸色顿时变了,也顾不上把那孔明锁收起来, 拎起黑皮袋子,掏出急救箱子并各样可能用到的药品,对那牛八斤道:“快快快,快点带我去!”
洞外山坡上恰好有那跪拜求大仙的,见大仙明晃晃地随着牛八斤回来,顿时惊到了,一个个磕头不已。
一直到顾镜随着牛八斤不见了踪迹,才小心地起身:
“大仙今日不在家,咱们先回家,明日再来吧。”
“对对对,明日再来。”
一时几个求仙的就此散了。
顾镜哪里顾得上这几个人嘀咕什么,当下心里操心着萧铁峰的伤,跟着牛八斤一路小跑来到了村里,只见村外还守着一众男人,个个粗壮黑,穿着粗布衣,脸上布满脏污和血痕。在他们旁边,摆放着一堆一堆的猎味儿,有野鸡野兔等寻常的,也有麋鹿狍子野猪黑熊,死的活的都有,个个皮毛带血。一些村里的妇人正扎起篱笆,好像要把这些活的圈进去,死得则是赶紧处理了。
顾镜听牛八斤说起,这才知道,村里受伤的男人都已经被送到了头猎人赵敬天家里,当下不敢耽搁,忙奔向赵家那座大宅子。
一路上,自然有村人看到了顾镜,都一个个呆在那里。
有给她上香上供的认她是大仙,当场就要跪下磕头;
也有把她当妖精的,吓得直往后退;
更有认为她就是个骗子的,在那里嘲讽地叽里咕噜。
顾镜此时哪里理会这个,跟着牛八斤一路小跑去了赵敬天家那宅子,他家宅子修得大修得好,还是个两进的,一口气窜进去,果然见十七八个山里汉子,身上都挂了彩,有的还满身血躺在那里痛苦哼哧着。
顾镜在这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萧铁峰,光着上身,头发尾梢都带着湿粘的血迹,底下裤子都快染成了红色,湿哒哒的。
她当时脑子里就懵了。
他,伤这么重?
当下顾不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扑到了萧铁峰面前,抓着他的手开始前后检查;“你受伤了?哪儿伤了?怎么样,没事吧?”
萧铁峰看她过来,眸中顿时带了暖意,摇头:“我没事,就是背上被狼挠了一下。”
狼挠?
顾镜听到这话,连忙检查他的背,一看之下,心都要停摆了,只见在那结实光滑的背上,有一道几乎透骨的血痕子,看样子是狼爪子抓的,从脖子下面一直到腰那里。
红肉翻裂开,触目惊心,乍一看仿佛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
顾镜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背气儿,谁的祖宗谁心疼,怎么伤成这样啊!
“你还说没事还说只是被挠了下,伤成这样怎么也没好好包扎,你这是不要命了吗?你这个笨蛋你怎么非要去惹狼啊?”
像她一样没事欺负下狗不就行了?躲着走不会啊?
顾镜手下飞快地翻出来急救用品,开始给萧铁峰清理伤口消毒缝合包扎,娴熟快速,而嘴上却是不饶他:
“做人不能那么贪心,咱们好好地享受供品不挺好吗干嘛非要去打猎?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自己不心疼我心疼!你如果万一有个好歹,还有我这小命在吗?”
萧铁峰握住她的手却是道:“你先去看看那边的赵树允,他受伤不轻,别出什么事。”
顾镜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边哼哧哼哧的,点头道:“好。”
她快速地给萧铁峰包扎了伤口,便过去赵树允身旁准备检查,谁知道这个时候,只见有个身形瘦高的男人提着一个木头医箱子也匆忙赶来了。
这瘦高男人和其他山里人不同,生得皮肤细白,他进来后,额头尚且带着汗,轻轻喘着气,瞥了旁边的顾镜一眼,便开始给那赵树允处理伤口了。
周围其他人见了他,也都纷纷招呼:
“冷大夫,我这里被抓了一下子。”
“冷大夫,我这个伤口没事吧。”
“冷大夫,我胸口这里总是泛疼,没事吧?”
