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社社长语气有些含糊。

“其实……我也不太肯定，这只是我的猜测。”

她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凑近过来：

“以前文艺社有一位学姐就叫费小妙。”

我大吃一惊：

“学姐！？不是说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吗，她们那么多人都没调查出来，还去一年C班堵……”

我突然一愣，猛然醒悟：

“是毕业生？”

“嗯，文艺社历史上第十二任社长就叫费小妙。是个华裔，已经离开学校好几年了。”

“……”

“刚收到费小妙信的时候，我以为纯粹是碰巧同名，因为信上写着一年C班，而且当时我实在想不出以前文艺社那位费小妙前辈会给我写信的理由。但学姐你说那些不良少女在做土豆电池，而费小妙又一直在与这个做电池的集团为敌。我就开始怀疑这信上的费小妙和文艺社的那位费小妙前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因为——”

她顿了顿，把声音压到最低：

“当年那位费小妙前辈，就是因为在实验室做湿电池而被退学了。”

我立刻想起今天课堂上老师说过“几年前学校有一位女生因为在实验室偷偷做湿电池被退学。”

原来就是她呀。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社长又说出一件更惊人的事情——

“但费小妙前辈其实没有造湿电池，那是学校对外公布的假消息。真相其实是……”

她又看了一眼周围，才小声说：

“有文艺社的学姐告诉我……其实当年费小妙前辈和上高中的男朋友在河堤旁搞了一台‘大家伙’。是和电有关的‘大家伙’，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了解，但我猜肯定是比土豆电池、湿电池之类的东西厉害得多的大家伙。我只知道两人第二天就坐牢了。因为影响非常恶劣，校方不得不封杀消息。现在只有几个文艺社的三年级学姐知道事情的真相。当然，那些学姐也被我们全赶出去了。”

“然后我就想……这个给我们写信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年的费小妙前辈本人？因为不良少女的大姐头几乎在做和当年费小妙前辈相同的事情。费小妙千方百计算计她们，会不会只是想阻止她重蹈覆辙？是出于好意。”

“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书虫根据小说里常见情节进行的毫无道理的想象。”

这确实是一般小说中会出现的桥段。

但我们这里不是小说啊，这里是现实。太戏剧化的东西根本不值得相信。

“别瞎想了，正在坐牢的人怎么可能把信塞进我抽屉里？”

但不管社长说的对不对，我都感觉整个事件怪怪的——大姐头在做当年费小妙做过的事情，而另一个不知是不是费小妙的费小妙正全力阻止大姐头。

这些人到底图什么呀。

没电就不能活了？

她们做的事情都太危险，我们普通学生还是不要再去深入探究了。

嘎吱——

走廊窗户微微摇。

凉风拂来。

吹起我们的头发与裙摆。

我慌忙捂裙子。

云中的北约塔隐约若现于窗外，被阳光镀了一层金。

我望着那金色的世界之巅，忽然回忆起小时候姐姐也常常望着同一个地方，然后很感慨。

我问社长：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禁电呀？”

社长摇摇头，没说话。

我同样没再说话。

临别时，社长说今天很感谢我，让我有空常来文艺社坐坐。

我当面干笑两声，摸着她给我的蓝领绳和她道别，心里暗骂你这鬼地方我是一辈子都不会来了。

我只是个老老实实的女中学生，只是因为碰巧那天请了病假才会被人利用，卷进费小妙和大姐头的冲突。我只要走出这个教学楼，今后就不会再和她们扯上关系了——本来是这么想的，哪知我刚走出教学楼的正门，甚至还没走下门口的台阶，我就发现自己今后的初中生涯都将无法摆脱费小妙的阴影。

那时，风很大。

我的蓝领绳随风上下飘荡，让我感觉脖子很痒。我一边伸长脖子挠痒痒一边随便往天上望了一眼，真的只是随便望了一眼，就看见楼顶有人往我这个方向投来一枚纸飞机。（插画9）

（插画9）

纸飞机跃出屋顶，穿过阳光。

然后旋转着下坠。

转啊转。

转啊转。

擦过一片落叶。

最后落在我脚边。

我和文艺社的人已经分开，周围没有其他人。直觉告诉我：这个纸飞机就是楼上那家伙给我的。

我捡起纸飞机，打开它，发现纸上写着一行字：

——我知道你的秘密。

我拿纸的手开始颤抖。

是费小妙！

这个字迹……我认识，是费小妙的字迹。2:41 S（点击有音乐）

继那封信之后，费小妙又向我投来一枚纸飞机。

我猛地抬头朝楼顶望过去，没看到刚才那个人影，但现在费小妙她一定还在楼顶。

费小妙在楼顶！

我转身就跑回教学楼，冲进楼道，直接找最近的楼梯往楼上飞奔。

——我知道你的秘密。

哪个秘密？

我偷偷养小狗的事？

我偷偷写小说的事？

我小学偷偷抄袭的事？

地窖里的藏书？

或者……全部？

我在楼梯口一不小心跌倒，但我立刻站起来，不顾膝盖的淤青，像鸟一样一步跨四五个台阶，继续往上爬。（小插图P43）

（小插图P43）

——我知道你的秘密。

今天教室里打得那么激烈，而一切的罪魁祸首费小妙……居然就站在大家的头顶。居高临下旁观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像玩棋子般随意操纵着每一个人。多么可恶的家伙啊！

——我知道你的秘密。

我大口喘着粗气，来到最高层五楼，发现通向楼顶天台的门锁住了。我像发疯一样从五楼找来一把椅子，然后使劲往门锁上砸。

——我知道你的秘密。

此时此刻，一个庞大的预感在心中逐渐明晰——费小妙的目标可能不是大姐头、也不是不良少女、不是文艺社、更不是那些土豆，她的目标——很可能只有我。

“哐当”一声，门被我砸开。

冲进天台。

视野瞬间变开阔，眼前是一片足以俯瞰整座校园的平台。

刺眼的阳光直直照射过来，让我不禁闭上双眼。（小插图P44）

（小插图P44）

而当我再次睁开眼时……

我发现楼顶一个人也没有。2:18 S（点击有音乐）

空荡荡。

只剩我。

但我刚才确实看见楼顶有人。

“你到底是谁！？出来见我呀！”

空空的天台，无人回话。

我大汗淋淋喘着粗气，累得蹲坐下来，然后发现天台一角还有另一个出口是不上锁的……

那天回到寝室已经是傍晚。

令我意外的是露西娅居然不在，她桌上的书本和文具还维持着今早她出门前的摆放位置。鬼晓得她又去找哪个帅哥玩了，我气得咬牙，把她桌上的文具和书本全都抛出窗外。

然后又花半小时把那些东西一个一个捡了上来。

在她回寝之前确保一切恢复原样。

夕阳斜照。

最近室内多了蚊子。

在那烦人的“嗡嗡嗡”声中，我忽然发现自己忘了问社长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我刚进你们活动室的时候会感到头晕站不稳？

这次没有出现白光，但我还是差点昏过去。

以后碰到她再问问吧……

但我不知道社长的班级和姓名，也不愿再去文艺社打听。

想想还是算了。

走出浴缸，套上睡衣，将身体沉入柔软的大床。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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