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嘉虽然看不到后面, 却可以清晰看到前方摄影导演的脸色，看来他们的演出应该是效果很不错的，直播没有第二次机会, 在场的都怕出意外。演出的效果好与不好，通常从现场这些人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长出了一口气, 灯光黑了下来,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从旁边下台。
“紧张死我了，天呐，那灯光打在身上怎么这么热啊。”
“对, 我的衣服背上都湿透了。”
“一开始我感觉自己紧张得都在发抖。”
“幸好幸好，虽然紧张，动作应该没错。”
“我前几个动作肯定很僵硬，后面才好点了。”
“幸亏唐嘉嘉在前面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看着她我就没那么紧张了。”
“……”
一下台, 同学们都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 演出结束了，大家的紧张感没了, 就只剩下兴奋了。
唐榕匆匆走过来, “快, 跟我来, 对了，你们的车到了吗？”她问贺老师。
贺老师看了眼时间, “司机在你们电视台的地下车库等着呢。”
“那就好。”
有同学遗憾地说，“真表演完了就走啊, 我还没看到什么明星呢。”
“刚刚那边不是有一个？但是我都不认识那是谁。”
“有名气的明星都在后面表演吧，我们才第三个节目，前面出来的, 可能是不大有名气的。”
唐榕听到这话赶紧“嘘”了一声，“小声点小声点，要被人听到了多不好呀。”
恰好这时候，向澄雅从通道那边过来，距离这边很近，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到。
在今天的正式演出人员中，向澄雅确实就属于那种“不大有名气”的，节目顺序也在前半段，彩排的时候硬要争口气要大的休息室，带走一大堆的工作人员，今天正式演出她却低调了许多。看来即便是性情乖张，她也懂得看看场合。
唐嘉嘉看向穿着一身亮眼小礼服的向澄雅，即便脸上的妆很厚，却也看得出她的脸色好像不大好。
因为距离挺近的，也不知道向澄雅有没有听到这边说的话，反正她连个眼神都没给，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经过，朝着舞台那边去了。
同学们一直在窃窃私语，因为上次抢休息室的事，大家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也不是没有同学在网上说过这事儿，但向澄雅又不是什么当红明星了，除了零星几个粉丝追过来骂说这事儿的女生造谣之外，连丁点儿水花都没掀起来。
娱乐圈就是这样现实，你要是不红了，这种程度的黑点丑闻那都不算事儿，根本没人会关心的。
唐榕就这样带着大家，一路绕过了演职人员走的那条走廊，从旁边一侧分批次坐电梯直下地下车库，不多时大家就都上了大巴车，贺老师在群里通知了来接孩子的家长们，也嘱咐大家，“自己回家的同学们注意了啊，赶紧回家，不要在路上多逗留。大家也都大了，不用我多说什么，而且你们现在一个个脸上妆糊得和鬼一样，回去好好洗洗，顶着这副尊容就别在街上吓人了好吗？”
这话一说完，大家都哄笑起来。
确实，这一晚上的折腾，又在舞台上疯狂流汗，妆花了大半，而且吧有些化妆品水洗还不容易洗掉，这大晚上的，还真像是顶着张鬼脸，略吓人。
大巴车停在学校门口，绝大部分来接孩子的家长都到了，有几个没到的贺老师陪着在那儿等，袁老师先回家了。其余人要不就是唐嘉嘉这样自个儿回家的，要不就是自己坐公交车或者地铁回家，也都散去了。
毕竟都是高中生了，倒也不用像小学生一样紧张。
唐嘉嘉和平时一样走路回家，一到家闻老太太就回过头来，“这你自个儿偷偷练的。”
“对呀，不然哪能抓住周海他们。”唐嘉嘉坦然地说。
“跟谁练的？”
“哎呀反正奶奶你也不认识。”唐嘉嘉说，“意外认识的，谁知道是个真有本事的人，他一开始没承认收我做徒弟，我也就没告诉奶奶。”
这话好圆，陈宇清已经说了上头给她找了个正式师承，也好圆了她的人设，只是她还没去见她的那位“师父”呢，回头还是得去见一见。
闻老太太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感慨着，“得幸好碰上这么一个人——”说着竟然掉下泪来，“要不然……”
显然，她是想起周海和那石逢春是做什么的了，唐嘉嘉要是没有点本事，恐怕已经被祸害了去。
唐嘉嘉赶紧走过去，挽住老太太的手，“都是过去的事了，要不什么时候我联系一下我那师父，咱们请他吃顿饭？”
老太太惊喜地说，“可以吗？他难道不是在c城么！”
“他也只是在c城住了一段时间而已。”唐嘉嘉说。
陈宇清给她看过一次那位被挑出来的“师父”的资料，唐嘉嘉几乎都记住了，才能和老太太这样说。