这位冷大夫都一一检查,该上药的上药,该开方的开方子,该安抚的安抚。
顾镜见这冷大夫挺厉害的,是个能hold住场面的角色,当下也就没再插手,反而是回到萧铁峰身边,再次检查了他的身体,看他没其他伤,这才放心。
就在这一片乱哄哄中,赵敬天的爹赵富昌过来了,开始安抚大家,并说会帮大家出医药费并安排后续事宜,这番话自然迎来了的感激和赞同之声。
赵富昌又说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饭,让大家去吃,
顾镜因为上次的事,对那赵富昌自然没什么好感,如今也不稀罕吃他家饭菜,实在是看到他就厌烦,正想着是不是该离开,旁边萧铁峰便道:“走,咱们先回洞里去。”
顾镜连忙扶着萧铁峰就要起身,谁知道身后那赵富昌却沉声道:“铁峰,慢着。”
萧铁峰闻言止步,回首看过去:“大爷,怎么,还有事?”
赵富昌审视的目光扫了顾镜一眼,最后道:“我听敬天说了,这一次多亏了你,如若不然,怕是要出大事了。我还想着留你在家里吃个饭喝点酒,好生感谢感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萧铁峰对那赵富昌道:“大爷,我出门这么多天了,总该先回去看看,等过几日安顿妥当了,我再回来好好陪着大爷喝几盅。”
赵富昌正待要说什么,顾镜却从旁轻轻拽了下萧铁峰的胳膊:“我想留这里吃。”
萧铁峰略有些意外地看了顾镜一眼,他以为她并不喜欢和村里人一起吃饭,特别是留在赵家,所以才想着先回去山洞里,不曾想她如今竟然这么说。
其实他哪里知道顾镜心里打着的小九九。
自打顾镜想到萧铁峰是自己的祖宗后,她便觉得自己应该让祖宗多积累些原始资本,也好为后代子孙留点福利。姥姥魏云山的那几亩地,都是好几辈子流传下去的,即便是在中国最动荡不安或者社会变革的时候,也因为躲在深山而逃过一劫,就那么完整地传承保留下来了。
至于萧家其他子弟,也各有田地,那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啊。
萧祖宗不积极不努力,到时候后代子孙就要吃苦受累了。
顾镜挽着萧铁峰的胳膊,小声嘀咕道:“我也想在村里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生活的,咱们天天住洞里,我也会腻啊。”
萧铁峰闻言,顿时明白了。
小妖精她修炼的时候就住山里,估计也是个山洞,现在跟着他又住山洞,她也需要点新鲜的?
当下便有些心疼她,也怪自己没想周全,便抬首对那赵富昌道:“如此,就叨扰大爷了。”
赵富昌颔首:“你随意吃用就是,别客气,来这里,不就等于来自己家吗?”
说完这话,两个人又客套了几句,赵富昌便喊着萧铁峰过去看后院的伤员并商量不知什么事,顾镜左右无事,便在旁边帮着冷大夫打打下手,准备看看冷大夫怎么处理伤口。
冷大夫有一双和山里汉子完全不同的手,白净温存,手指灵巧,利索地帮村里各位男丁清洗伤口,撒金创药,又给包扎。
她过来帮着打下手时,冷大夫并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瓷瓶:“药在那里。”
她知道有些大夫可能会忌讳别人抢自己生意或者说抢自己地盘,所以开始见冷大夫出现,便没有妄动,毕竟这都是外伤,死不了人出不了事,她犯不着非要给人治伤表现自己。
如今见冷大夫这个人话不多,但并不是那心胸狭隘之人,便从旁和冷大夫一起分头处理那些伤员。
那些伤员有些还好,并无异常,有些却是深信她是“山中大仙”的,见她过来帮自己治伤,竟是或者面露惊恐,或者诚惶诚恐,倒是让顾镜哭笑不得。
而处理伤口时,又有其他村里人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这次秋猎的事。
她低着头,以不引人注意的姿态从旁帮一个伤员检查受伤的腿,旁听着这些人的话,虽有些句子没听太懂,可是关于这次秋猎的事,她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次秋猎,魏云山八个村子一起出动前往深山,而萧铁峰本是自己行动,要避开他们的。谁知道进到某个深山时,彼此相逢了。
当时有个岔路口,萧铁峰建议赵敬天不要去左边的岔路口,那里面通着一个更深的老林,他判断那里面有过冬的狼群,纵然他们人多势众,可是贸然进去,怕是未必能讨得了好。虽说进去后或许收获较丰,可是大家伙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可为了贪多而豁出命去,还是得图个稳妥。
赵敬天却认为,那个老林更容易寻到珍贵的白狐以及上等人参,若真能有所收获,那么今年冬天大家伙都能过个好年了。再说进去后未必遇到狼群,就算遇到了,他们也未必斗不过。
猎户们有认为萧铁峰说得有道理的,也有觉得赵敬天主意不错的,最后见此情景,萧铁峰便不再言语,自行去别处狩猎,赵敬天带着大家伙去了深山老林。
“万没想到,才进去半日功夫,就遇到了一大群饿狼!”说这话的,大腿骨都露出来了,白森森的,在那里疼得龇牙咧嘴地说:“得亏我躲得快,要不然那饿狼得给我来个肠子开花!”
