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拐卖人口罪之外, 梅姐又多了一条故意杀人罪。
尽管女儿不用她杀也活不久。
赃款充公。
房子虽然是在小雨名下,但能查到出资人是梅姐,跟父亲那边没有一点关系, 房子也被查封。
小雨父亲那边,想方设法要房子, 还想通过遗产继承, 至少拿回房子的一半。
只能说这种想法太天真。
倒是警方的行动,给他们提供了另外一种思路。
村里的道婆子被抓了,罪名是非法行医、宣扬封建迷信、人身伤害。
原来受害者不止是小雨一人。
有儿童发烧不退, 父母带孩子去看道婆子, 道婆子神神叨叨地给弄些药喝,最后孩子脑子烧坏成了傻子, 其实不是脑子烧坏了, 而是孩子本身不是感冒发烧等基础病, 而是脑炎。
另外, 鬼窝子村阿贵手中的“神药”也是通过道婆子的手流出去的。
在最初, 道婆子拿这种药就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塑造神迹。
说她坏话的,不信她的人,被她想办法下了这种药后,就会变得痴呆, 渐渐得成活死人,又很快就死亡。
道婆子以此来树立自己在十里八乡的威信。
她跟阿贵是旧相识, 这种药阿贵也就给了她三颗, 她自己用了两颗,剩下的一颗卖给了那个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游离四方,又把药卖给了后来去沈画那儿看病的患者, 患者吃了第一颗之后觉得好像有用,就又找上江湖骗子买药,江湖骗子又跑来找道婆子,软磨硬泡,让道婆子联系阿贵,又买了两颗,都卖给了患者。
类似的例子很多,甚至还有孕妇难产,家人信道婆子,说是坏的小鬼,不能要……结果一尸两命。
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道婆子被抓。
警方说受害者家庭可以在案件侦办完成之后,向法院提出民事赔偿,要求道婆子赔偿。
小雨父亲这边一听说,就赶紧找证据,证明小雨的脊柱是被道婆子给拍断的,造成小雨瘫痪等等,要求赔偿……
道婆子这些年在十里八乡敛财无数。
每天都有人排着长队去看道婆,大事小事都要问道婆,少的几十块,多的几千块上万块都有,道婆子一家这些年,以迷信为生计,圈钱数不胜数。
可以说,道婆子就是家里的摇钱树。
现在,忽然之间,摇钱树被抓,警方还要追缴违法所得。
并且派人在村里,还有周围十里八乡宣传破除封建迷信,揭穿道婆子的敛财真相。
道婆子一家名声彻底坏完。
之前被道婆子算了不准的,还有之前被道婆子治病治坏了的,全都找上门来不依不饶。
好端端的神婆一家,现在有多少人往他们大门上泼粪。
这也还罢了,最重要的是存在银行的钱都被冻结,等待调查,他们以往压根儿没想那么多,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留现金而不是存银行。
现在,一家子全完了。
这一切,都是因小雨她爸一家而起。
于是乎,道婆子那个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大儿子,又犯病了。
大半夜的,点了小雨她爸家的房子。
农村院子里堆有柴火,风一起,火势连天……
梅姐在看守所多次自杀未遂。
舌头本来给她接上,后来又被她自己给弄掉,现在彻底没了舌头,成了哑巴。
就在沈画他们回到海市,短短一个月后,羊梦这边再度传来消息。
由鬼窝子村牵连的这一条违禁品犯罪线路,被连根拔起。
上上下下,警方抓捕了许多人,查获违禁品不计其数,堪称是年度第一大违禁品案。
此时距离沈画意外被绑架进入鬼窝子,也不过才一个多月。
同时,另外一个消息也传来。
鬼窝子村的大部分人,已经出现克雅氏病症状。
又半个月。
2025年9月20号。
鬼窝子涉案众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确诊克雅氏病。
规模之大,震惊国内医疗界。
也就在此时,沈画在炎黄现代医学网站上,公布了她收治的一例克雅氏病,目前的控制情况。
根据病情追踪显示,患者大约是在2月份发病,病情进展迅速,在6月份挂了沈画的号,确诊时,病人已经出现多种典型症状。
根据以往病例经验,病人会在发病后8到12个月身亡,能拖到18-24个月的,极其罕见,况且以这位患者的病程进展,几乎注定会在12个月内就身亡。
可现在,已经7个月了,按理说患者的病情应该要进入到无动性缄默的状态,可实际上呢?
