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热闹的杭州大街上, 街道两旁的商贩密集，客人来来往往，大街上络绎不绝。

蒙萌坐在当铺柜台后面, 双手递给柜台前的客人一张典票, 面带笑容，声音轻快，“这是活当的典票, 夫人要收好, 只要您在六个月的时间里攒够了钱, 就可以带着这张票来我们当铺把这套头面赎回去了。”

“多谢姑娘了。”衣着简朴, 面容清丽的妇人接过典票，看到了上面蒙萌的字迹。

一看就是读过书, 现今一时落魄, 所以才靠典当首饰解急的妇人‘呀’了一声。

“你这字…”

“让夫人见笑了, 我字写的丑。”

就这还是练过一段时间的呢, 之前她毛笔都不会用, 现在好歹还能用毛笔写小字了。

丑虽然丑了点, 但蒙萌很满足了。

蒙萌笑容不变, 倒是那妇人不好意思地解释, “姑娘莫怪，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姑娘言谈举止有礼有节，本应该字如其人, 不过姑娘也不用科举，还有一技之长傍身，字好不好倒是其次了。”

“夫人谬赞了。”

把妇人送走，蒙萌刚伸了个懒腰, 一辆马车停在了的门外，马车车辙独特的声音，蒙萌大老远就听到了。

是花家的马车，不过车里没有坐人。

赶车的马夫撂下缰绳，跑进当铺，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蒙萌后就大步走到柜台前。

“小人花福，是负责花家内务的管事。”对方先是表明身份，然后说明来意，“蒙萌姑娘，老爷吩咐，让你去家里一趟，他有事要问你。”

蒙萌一头雾水地嘱咐店里头的伙计提前下班，然后关了当铺，跟着花福坐上了花家的马车。

“是很紧急的事吗？花老爷还专门派马车来接。”蒙萌掀开车帘问前头驾车的花福。

“这小人就不清楚了，不过是七少爷派小人来接姑娘的，七少爷说当铺离家里远，姑娘是女孩子，走这么多路会累。”

也不知道是不是蒙萌想太多了，总觉得花满楼没必要这么关注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说是担心她走远路，别是怕她跑了吧。

蒙萌总觉得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不会是什么好事，之前那句话别是一语成谶了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慢悠悠地停下。

“蒙萌姑娘，到了，可以下车了。”花福的声音响起，蒙萌掀开车帘走出马车。

“姑娘小心。”或许是习惯了，也或许真的把蒙萌当做是身教体软的姑娘，除了放下脚凳，花福管事还专门背对蒙萌站在车辕边上，方便蒙萌可以扶着他的肩膀下车。

蒙萌没拒绝这份好意，一手扶着花福管事的肩膀，一手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老爷和少爷都在前厅，姑娘跟我来。”花家门口有小厮来牵走了马车，花福领着蒙萌进了门。

因为走的是侧门，蒙萌就跟着花福管事从花园绕过去，路过花园湖畔时听到了有人在弹琴。

蒙萌被琴声吸引，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花福注意到了，也没催着蒙萌快走。

“这是七少爷在弹琴。”

给蒙萌解释完，花福转身走向了湖心的亭子里。

亭中花满楼在抚琴，陆小凤在喝茶。

“七少爷，陆公子。”

陆小凤看是花福，就立马放下手里的杯子，而花满楼早在听到花福的脚步声时，就停下抚琴。

“看来，蒙萌姑娘是到了。”

“蒙萌姑娘。”

面对走过来和自己打招呼的花满楼和陆小凤，蒙萌轻轻点头，“七少爷好，陆公子好，可是我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不，是我们本来就在等你。”花满楼把手里的琴交给花福，然后对蒙萌说：“我带你去见父亲哥哥。”

蒙萌倒是无所谓谁带路，不过看花满楼还有心思弹琴，事情应该不会特别严重吧。

跟在花满楼身后的蒙萌想。

陆小凤和蒙萌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搭话，“蒙萌姑娘是哪里人？”

“嗯…我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还真说不上来是哪里人。”蒙萌犹豫了一下答道。

“怪不得，想来姑娘也是见多识广，才有如今断金识银的本事，那姑娘来杭州之前是在哪里生活的？”陆小凤又问道。

问问问，怎么那么多话要问，你是在查户口吗？

蒙萌心里吐槽，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之前是在淮安遇到的孙掌柜，在这之前我曾在洛阳打过一段时间的零工，因为和地头蛇发生了点龃龉，所以就离开了洛阳。”

