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停放棺柩的房间中忙碌。
九叔趁着忙活的间隙向秋生问起那些带走文才的人有没有什么特点。
秋生思索了会,回答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给人的感觉很怪,哦,对了,其中有两个人挺奇怪的,一高一矮,高的那个板着一张僵尸脸,说话冷冰冰的,矮的那个笑起来很怪,说话的时候总喜欢重复说几个词,什么快走快走、别送别送之类的!”
陈烁扎稻草人的手本能地顿了一下,有这种特征的东西他不久前才接触过,加上秋生之前的描述,陈烁总觉得文才这次碰到的事貌似真和他有些关系啊,文才这回多半是给他背锅了!
人在江湖飘,保命用小号,犹记得不久前女鬼褚清涯问起他姓名的时候,他理直气壮地报出了文才的名字。
而那时陈烁黑袍罩体,面具遮脸,自然没人见得到他的真容,即便后来带着任老爷离开,他们也没称呼过陈烁的姓名。
所以在女鬼她们看来,黑袍=文才?
这中间似乎产生了些美妙的误会!
可是那女鬼的效率未免太高了吧,虽然调查的方向错了,但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真把文才给查了出来,甚至还知道用任府小姐这个饵来钓文才。
简直就是对症下药!
文才这回真算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了吧!
一番布置后,九叔检查了一遍陈烁扎的稻草人,满意地点点头后,又让秋生取来文才几套常穿不洗的衣服,在其中翻找起来。
秋生好奇道:“师父,这是做什么?”
“在文才的衣服上找找有没有掉落的头发和指甲,找出来做法我就能找到他。”九叔回答道。
“那要是没有呢?”
九叔说道:“没有的话就只有截一块衣角下来做法,只不过效果会弱很多,找到了!”
说话间,九叔就从那堆衣服中抽出一根发丝,裹在了黄符中,施法念咒引烛火焚烧,掷于朱砂墨中。
而后又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铺在桌上,狼毫毛笔蘸了朱砂墨在其上写下了文才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并把它贴在了稻草人的脑袋上。
随后九叔右手竖起剑指闭气念咒,踏罡步斗,烛火光辉似乎变得明亮了些,案上的稻草人也不住地颤动。
……
某处不知名的荒林,耸立着一座楼阁。
灯火幽幽冥冥,丝竹咽咽声款款。
文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三两个娇媚柔弱的姑娘软语作陪,四五个白面小厮布菜斟酒、捶背揉肩,台上歌舞陶陶,声声悦耳,桌上美酒清冽,甘醇绵绵。
这难道就是大财主们每天的生活么?
如此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一定是了,文才舒服地眯起眼睛,嗅着左右女子的幽香,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人生的巅峰!
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刚进门的时候,见到这样的阵仗,他是红着脸拼命拒绝的,还忍不住拔腿就跑,可是被姑娘们拉住手之后他就浑身酥软下来。
任她们摆布着,喝了两杯酒之后,晕晕乎乎的他忽然就觉得人生就是一场冒险,就应该大胆去体验那些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连女人的手都不敢碰,还修什么道,连光身子的女人都不敢看还谈什么四大皆空?
文才思绪缥缈,整个人像坠入了云端,他不太清楚自己左歪右倒碰到了何处,只感觉自己像是枕在云头,好似神仙。
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位,对室内的一切并没有太过关注。
高的那位板着脸说:“大姐头叫我们把他请来,为什么聊了两句之后就走了?”
矮的那位奇怪地瞪着他,回答道:“你看不出来吗,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那天镇住我们的那个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不一样不一样!”
高的那位木声道:“都叫文才这个名字,身上都揣着符,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矮的那位道:“傻子啊傻子,身高不一样啊,那天镇住我们的那个人比他高得多,这么明显的差别你看不到吗!”
高个儿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我生前的时候眼睛不太好!”
矮个儿被他这话噎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用余光瞧了眼满面春光的文才,叹息了一声:“今天冒着风险出去,白忙活了,还被大姐教训一顿,惨啊惨啊!”
高个儿亦是瞟了眼饮酒的文才,道:“这个人虽然很弱,但我真是很佩服他的,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喝迷魂汤喝得这么上瘾,并且还没有晕过去,这方面他真的是很厉害,我敢打赌,用符咒镇住我们的那个黑袍,在这方面一定不如这个蘑菇头!”
矮个儿奇怪道:“你见过很多人喝迷魂汤吗?”
高个儿点头道:“是啊,我没和你说过吗,我还活着的时候开过黑店,因为做蒙汗药的手艺太好了,附近的黑道头子听之后说我是个人才,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要我跟他上山,专门做蒙汗药,他们还管我做的药叫海海的迷子。”
“我在山上做了很多年的药,所以很有心得,没跟大姐之前我也经常动手依样画瓢地做迷魂汤,附近一些鬼拿去用了之后都说好,但有时候做汤做腻了,我就会去串门,看她们给人喝汤,我心里就会特别的敞亮,就好像大夫治好了病人一样!”
“所以,后来每次做完汤之后,我都会请人过来品尝,然后让他们说说有什么不足之处,我也好改进,精益求精也许就是如此吧,矮地瓜,你说我这是不是就是洋鬼子们说的艺术?”
矮个儿:“……”
沉溺于享乐的文才听不见门口二人的对话,耳朵塞满了莺声燕语。
倚靠在他左臂的一个红纱女子,抬起头向着文才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娇媚地问道:
“公子你真叫文才吗?”
文才眯眼笑道:“是啊是啊,我就叫文才,文质杉杉的文,才疏学浅的才。”
女子听罢忍不住笑出来,眸如春水,含笑含俏,媚态撩人,文才见状也跟着笑,情意绵绵的与女子对视,二人在灯火下的影子越凑越近。
高个儿看到这一幕扭过头:“现在我更佩服他了,胃口真大,真好!”
矮个儿深有同感地附和:“厉害厉害,跟狐狸也能玩,人活着的时候真好,总有无限的精力挥霍,羡慕!”
文才晕乎乎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红唇,心脏砰砰直跳,脸颊更是红得像涂了一层朱墨。
文才脑海一片空白,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兴奋的情绪,“想不到我文才竟然也有这种艳福,老天爷果然是很公平的!”
文才笑呵呵的闭上眼睛,嘟起嘴,等待着品尝嘴上胭脂的味道。
只是女子凑近之后,他的右手忽然像不受控制一样在空中甩出一个半弧,重重一巴掌打在了凑过来的红纱女子脸上。
“啪!”
“呸,不要脸,狐狸精!”文才口中不受控制地蹦出一句。
红纱女子捂着脸懵逼地抬起头。
站在门口的高矮二位也是惊愕地投来目光。
台上的歌舞停了下来,剩下的姑娘和小厮都直勾勾的注视着他。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不受控制了!”文才慌忙解释道。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又是反手一掌甩了出去。
“啪!”
“打死你个狐狸精!”文才又说了一句。
但他自己却不自知,只是用左手死命地捂住右臂。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一定是有人整我!”文才苦着脸解释,右手方向忽然一变,从裤裆中掏出了一张五雷符。
屋内众人俱是一退,目光诡异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