患者的各项检查数据,甚至比他6月份前来看诊时,还要稍微好一点。
手抖、痉挛、步态不稳、视觉障碍等症状还在,进行性痴呆的评分表现也跟之前差不多。
也就是说,病人从6月份到现在,本应该是病程进展更迅速的几个月,可在实际上,病人的病情是被控制住,就停留在来看诊时的状态!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目前在世界上还没有任何有效药物,能够治疗朊病毒导致的各种病,尤其是目前还在世界范围内流行的克雅氏病。
病例放在网站上之后,国内医学界也是相当震惊,觉得不敢置信吧,可再想想之前的,又觉得好像是真的。
至于国内网友们,在上网搜索了什么是克雅氏病之后,只有极少一部分怀疑的声音,绝大多数声音都是吹爆。
但这个病例,却引起了国外的关注。
康纳教授一直密切关注炎黄现代医学网,这个病例放上去之后,他的助手就第一时间通知他,康纳教授也第一时间看到。
又是一个奇迹。
康纳教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怀疑,而是她是怎么做到的?
又是靠神秘的金针吗?
但其他医生可不这么想。
之前由于康纳教授的道歉,网球明星阿莉森重返赛场成绩卓越后,对神秘的东方医术格外推崇,再加上好莱坞最年轻影后莱拉,也转发了阿莉森的消息。
种种原因,给炎黄和沈画带来了许多关注度。
不过来自医学界的关注,大部分都是康纳教授那封公开道歉信带来的。
尤其是在之后,她又进行了一个人体肾水系统的课题,外国人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东西都能归于肾系统?
为什么在中医上,肾的概念那么大,不止是肾?肾不就是肾吗?
这些东西外国医生根本看不懂,也理解不了,不过他们能看懂病例。
但是对这个关注的人不是很多,因为像糖尿病、肾炎、尿毒症这些,都属于基础病,在国外有着很好的治疗控制措施,并不稀奇。
甚至他们还会怀疑,华国最爱学术造假,这种简单的病症,他们会不会造假,就为了抬高中医?
因此这个课题,在国内引起的反响很大,但在国外就反响平平,没什么人重视。
现在,忽然来个克雅氏病,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医生的眼球。
克雅氏病在全球范围内多个地区都有发生,还被世卫组织将其和艾滋病并列为本世纪之最威胁人类健康的顽疾。
在国外,克雅氏病的威胁比国内情况要严峻得多。
尤其是近些年还时不时有疯牛病爆发,在e国和欧洲某些疯牛病发生的地区,甚至献血和器官捐献都是被禁止的。
即便如此,在国外克雅氏病还是时常发生。
这种病一旦发病,就必死无疑,任何药物手术等治疗手段都没有作用,绝症中的绝症。
不说治愈,这种病连控制都无法控制。
目前主流的治疗手段其实就是,护理,加强护理,改善病人的临终生活质量。
现在,华国那个沈医生竟然说,她能控制克雅氏病的发展?
并且已经有确切病例!
这怎么可能?
如果要拨人眼球的话,这可真是相当好的一个渠道。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联系康纳教授,询问情况,因为大家跟这位沈医生没交情也不熟悉,倒是康纳医生,跟这位沈医生不打不相识,有了不俗的交情。
于是,康纳医生就把电话打到沈画这边。
“目前患者的控制情况还不错,后续有望长期控制。”沈画笑了笑,“现在病人的病程才不到8个月,大家不妨等等,等到一年后,两年后,再决定要不要相信。”
沈画不着急。
但康纳教授却是认为:“为什么不专门做一个课题,就像之前一样。如果没有足够的克雅氏病患者做样本,完全可以在世界范围内征集,病例肯定不会少的!”
