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空气中，大舌头穿过对峙的双方人群，轻巧一跃，坐上讲台。

双腿一荡一荡。1:42 S（点击有音乐）

“我之前跟学姐说过，我自小没有父母的记忆——这些话都是真的。我父亲死在战场上，母亲也在我出生不久后去世了。我被有钱的姨妈收养，本来还挺受她们一家照顾——但后来某一天有钱的姨妈变成破产的姨妈，我这个姐姐的遗孤也就变成妹妹的累赘了。”

“而且姨妈家在定居点N91，与我父母所在的N37是敌国。我从小就被同龄人孤立，也没有学校愿意收留我。”

“最后我被赶了出来。从遥远的爱尔巴桑来到这个弗拉舍里女校，姨妈给的学费和生活费只够用一学期，她让我钱花完后自生自灭。”

大舌头望向窗外微小的阳光，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想起她之前对我说过民族和人种都是无所谓的东西。可能小时候的经历让她对这些东西十分敏感。

“刚来弗拉舍里的那几个月，我非常茫然。心想反正下学期交不起学费就辍学了，现在读书和听课都毫无意义，但我又不知道每天该干什么。我失去生活目的，整天只会吃喝玩乐，抽烟、喝酒、纹身、打牌，把能玩的东西都玩了个遍，很快就把姨妈给的生活费花光了，还欠了同学不少钱。”

“当时的我就像一只在大海中落难的小狗，只能抱住一根木头漂浮于波涛中。不知道自己会漂向哪，也不知道木头什么时候会沉。”

“——是大姐头拯救了我。”

大舌头双腿一扬，从讲台上蹦下来。

一个文艺社成员很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大姐头，全是校园的渣滓。”

然而大舌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和文艺社全员都大吃一惊。

“你错了。或许我这种人真的就是校园的渣滓，但大姐头绝对不是。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领导一群不良少女的大姐头，其实是一位品学兼优的优等生。”

教室内一片哑然。

“大姐头既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更不会打架。但她就是我们的大姐头。”

连一向镇定的文艺社社长也开口说：“怎么可能，这种人怎么可能与你们为伍。”

大舌头说：“是呀，怎么可能呢？大姐头这种优等生是我最讨厌的类型。第一次遇见大姐头时，她从肮脏的小巷拉出宿醉的我，还替我还清了所有欠债。当时我就感觉这个人背后一定不怀好意，一定另有所图。”

“但大姐头却对我说：她自己也是一只在海中漂流的小狗，问我能不能和她共用一根漂浮的木头。大姐头说‘两条狗可能会让木头沉得更快，但在沉入海底之前——至少有人陪你聊天啊，那样每天就不会无聊了。”

“大姐头当时露出了特别天真的笑容。”

“我非常意外，这个品学兼优的乖乖女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从此我就跟定大姐头了——但并非因为喜欢大姐头，只是感觉一个人堕落太没意思，我要拉一个好学生一起堕落。刚开始我就是抱着这种不太友好的心态加入大姐头的小团体。”

“我们这群人在遇到大姐头之前，或多或少都有和我相同的遭遇与处境，毕竟刚经历过战争年代，连有钱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是大姐头给了我们归属感。”

“这之后的日子真如大姐头所说，这个小团体加速堕落，几乎无恶不作——赌博、勒索同学、捉弄男人、和邻校女生打架。虽然大姐头一直严格维持自己优等生的形象，烟酒不沾，这一点让我感觉有点上当，不是说好要一起堕落吗？但我发现我们已经离不开她了，因为只有她才能领导我们——”

“这个学校管理非常严格，我们这一届以前从未出现过不良少女。是大姐头教我们学会钻学校管理的空子，她常说‘小地方你守规矩，大地方你就能打破规矩’（注10）。”

（小插图P34）

“我们在她的领导下打破了无数规矩。可以说没有大姐头就没有我们这些不良少女。”

“和大姐头在一起玩耍的日子真的很快乐……”

这时单马尾突然大声说：“结果这一切都被费小妙那个婊子毁了！”

“费小妙是我们大姐头最恨的人！！！”

大舌头接着说：“起初是我们在花坛后面的老地方躲着抽烟时遭到老师突击搜查，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然后过了几天，我们中的某一人突然被学校开除，原因是学校得知她长期暴力欺凌一位同班同学。”

“后来我们经过调查，发现这两件事都是因为有人写信举报，而且两封信都署名一年级C班费小妙。放学后我们堵在一年级C班门口，却得知费小妙这个学生根本就不存在。想想也挺正常，写这种信谁敢用真名？”

“接着连续几个月，费小妙一共举报了二十多次，我们损失惨重，有七个人被开除。剩下的人也每天提心吊胆。”

“然后更大的麻烦来了——”

“某天傍晚，大姐头在校外遭到隔壁学校另一群不良少女围堵，对方说大姐头偷偷和她男朋友互传情书！骂大姐头偷男人。我们几个人好不容易才保护大姐头逃回学校————然后叫来更多帮手去对方学校算账，结果发现那些情书的字迹和费小妙的一模一样！”

“费小妙居然以大姐头的名义和别人传情书，而且那个男生虽然已经有女朋友却是真的在暗恋大姐头。所以收到信时还以为大姐头也喜欢他，欣喜若狂信以为真，立刻把自己女朋友甩了。”

“这一次，一向泰然自若的大姐头真的被惹火了。我们所有人都发誓，在大姐头毕业之前无论如何也要逮住费小妙。”

听到这里，我好像已经猜到了我手里这封邀请信的用意。

注10：此句出自乔治·奥威尔的《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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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推：推荐两本朋友的书，那风的《NPC与喵娘的史歌》，阴阳双子的《守望黎明》。两本都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