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镇外，加里?佩兰的军营之中人头涌动，骑士们纷纷集结在自己领主的麾下，扈从们为自家主人套上整齐的板甲，再递过剑或是长矛。

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战争已经不远了。

“好，就按盖兰叔叔说的办。”帐篷中，加里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兴奋激动的神情，盖兰说的战术正合他胃口，这种浪涛怒袭般的进攻方式，恰好符合加里的战争审美。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用这种雷霆霹雳般的手段，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小红枫镇给碾成粉碎了。

会议结束，以盖兰为首的一众贵族们纷纷走出帐篷，他们大多孔武有力，肩膀比寻常人的大腿还要粗壮。

西北境的贵族基本全部由佩兰大公敕封，这些人都是通过常年累月地搏杀与战斗，换来的战功才得到现在应有的爵位，绝不是那些依靠祖上世袭罔替，顽劣不堪的家伙能比的。

这或许与西北高原贫瘠的自然条件有关，出生在那里的人们都明白，他们生来就不是为了享乐的，而是为了拼搏，为了生存而与一切威胁到自己的事物抗争。

积年参与战争所形成的经验是红枫镇只经过短暂训练的民兵无法相比的，在接收到命令后，很短的时间里，部队便已经集结完毕。

那些精锐的骑士们全部下马，身上虽然还穿着厚重的板甲，但红枫镇外只不过是一道临时垒起的土墙，翻越它们远比攀登高耸的城墙要容易的多。

板甲虽然沉重，但对这些精锐的骑士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跟在骑士身后的是他们忠心耿耿的侍从和护卫，这些人在遭遇战中为主人牵马，服侍他们船上或是脱掉那厚重的铠甲。

在攻城的时候，他们的英勇不逊色于其主人，侍从们跟随着骑士，攀登上敌人城头，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为主人挡住飞来的流失。

骑士侍从们大多是骑士个人的子侄和后裔，西北人固执地认为，即使是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亲人，也必然要遭受真正的战火洗礼，才有可能成为先辈意志的继承者。

所以从不会有贵族的年轻子弟们，妄图通过别的手段，来获取骑士这个头衔，因为战争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成人礼，每一位西北境的骑士，都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很快，当加里?佩兰下达了命令以后，手下的军队以极快的速度集结在红枫镇正面已经破损的土墙以及西侧同样损坏严重的墙垣前。

平托斯伏着身子，透过土墙坏掉的一个小洞，偷偷观察着敌军的阵势。

当看到眼前的敌人整齐地分成五个纵队，一队队排成整齐的一列，每列看起来足有几千人，似乎是在等待着依次上前进攻的时候，平托斯脸色大变。

他弓着腰，低头小跑，疾步向西侧城墙跑去。

没过多久，来到西边的土垒，他拉过自己身边的传讯士兵，蹲下来，向外偷瞄，只见这里的阵势几乎和正面一模一样。

“你说的是只有这里和正面有敌人，其他方向都没有发现敌人是吗？”他伸手拉过传令兵的衣领，脸色焦急地问道。

士兵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慌地点点头，他还从没见过那位被人说狡猾如狐的秘书大人会这样慌张。

他心里也不禁惴惴不安起来，难道这一次要守不住了？这念头一产生就不可抑制地发散开来。

红枫镇能守到现在一来是平托斯用了许多机谋巧算，例如加里率军刚到的时候，红枫镇是举镇投降的，可就在加里佩兰入城的时候，平托斯却突然率人发动袭击，打的对方措手不及，赚了个大胜。

之后一方面是他奇谋诡计层出不穷，另一方面则是艾尔基那勇猛无畏，几乎成了敌军噩梦，他一人便能抵得上敌军万人。

就这样获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后，才给红枫镇的军民们树立了信心，让战争一直拖延到了现在，可决战来临，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极点，以至于开始怀疑自己曾经无比坚信的东西来。

“我们真的能守住吗？”传令兵不禁认真地在内心问自己，可平托斯此刻已经无暇理会他了。

他的脸色同样变成了一种酱紫色，从对方的布阵上来看，平托斯知道他最不希望的结果产生了。

通过这些时日的交手，他自认为已经摸透了对方统帅的脾气，那绝对是个急躁又骄傲的人。

而后来，在战场上一众骑士保护着一个冲杀无畏地年轻人的时候，平托斯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那个勇猛但却似乎少根筋的年轻人，定然就是对方的统帅。

于是这几天，对方一直是四面皆围，摆出一副定要将这个小镇碾碎的姿态，简直是无比骄傲和跋扈。

平托斯正是利用了对方这一点，才能勉强与之周旋。

但没想到现在，对方好似是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彻底清醒过来，不再进行无所谓地全面进攻，而是专注于攻击红枫镇的两个点。

平托斯相信，那一排排列队在先头部队之后的队伍，一定是用来替换先头部队的，也就是说，攻击一旦开始，不等所有预备队伍都上战场上走一遭，恐怕是不会停止的。

对方就好像突然由一个愣头青小伙子，一眨眼变成了老谋深算的老将军一般，此举几乎是摆明了告诉平托斯和红枫镇的人们。

“你们跑吧，我们不会阻拦你们，我们要的只是这座城镇，你们尽情地从其他方向逃跑吧。”

不但集中了自己的兵力，同时给红枫镇的军民留下余地后，平托斯不得不承认这绝对动摇了他们的决心。

但看刚才的传令兵的眼神，平托斯已经能够猜出来了，毕竟如果能活着，谁又愿意去送死呢。

至于家园——只要亲人还都在，对于红枫镇的男人们来说，到哪里不是家园呢，如今战火纷飞，逃亡到南方和东方，乃至沃尔姆斯避乱的法兰人不在少数，他们又何必投入一场几乎必败的战斗中呢。

“支援……究竟什么时候能来……？”平托斯双目略显无神地仰望天空，他不甘心，若是就这样让人攻破了红枫镇，自己的梦想怕是又要破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