沈画笑笑:“因为我手头还有另外一个课题要做。”
“什么课题?”康纳教授十分好奇。
沈画:“脊髓性肌萎缩症。”
康纳教授更不解了:“我倒是认为,这个不需要那么着急,脊髓性肌萎缩症已经有特效药,只要按照规定用药,对病人的病情是会有很大改善的。”
“但克雅氏病,目前在世界范围内没有任何有效药物。你这个课题如果成功了,绝对能震撼全世界!”
“你不是一直想要将中医发扬光大吗?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时机,如果你真能攻克克雅氏病,你一定会得诺贝尔医学奖!”
康纳教授说的一点儿没错。
相对于已经有了诺西那生钠注射液这种基因靶向药的脊髓性肌萎缩症来说,肯定是目前还没有任何治疗手段和特效药物的克雅氏病,更能吸引关注。
攻克了克雅氏病,就等于是又消灭了一个绝症。
当初发现朊病毒的都能得诺贝尔奖,如今她这个消灭这种绝症的,肯定也能得。
但,真的应该这么选择吗?
沈画告诉康纳教授:“康纳教授,你知道在我们国家,最近20年,平均下来,每年发现的克雅氏病患者数量有多少?提醒你一下,我们国家有十几亿人口。”
康纳教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猜测了一下:“几千?”
沈画说:“平均在100左右。”
康纳教授有些惊讶:“这么少的吗?”
沈画点头:“对。但是你知道我们国内脊髓性肌萎缩症的患者有多少吗?总人数超过5万,且每年的新生儿中,都有1500-2500左右新增病例。”
康纳教授迟疑了一下:“可这种病已经有特效药,除非你能彻底将其治愈。”
沈画叹气:“你们a国,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那种特效药的吧,一针折合八十多万人民币,比我们国内还贵。况且我们是发展中国家,能负担得起这么昂贵医疗费的更是少数。而且这药每年都得用,不能停药,就更没多少人用得起。”
康纳教授沉默了。
沈画说:“关于这个克雅氏病的病例,发布出来不是想做课题,而是让我们国内的其他确诊克雅氏病的患者,可以有一个治疗控制的希望。”
“真正要做成课题的,还是脊髓性肌萎缩症。你们a国产的特效药太贵,用不起,我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康纳教授叹气:“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希望你成功,还是希望你不成功。像这种罕见病,医药公司的研发成本非常高,平均到有限的每瓶药物上,就会导致药价过高。不像是基础病,因为患者众多销量巨大,研发成本平摊下来就比较低了。”
“可若是这种罕见病的特效药平价卖,医药公司很多年都无法收回成本,也没有利润,那以后医药公司也没动力研发新药……”
“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循环,药价便宜,公司没有研发动力,药价贵,患者用不起。”
康纳教授道:“你若是真的能绕开诺西那生钠,治愈脊髓性肌萎缩症……我承认,对于你们国家来说,这个意义更重大!”
沈画笑:“谢谢理解。”
康纳教授叹气道:“但有可能的话,可不可以接诊一个克雅氏病患者?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他本身就是脑外专家,但因为旅行意外车祸,在当地做手术,意外感染克雅氏病。他自己也试过很多种方法,但依旧无法延缓病程进展。”
沈画:“他本身接受中医治疗吗?”