陆小凤听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是没再问蒙萌别的问题，总算让蒙萌得了清闲。

不过也没清闲多久，因为到地方了。

不得不说，花满楼这一路上行走自如，一般人还真的看不出来他眼睛看不见。

虽然花家七少爷目盲是整个杭

州都知道的消息。

但他不说，蒙萌也不提，就把他当做正常人看待，他要领路，就让他领，没看花福管事还有陆小凤这个好朋友都什么也没说吗？

陆小凤甚至还有功夫套她的话。

蒙萌一边腹诽，一边跟着两人走进厅内。

室内除了之前见过的花三少爷以及孙掌柜，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中老年人。

想必就是花老爷了。

“花老爷好，花三少爷好，孙掌柜好。”蒙萌一一打了招呼。

只不过眼下给予回应的就只有花三少爷一个人，“姑娘好。”

“这次找你来，我有话要问你。”花老爷脸色严肃，直接开门见山，“当铺的库房里丢失了几件名贵典当物，而孙掌柜说最近只有你跟着他进过库房。”

听到这话，蒙萌看向孙掌柜。

得，她就说孙掌柜的信任给的太快太突然，她才来两个月，又是让她跟着进库房，又是让她看柜台的。

呸！

“啊？”蒙萌一脸为难地回答：“这倒是真的，但您要说是我偷了客人的典当物，那我可不敢承认，要真是我拿了，我现在怎么可能还在这里，不应该早就带着东西跑了吗。”

“你不跑就是因为你心存侥幸。”孙掌柜站在一边义愤填膺地好像是蒙萌偷了他东西似的。

“都怪我识人不清，光想着你天赋绝佳，结果引狼入室，老爷，这都是我的错。”孙掌柜说着，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对着花老爷不断忏悔。

“咦。”蒙萌十分嫌弃地出声，“孙掌柜你这绿茶味也太浓了。”

虽说都是绿茶，但是人家长得好看的绿茶好歹清新，孙掌柜这陈年绿茶闻起来都拉嗓子。

很明显，花老爷就被拉到嗓子了，表情和蒙萌如出一辙的嫌弃。

“你这小贱人，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听到蒙萌的话，孙掌柜指着蒙萌的鼻子就骂开了。

原本还一脸嫌弃的蒙萌闻言，当即冷下脸来。

眼看着蒙萌无动于衷，依旧十分冷静的样子，孙掌柜仿佛气急了，扬起手就要打蒙萌一巴掌。

孙掌柜一个接近两百斤的胖子，以蒙萌这个纤细的小身板要真让他这一巴掌打实了，当场见血都是有可能的。

在场人里头陆小凤反应最快，可他离得也远，正当陆小凤打算把手里的扇子扔出去的时候，蒙萌的动作更快。

这边孙掌柜刚抬起手，那边蒙萌的巴掌就抡圆落在他脸上了。

只听‘啪’一声，孙掌柜当场起飞，在空中足足高速翻转六七圈，然后掉在地上‘duang’地一声又弹了起来，然后又是十来圈高速回旋，斜向上撞到房梁，只听‘咣’一下，孙掌柜的身体和实木房梁来了个亲密接触，最后‘咚’地一声闷响，这才踏踏实实落地了。

最绝的是这一番运动下来，孙掌柜竟然还有力气坐起来大声惨叫，事实上他连颗牙都没掉。

懂医术的花满楼蹲下去给孙掌柜把脉，发现他不过是轻度摔伤，养几天就能好的那种。

原本还担心会血溅当场的花满楼忍不住笑了起来。

“哼！”蒙萌收回手拍了拍，“叫你孙掌柜是我对你客气，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是吧，小贱人叫谁呢？”

骂完之后，蒙萌看了看毫发无损的地面和房梁，给了自己一个‘nice’。

很好，很完美，什么东西都没弄坏，就不用赔花家钱了。

“好了，继续说说那几件失窃的典当品吧。”蒙萌无视坐在地上哭嚎的孙掌柜，转身看向花老爷。

此时目瞪口呆地花老爷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蒙萌再和自己说话。

没等花老爷开口，花家三哥先反应了过来，接过蒙萌的话，“姑娘放心，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是孙掌柜所为，也没有怀疑过姑娘的清白，只是孙掌柜为花家效力了二十多年，总得听听他的辩解，这才劳动姑娘过来一趟。”

花三哥说完，花老爷连忙附和，“对，正是如此。”

其实花老爷有点心虚，花三哥或许从没怀疑过蒙萌，但是花老爷念着旧情，一开始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老伙计会中饱私囊，偷卖典当品，所以自然下意识把嫌疑抛在蒙萌身上。

但是现在无论谁跟花老爷说蒙萌偷东西，花老爷都不会相信了。

“蒙萌姑娘曾说你先前去过洛阳，因为得罪了地头蛇离开后才在淮安遇到孙掌柜。”倚着门的陆小凤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