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着莫雷漆黑的瞳孔,塞拉芬知道避无可避,转念又一想:若是能靠钱解决可能也不错。
“你的主人想要多少——”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是我的主人想要多少,尊敬的先生——”莫雷还在用他怪异的腔调陈述着:“是你欠马尔藤先生的钱,我们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将这些钱归还。”
接着,见塞拉芬不说话,静静地等待,莫雷笑着开口:“两千枚金玫瑰,先生,这是你欠马尔藤的,不是吗?”
“不可能!”塞拉芬猛然后退,动作过于突然吓得跟在莫雷身旁的狗头人克图玛。不由将手摸到背后的剑柄上。
“我拿不出,也不可能给你们这么多钱!”塞拉芬脸色铁青,气的身子都快站不稳当。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比划着五个手指,僵硬地告诉莫雷:
“五百——我最多给你们五百个金玫瑰。”见莫雷不说话,平静地看着自己,塞拉芬急了,他脸色狰狞起来:
“这已经是不小的一笔钱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我劝你们还是见好就收为妙,不要太贪心了。”
他色厉内荏的样子活像只梗着脖子示威的大鹅,也许是莫雷和克图玛两人一老一小看上去完全没有威慑力,小胡子商人显得并不惧怕。
克图玛叹了口气,把手伸向背后的骑士细剑,却被一只苍老枯瘦的手按住了,它奇怪地抬头一看,正是莫雷。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明天再来了。”莫雷似乎完全不着脑,他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随后不容克图玛反驳,便拉着他缓缓走出宅邸,来到了大街上。
阳光微微有些刺眼,狗头人在上午明亮的日光下,有几分不太适应,它眯着小眼睛,不解地问老爷子:
“莫雷先生,为什么不让克图玛教训教训他——那样也许索尔大人就能拿到钱了。”
莫雷领着狗头人缓缓走到塞拉芬家对面的街道里,转过身默默看着此刻显得颇为冷清的二层小楼,轻声回答道:
“这里不是下区,中区会有守卫巡逻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大白天,刚才教训他也只会给索尔大人惹麻烦而已。”
狗头人伸出小爪子挠挠耳朵,知道莫雷说的有理,说话的功夫,就有一队披着披风的卫兵,手持短棍,脚踩皮靴排着队从街口走过。
虽然狗头人自诩凭它的剑术击败这一小队的卫兵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它好歹也知道站在这些卫兵身后的是什么势力。
“那可怎么办啊?索尔大人吩咐的事岂不是要被克图玛搞砸了?”小狗头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差点没把莫雷逗笑了。
老人捏捏下巴上黄色的胡子,眼珠眯成一条细线,盯着塞拉芬的家看了半晌,寒声对克图玛说:
“别急,等会儿我们先找个酒馆儿住下——今晚你去他家,把他驾车的马都给杀了,然后送到他儿子的屋子里去。”
狗头人听了眼神一亮,兴奋地低声喊道:“太好了,这样就能帮索尔大人要到钱了吧?”
莫雷感到十分有趣地看着克图玛,他明显没明白莫雷的用意何在,只是知道这样能让塞拉芬乖乖把钱交给索尔大人,这就足够了。
接着克图玛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过我们在他家里没有见到他的儿子呀?”
莫雷耐心地解释道:“马尔藤说过塞拉芬有一个十三岁大的儿子,平日里在沃尔姆斯学院学习,所以咱们才没碰上。”
克图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它住在下水道里还从没听说过沃尔姆斯学院这种地方,估计是只流行于上流社会吧。
“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小心点,别被别人发现了。”
狗头人稍稍弯曲一下自己短小结实的双臂,摆出个强壮的姿势,自信地说:“放心交给克图玛吧,保证不会让人发现!”
随后两人便悄悄离开街巷,开始在附近寻找起酒馆来。
而这时的索尔同样没闲着,他来到了位于沃尔姆斯,也许是整个沃坦最繁荣的港口,白金港的市集中。
在这被山峦环抱的巨大港口中,形成了一大片不下于沃尔姆斯上、中、下、三区的建筑群。
除了海岸边连绵不绝的码头和船坞外,位于海上的锚地的每一艘船也仿佛成了一栋独立的楼房,穿梭其间的小船就是马车,在各大商船的缝隙间川流不息。
商人们喜欢把货物就近存放,可以省去许多搬运上的费用和劳力,所以在码头边上又盖起了大片的储存仓库,它们紧挨着那些市政厅任命的白金港吏员们办公的小楼房。
而在稍微越过这些库房,大概就是整个白金港最热闹的地方了,那就是市集。
来自珍珠群岛的渔民们总会把当天打上来的肥美鲜鱼以及其他海货装在渔船上,带到沃尔姆斯来就近贩卖。
于是就在白金港形成了独有的海货市集,许多生活在中区的贵族,富商们也常常派仆人们来这里采购些鲜鱼。
后来觊觎海货市集的人流,许多售卖蔬菜水果的摊贩也把摊子搬了过来,使得人流更加密集,接下来,人们又在道路两边开设了酒馆、客栈、甚至记院,也将这里变成了整个沃尔姆斯最繁华的地方。
此刻索尔正坐在一间酒馆的角落里,听着耳畔不时传来的嘈杂叫嚷声,笑骂声,乃至吟游诗人的歌唱声,品尝木质圆桌上装在黄铜酒杯里醇香的大麦酒,据老板说是奥兰的矮人们酿制的。
不过当然,沃尔姆斯每一间酒馆的老板都会说自家的酒比矮人们酿制的还要香醇,却未必都是真的。
马尔藤去港口商议买卖粮食和肉的事情了,需求的量与价格两人早已商议好了,这种事情交给经验丰富的商人,索尔没什么不放心的。
只等商议好以后,回来汇报给索尔,到时候让英格瓦立刻带人装船运货,将食物运回崖角,“德瓦伦姑娘”的装载量只有一百吨左右,不然索尔可以一次运回去好几个月的粮食,他手里的钱倒是足够买下这么多的。
就在他想着事情,在角落中偷懒的时候,却有人自顾自地坐到他身边,紧接着平静的声音响起:
“这位先生,要不要听一听圣歌骑士赫克托的故事?”
索尔知道,这是酒馆中最为常见的吟游诗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