康纳教授顿了顿:“我会说服他。”
沈画笑了笑:“康纳教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接诊,但如果病人不配合,就不必再提了。”
在跟康纳教授谈完,沈画就做了台阑尾炎手术。
单纯的阑尾炎手术是一级手术,沈画目前在西医上,在医院里的级别划分,正规来说也只够做一级手术的。
别人的第一台手术早就做了,就她,各种忙,拖到现在才做第一台手术。
带教老师也忍不住笑:“这可是咱院最贵的一个阑尾了。”
手术室内,医护们都在笑。
哪怕阑尾炎手术很简单,但对于从为主刀过的医生来说,第一次手术,第一次要切开人体皮肤、肌肉,都是一种挑战。
沈画第一次做,大家都很安静,怕打扰她。
尤其是也没人见过她除了针灸、缝合之外的其他技术,这主刀,能行吗?
沈画姿势放松,动作娴熟,明明是第一次,却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精准地找到位置,切开皮肤、脂肪、肌肉……
探查腹腔,确定没有化脓、粘连。
将烂尾结扎、切除之后,还要对残端进行清洗防止感染,最后就是缝合。
沈画一气呵成。
带教老师连连感慨:“不愧是最贵的手,又准又稳。”
沈画笑了:“张主任您可真是,就这种小手术,您说得我都没脸听。”
张主任和周围的医护人员都忍不住笑起来。
确实,这样一台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只能看出来沈画基本功非常不错,至于水平,做得再完美都不必多说。
因为太简单了,毫无难度。
换做其他实习生,张主任恐怕压根儿一点儿表扬的心思都没有。
沈画倒是也好笑,一点儿不避讳承认自己还是菜鸟,当不得夸奖。
别的不说,医护人员们对她的观感都相当好。
他们从始至终跟沈画的接触中,感受到的都是平易近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下班前,霍延发消息过来,说晚上顾浅约吃饭。
沈画下班的时候就没耽搁,从医院出来,就看到霍延打着伞在外面接她。
蒙蒙小雨。
霍延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站在雨中,身长玉立。
沈画走上前去,挽住他胳膊:“顾浅怎么想起来要约吃饭了?”
霍延:“好像是她谈了男朋友。”
沈画挑眉:“是吗?好像……好像是隐隐约约有点儿。她老爱发朋友圈,以往发了不少鲨雕段子,这段时间好像收敛了很多。有时候还会发点儿特别文艺的句子……看样子是有点儿像谈恋爱的样子。”
霍延看她:“你都不发朋友圈。”
沈画:“你不是也不发吗?”
霍延面皮微微涨红,握紧她的手,没说什么。
上车后。
沈画就直接靠在霍延身上:“地方远吗?”
霍延:“得30分钟左右,你累了就睡会儿。”
沈画也不客气地趴在他身上睡。
司机很知趣地把挡板升起,霍延抱着怀里的女朋友,让自己的身体去迁就她,让她能睡得舒服一点。
沈画中午没能睡觉,这会儿确实有些困。
可她才刚睡着,手机就响了。
不是很想接。
她趴在霍延肩膀上,轻轻地啃了他一口,嘟囔一句:“你帮我看下。”
霍延肌肉顿时绷紧,想拍她又舍不得,揉了下她的脑袋,拿出她手机。
“左局长。”霍延说。
沈画不情愿起身,直接叫霍延接通电话,放她耳边。
霍延也没半点儿不耐烦。
“左局长,对,目前对克雅氏病我也只是在尽力控制,能控制到什么程度,还要看手头这个病例的情况。”
沈画回答道:“哦,你说康纳教授的朋友啊,对,康纳教授跟我提了,是卡尔文教授吧,说卡尔文教授意外感染了克雅氏病,想让我收治。不过听康纳教授的意思,卡尔文教授对中医治疗的手段好像还不是很信任。”
沈画听着听着,坐直身体:“卡尔文教授的政治立场?他公开支持我国西北边境上的恐怖行动?”
沈画的脸沉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霍延看向沈画:“你打算怎么做?”