其他人想起这事也是心有余悸:“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狼,一个个阴森森的眼,我萧老五不是胆小鬼,可也两腿要发软!”
“这次多亏了铁峰,如果不是他用火吓跑了一些狼,给咱们打开一个豁口,咱这就被那群狼吃个骨头渣子不剩了!不过只可惜了赵六那傻小子!”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气氛当下有些沉重。
顾镜从旁小心研究,她估摸到了,这叫赵六傻小子的可能已经死了,就死在狼群里?
在一番红了眼圈后,有一位头上鼓起大包的人忽然说:“当时那几只狼先祸害了赵六傻小子,他倒下后就围攻我,铁峰过来给我解围,又帮着把那几匹狼打死,也算是给赵六傻小子报仇雪恨了。”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铁峰,如果不是他,咱都得死!”
“哎,后悔当初没听他的,其实那个老林子,老早前就有狼印子,只是没多想,以为咱这么多人几匹狼也不怕,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个狼窝窝!”
“其实……其实敬天这次也不容易,他为了咱能跑出来,也是把命豁出去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可如果不是他,咱能遭这种事吗?”
就在大家伙的议论中,伤口也包扎得差不多了,唯独有个脑门上受伤的,还有个腿断了半截的,需要重点处理。顾镜拿出了青霉素,分给那两个重伤号。
谁知道冷大夫瞧见了,却是淡声道:“不用这个。”
两个重伤号一愣,看看冷大夫,又看看顾镜,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了。
顾镜望向那冷大夫。
四目相对,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眼神的正面交锋。
“他们受了重伤,还是不要用来历不明的药。”冷大夫没有多余言语,一句话扔过来,是不容辩解的。
那两个重伤口听了,乖乖地把青霉素还给了顾镜。
顾镜默了片刻,接过来,收好了。
青霉素就是盘尼西林,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种抗生素,在战争的年代地位媲美神药,这种神药即使在中国四十年代也是极度匮乏的,一直到了五十年代才在上海建了中国第一座生产抗生素的专业工厂,改变了现代中国匮乏抗生素的局面。
一板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青霉素v钾药片,在现代社会来说稀松平常,在千年之前的古代无异于仙丹妙药了。
然而这种现代的医学,显然不会被古代的大夫所知。
在两个重伤员心里,她这个新上任的山洞大仙也显然败给了盘踞魏云山多年的“冷大夫”。
“这个药可以防止他们发生后续高热,如果你后续认为他们有必要吃,可以找我。”
顾镜不能强给人家喂药,她也知道她一时半刻无法改变这位冷大夫,是以这么说道。
冷大夫望着她的眼神云淡风轻,不过其中却有几分固执:“不必了。”
白净讲究的年轻男子,看样子有着读书人的清高范儿。
顾镜笑了笑,没再和冷大夫说话,转而叮嘱那两个重伤口:“上一次咱们村里得了四六劫的那个婴儿,就是被我用这个丹药治好的,你们如果后面需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们两粒。”
说完这话,她不再理会,准备前往后院去找萧铁峰。
谁知道刚迈开两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高亢悲壮的哭声:“我家六子命就这么没了,让狼群给祸害了,我好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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