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无名境的学生呢?书院已经存在了百多年,无名虽难,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书院又有那么多的优秀学子,无名境的学生总该不少吧。”舒珵右手轻轻放在石桌上,舒灵儿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一脸好奇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一旦无名就直接从书院毕业了。只不过,很多人都舍不得毕业,所以会申请留校。如今书院里的很多讲师乃至教授,都是书院曾经的学生。但即便是那些家中有事,不能一直待在书院的毕业生,也都会申请成为客卿,有时间过来给学生们讲讲就好。书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已经毕业的学姐学长们回来,为咱们讲上一讲。”
“无名?难道只有无名才能毕业吗?”舒玥脸色都变了。
“事实上,只要合一境,并且过了毕业考试,就算是个合格的毕业生了。不过若是一直不过,那就在书院里呆满六十年就能自动毕业,毕竟合一境足足有三百年的寿命。只是没人会呆那么久,一般三四十年就忍不住申请毕业离开了。和自己不知道多少届的学弟学妹们呆在一起那么久,也太考验人了。”
“毕业的方式只有这两种,但这两种方式出来的毕业生待遇也是不一样的。而除了这两种,在这之前离开学校的都算不得毕业。”
“那么感知境呢?”舒玥忽地问道。
舒煜颇为骄傲的回道:“书院没有合一境以下的毕业生。”
掷地有声的回答在凉亭中回荡,舒珵看见舒玥浑身都开始颤抖,似乎同样是满心骄傲,毕竟这也将是自己就读的书院。
舒珵轻轻笑了笑,过了一阵,他才问道:“二哥,还有别的吗?”
舒煜猛地一拍自己脑袋,懊恼道:“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差点忘了。书院里学姐学长们经常会举办清谈会以及其他各种聚会,若有涉及清谈的那就不要去了。”
清谈?舒珵挑了挑眉,隐约明白了。
“这是为什么?”舒玥一脸茫然。
“清谈实际上就是学姐学长们抒发自己对道的见解,只有理论,不牵扯实际,远古时期称之为谈玄论道。然而我们的水平远远无法与先贤相比,也算不上论道,论的只是自己对属性力量甚至更深一些的感悟。”
“而你们对它们的感悟,与学姐学长们相差太远,很容易被学姐学长们的理解影响,以致于找不到适合自己的路,在修炼一途上步步艰辛甚至彻底断绝。等你们成功感知了就可以去参加清谈会了。”
说到这里,舒煜却是一笑:“其实也不用过分紧张。书院有规矩,清谈必须要在阵法之中,没有一定的感悟无法通过阵法参与清谈。若是敢在没有阵法的时候清谈,会受到非常严厉的处分。若被发现故意在新生面前清谈,处分会更严。书院可是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犯错,处分都是一样的。”
舒玥正打算问些什么,却在这时,有人来了。
几人忙转头看去,舒靖依旧和平日一样,面无表情的过来了。
舒珵和舒灵儿连忙站起,各自礼道:“四哥/四哥哥。”
舒靖回道:“五弟。”
然后他又看向舒辰,舒煜和舒玥,道:“见过大哥,二哥,三姐。”
舒辰回了一个礼:“四弟。”
舒玥唉声叹气了一下,然后随着舒煜礼道:“四弟。”
这一次她却是行的福礼,看起来并没有吵架的欲望。
见礼完毕,几人便又坐下。
多了一个舒靖,场面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舒靖仍是和从前一样,安安静静待在一边不怎么说话。舒灵儿依旧坐在舒珵的身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是有些害怕舒靖。
舒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垂下眼眸思索了一阵,才道:“一转眼已经几年过去了,当年你们都还是垂髫稚童,如今除了灵儿,都已经到了去书院求学的时候了。作为兄长,免不了要说上几句。”
舒辰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外面的世界和岳州不一样。在岳州,谁不知我舒家?无论我们到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可离了岳州,舒家又算得了什么?说到底,咱们舒家只是寒门,不说底蕴,我们离那些有无名坐镇的顶尖寒门都还差不少。”
“外面不是岳州,陈家的威慑到不了外面。何况现在的陈家还没有从承平八年的灾难中恢复过来,还比不得其他的顶尖世家。在外面,我们和无依无靠的贫民老百姓差不了多少。家族已经用尽了全力来培养我们,到现在,它已经帮不上太多的忙了。我们唯有靠自己。”
他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一眼:“到了外面,不要仗着自己舒家子弟的名头做些什么,因为家族已经不能够提供给我们保护了。我们接受家族保护了这么久,是该要在书院中努力成长起来,成为家族的保护伞,让弟弟妹妹们,让以后的舒家子孙不再受欺凌。”
“但这并不意味着要一味忍耐,该忍的时候要忍,然而舒家的儿郎,更要有自己的血性,有些底线,必须坚持。要努力展现自己,当你获得书院讲师们的重视,书院就会成为你的靠山。”
“总之,必要的时候可以选择忍耐,但底线却不能抛弃。好好修行,然后成为家族的靠山。说不定有一天,我还得靠你们呢。”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将原本还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将心中的某些疑惑深埋。
压抑的气氛似乎也变得轻松了一点,舒珵他们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直大大咧咧的舒煜却罕见地沉默下来,半晌才道:“其实大哥说的没错。在岳州,我们就是世家待遇,等出了岳州,我们也就不算什么了。”
舒灵儿仍是一脸迷糊的样子,显得颇为可爱。
然而却无人注意到。
舒玥,舒靖,舒珵三人或是面面相觑,或是眉头深深皱起,或是一脸沉思之色。
却在这时候,舒珵忽地明白了当日在东林镇送别凌恒之时,凌恒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出了岳州,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别人如何不需要去管,只要你自己足够强大,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
原来是在告诉他,等他离开这里去到书院求学,对外人的种种看法,不必太过失落。
竟是在担心他会心理落差太大吗?
舒珵笑了笑,他一直都在被别人看不起,不屑鄙夷的目光,他真的很习惯了。
不过,有这样的两位兄长,有这样的朋友,这一世,也不算枉来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