沈画没回答,直接打电话给康纳教授:“康纳教授,我刚听说了一件事,有关卡尔文教授的……”
康纳教授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沈,我以为医生不应该被疾病之外的东西左右,无论卡尔文的政治立场如何,对于医生来说,他只是一个病人。”
沈画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康纳教授,对我来说卡尔文只是一个病人,他和我们国内的其他病人一样,都是病人。所以如果他想要接受我的治疗,那需要和我们国内其他病人一样,挂号,挂到我的号,我才会给他看诊,挂不到,我不会单独接诊。”
康纳教授这人的医术医德都不错,在海一的那段时间,他也并不吝啬跟海一的医生们讨论前沿手术,甚至不吝啬于展示。
骨科的冯主任都说他学到了很多,康纳教授骨科之神的称呼,不是白叫的。
虽然一开始认识并不愉快,但总体来说沈画对康纳教授还是比较认可,无关于他的国籍和名气。
当康纳教授说他的朋友得了克雅氏病,想要让她收治时,她也的确算是破格答应了,大家都是医生,同行之间不必要死守某些规矩。
卡尔文教授是脑科专家,他也治好了无数人,所以当他得病需要医治的时候,沈画愿意给他一点特权,破格收治他。
可她的确没想到,这位卡尔文教授,可不光是不信任中医,他恐怕是反花情绪很激烈的那种激进分子吧。
看在他同是医生救人无数的份儿上,她可以破例。
但又因为他的立场,她收回这次破例。
康纳教授叹气:“沈,我们都明知道的,你的号很难挂,他很难短时间内挂上你的号,而他的病也等不起,再拖下去,大脑损伤会更大……所以,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沈画沉吟片刻:“康纳教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对自己过去的一切相关言论公开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破例收治他。当然,这份道歉必须诚心,敷衍的道歉,我能看出来。”
沈画说着,又笑了笑:“康纳教授,不如你直接问问卡尔文教授好了,说不定卡尔文教授认为,他宁愿病死也绝对不会道歉呢。”
康纳教授很是无奈:“沈,我尊重你的决定。好吧,我会问问卡尔的。”
挂了电话之后,沈画看向霍延:“你觉得我做得对吗?医生是不是应该无国界,不去管病人的政治立场?”
霍延眨眼:“如果他从正当渠道挂到你的号,你肯定也会正当给他治疗的。你只是收回了原本要给他的附加特权而已。”
虽然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其中的真正意思,两人都再清楚不过。
沈画靠在霍延的肩膀上,拿着他的手,把玩他的手指,“其实往明白了说,我就是不想给他治。”
霍延反过来包住她的手:“西北那边因为一些极端注意者的活动,每年死伤的无辜民众和警察、军人,数不胜数。任何支持这种行为的,都不值得被救。救了他,让他再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继续宣扬、鼓动那些极端注意者,叫他们发起更多的行动,从而再度加重我们同胞的伤亡?”
“医学无国界,但你有。”
“况且,你已经给了他一个公平的机会,凭什么要为他破例?”
沈画开开心心地抱着男朋友:“对呀。”
其实她对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疑问之处,但男朋友跟她想的一样,还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等到吃饭的地方,屋内除了顾深顾浅,就是岳丰。
沈画往周围看了一眼:“不是说要介绍你男朋友么,人呢?”
顾深没动。
顾浅轻咳一声,冲沈画笑眯眯地说:“在这儿呀,这么大活人呢。”
说着,她还瞥了岳丰一眼,说:“你看看、你这么大人都没一点儿存在感。”
沈画:“……”
岳丰啊!