这边好不容哦哄好了老太太，唐嘉嘉赶紧去卸妆洗澡，今天是不打算写作业了，明天再写吧。
刚躺到床上打开手机，就发现班级群聊又炸了。
今天演出这么累，大家居然还这么有闲心吗？
唐嘉嘉疑惑地点开群聊，才发现他们聊的是节目直播出了意外事故。
任何时候直播是最怕发生意外的，他们的节目十分顺利，大家完成得都很不错，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但是，这场元旦晚会还是有状况发生。
“又是那个向澄雅，没想到啊。”
“也算是她倒霉了，谁知道那么巧啊。”
“好像人没事吧，也没砸到她。”
“耍大牌的报应吧，让她受了点惊吓而已。”
“……”
唐嘉嘉往上翻了很久，才看到了一张不算太清晰的照片，应该是对着电视机拍的，原来是向澄雅在演出的时候，上面一盏灯忽然松动掉了下来，正砸在她脚边，虽然没砸到向澄雅，但仍然让她因为受惊而当场尖叫起来，节目自然中断，幸好现场导演那边也算是经验丰富，迅速切了一段事先拍好的vcr，匆匆将这段掩盖了过去。
可不管怎样，向澄雅的演出绝对是砸了，她那一首歌才刚唱了一半而已。
而且对于直播而言，这算得上大事故了，哪怕这应该算是电视台的责任，毕竟舞台的照明灯松动这种事，可怪不了向澄雅。即便如此，电视台以后肯定也不会再愿意请向澄雅这种明星了。
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唐嘉嘉联系了陈宇清，“这向澄雅和钱悦月有关系吗？”
“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联系，”陈宇清那边回复很快，“不过向澄雅参加的那场选秀就是八年前的事，恰好是钱悦月去世的那年。”
靠着这场选秀，向澄雅一度大红大紫，当时也是万人追捧的当□□星来着，可惜红的时间很短，在国内各类选秀纷纷出现，造出一批批秀星的同时，向澄雅也以极快的速度过气了，到现在只能说是在娱乐圈里苟延残喘，靠着零星的商演赚一点钱维持歌星身份而已。
不过，秦秋侠说当年喜欢过她，八年前啊，秦秋侠还是小学生吧，她从那时候就开始追星了？也太早了点了吧！
“就算她是八年前参加的选秀，又不是在首都电视台。向澄雅是别家电视台当红选秀节目中的人气选手，钱悦月只是首都电视台一个小小的实习员工，这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联系？”唐嘉嘉感到很疑惑。
陈宇清说，“你是觉得背后装神弄鬼那个人在刻意针对向澄雅？”
“难道不是？上次中午闹鬼事件就非常刻意了，应该就是想要吓向澄雅的，但是背后的人没有预料到向澄雅耍大牌，硬是换了休息室。而这次演出事件，哪里这么巧照明灯刚好就在向澄雅演出的时候掉下来了。”唐嘉嘉才不信这是什么巧合。
陈宇清也说，“确实过于刻意了，警方那边应该会关注的，看看能不能查到向澄雅和钱悦月之间的联系。”
这案子暂时还没有太大进展，主要是钱悦月的母亲已经去世，使得很多事情没法得到准确信息。再加上哪怕现场保存完好，毕竟时间久了，而且凶手非常仔细，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破绽，还需要慢慢抽丝剥茧，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终止了这个话题，唐嘉嘉今晚睡得很早，准备第二天一早爬起来写作业。
这时候，石遇春终于顶着冬夜凛冽的寒风，找到了和平中学的位置。
夜晚的学校一片寂静，他静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沿着学校附近的街道走了两圈。
最终，他撕下了附近一家商铺贴着的转让电话。
“不着急、不着急。”他喃喃说着，却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即便是早就已经决定了并做好了心理准备给弟弟石逢春报仇，但真正找到了的时候，石遇春却发现自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找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对方，难免令他感到十分猝不及防。
正是这份猝不及防，才石遇春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想那么快找到人。
因为，电视里头那个看起来还带着些稚气的小姑娘瞧着没什么特别，实际上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即便不想承认，但是石遇春很清楚自己这时候的心态。
他在害怕，甚至带着几分慌乱失措。
他，感到非常非常……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