她就说,岳丰跟顾深顾浅算熟,但应该也没那么熟,顾深是因为a猪瘟跟岳丰有交集,顾浅则是因为“画容”的一系列产品检测,跟岳丰扯上关系。
这关系怎么看都是合作居多,私交应该没到那个份儿上。
如果岳丰是顾浅的男朋友,那他出现在这儿就说得通了。
沈画和霍延落座。
她笑着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保密工作不错啊。”
顾浅连忙给沈画开了一瓶椰汁,放了吸管放在她面前,“就……有一段时间了呀,你整天忙得不得了,约都约不出来,给你打电话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占线……”
顾浅的眼神有些幽怨。
沈画轻咳一声,占线,一般都是下班之后,她在跟霍延视频,有时候就是把平板放在桌上,开着视频,然后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
累了的时候,抬眼看一下对方。
等双方都忙完的时候,如果还不是太困,就一起看一个电影。
怎么看呢。
电视上电影放着,平板的视频聊天依旧连线,偶尔聊一句剧情……
电影看完,再交流一下看法。
然后通常是,她在霍延的歌声中沉沉睡去,舒服得不得了。
所以给她打视频,一般就打不通。
霍延把顾浅开给沈画的椰汁,倒在杯子里才递给她。
沈画喝了一口,就听顾深说:“杜远新的基本功很扎实,他对脉气的感应也不错,我旁敲侧击过,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先师的存在。”
沈画点点头:“他爷爷和他父亲呢?”
顾深说:“他爷爷肯定不是,在金针的造诣上,他们家就他最有天赋。他父亲甚至中医学的都不精,更偏向西医外科领域。当初他父亲本来就是想让杜远新当外科医生的,是杜远新自己对中医和喻派金针特别好奇,有浓厚兴趣,最终中西医都学了,成绩还都不错。”
“若笙箫和穆老呢?”
若笙箫是京大计算机学院的那位,穆老是一位老中医,两人和杜远新一起,都通过了第一次的选拔,后续政审也都通过,可以顺利跟着沈画学习喻派金针。
原本对杜远新的政审是有一点问题的,不过沈画给左局长打了个电话,让左局长那边给通过。
有防备地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比把人放在外面要好得多。
顾深说:“穆老不用说,中医基础扎实,在针灸上也颇有造诣,但我和楚兆开始教他们的时候就发现,穆老还是年纪大了,对脉气的感知不足,入门比较困难。若笙箫的基础稍微差了一点,但是若笙箫的天赋很高,一点就透,她对脉气的感知更透。”
沈画点点头:“对了,我这次出去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她对脉气的感知,你们都比不上。”
顾深有些惊讶地看向沈画:“师叔你这么说,那我可真好奇了。”
沈画笑:“你们以后可别被比下去。”
顾深摇头失笑,好奇,但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沈画看向顾浅:“浅浅,还要找你帮个忙。我这个新徒弟,因为意外受伤,脸上、身上都有大面积烧伤,需要修复。”
顾浅有些惊讶,头伸过来:“有照片吗?”
沈画把手机上的照片翻出来给顾浅看。
顾浅看了一眼之后,就皱起眉头:“这伤……这不像是火灾中的烧伤,更像是……人为啊,她……”
沈画摇摇头:“她的过去就不用提了,是个好姑娘。本来不知道她有天赋的时候,我就答应要治她的脸,送她回家。后来发现她在金针上的天赋极好,就顺便收个徒弟。”
沈画又看了顾深一眼:“对了顾深,你这位小师妹在中医上完全是零基础,我答应说每周给她布置一些学习任务,这忙起来我就没空管她了,给她丢了几本教材叫她自己啃。所以,帮我带带吧。”
顾深:“……行。”
帮师叔带徒弟,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事儿么。
不过他总怀疑师叔是在套路他,先告诉他这个师妹的天赋比他都高,这会儿又叫他带师妹……
他正好奇呢,怎么都不会拒绝啊!
沈画又跟顾浅说:“她现在那边的问题还没彻底解决,等解决之后应该就能过来,她不想被人认出,到时候让她在你们诊所里进行治疗。”
顾浅点头,表情也有些凝重:“她这情况可不轻,如果按照您调制的那种药膏来治疗的话,需要重新把疤痕一层层切开……过程会很痛苦的。”
沈画:“只要能治好。”
顾浅就也不多说什么了,她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吃饭的时候,岳丰给沈画敬酒,不过沈画喝的是椰汁。
“一直也没机会跟你好好聊聊,齐家的事情……”岳丰叹了口气。
沈画笑笑:“跟你也没太大关系吧,过去就不提了。”
岳丰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柳姨精神上问题不轻,那边我找人关照过,会好好照顾柳姨,不会让她受欺负,她在那边,可以安度晚年。”
精神问题不轻?
柳宁欣压根儿就没精神病。
不过显然岳丰要告诉她的意思,她明白了。
不会再把柳宁欣放出来胡作非为,同时,也不会叫人在精神病院欺负她。要知道,有很多精神病院,对于病人来说都非常残酷。
岳丰这也算是仁至义尽。
沈画点头,没有多言。
岳丰迟疑了一下,又低声说道:“诗懿的病情又加重了,目前在港岛住院,她二哥在照顾她。”
“嗯。”
沈画点头表示知道,但多余的她就没说什么了。
岳丰也不再多言。
沈画自始至终都不想认柳宁欣这个母亲,自然也不会认齐诗懿这个妹妹。
现在提了齐诗懿的病,她也没反应,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岳丰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跟齐诗懿的感情也不深,同父异母的妹妹而已。早前在双方还不知道有这层关系的时候,他就问过齐诗懿,要不要看中医,他可以拉下脸来请沈医生帮忙给她看一下。
齐诗懿当时说不信,也不想看。
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已经尽到责任。
这次若不是老二又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压根儿就不会跟沈画提起齐诗懿。
现在,提了,沈画不搭腔,他也就不会再多说。
中途,沈画和顾浅一同去卫生间。
顾浅显然心情很好,挽着沈画的胳膊说悄悄话:“他这人其实挺闷骚的,我跟他接触了几次,觉得……咳,挺有意思,然后就追了一下。越追越觉得他这人有意思,一本正经的闷骚哈哈哈。”
沈画失笑。
顾浅眉宇之间都洋溢着开心:“反正就是,我追着追着,真把自己给掉进去了。然后吧,前些天,我去研究所找他,咳,你知道的,我有时候会比较热情。到他办公室,我就挂他脖子上,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妈也在!”
顾浅无语地说,“我快尴尬死了,他妈是军人,看起来特别严肃的那种,我真是吓了一跳,但结果,他妈还笑着跟我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她就说几句话,然后就让我们继续……”
沈画挑眉:“这不挺好嘛,很开明呀。”
顾浅点头:“实不相瞒,他妈妈真是那种特飒的女人,又是军人,我真的特别崇拜。”
沈画捏了顾浅一下:“行啊,你们这家长那边也见了,以后婆媳关系应该也很和睦,那什么时候能吃你们的喜酒?”
顾浅:“他爷爷奶奶催,他自己倒是不太着急,我的话……其实随时都可以。”
沈画失笑。
回去的时候,她拍了下顾浅的手:“我跟齐家没有任何关系,都是陌生人。”
顾浅愣了一下。
饭局结束,顾深早就走人,顾浅和岳丰送沈画和霍延离开之后,顾浅看向岳丰。
“画画刚才跟我说了句话……”
顾浅看向岳丰,“听懂了吗?”
岳丰一怔,只是一转念,就明悟过来。
她和齐家没有任何关系,都是陌生人。
所以,她不会认齐诗懿这个妹妹。
但,如果齐诗懿以普通病人的身份去挂她的号,找她看病,她同样也不会拒绝。
顾浅叹气:“其实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她比谁都心软。”
岳丰握紧顾浅的手,点头:“她是难得的仁医。”
顾浅挽住岳丰胳膊,在他手臂内侧捏了一下:“喂,上回聚餐,你朋友说你以前有个女朋友,还说你这么多年都没再谈恋爱,也是因为忘不掉那个女朋友,到底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岳丰:“……”
并没有过很久,康纳教授就给沈画打来了电话。
“抱歉,沈,卡尔文他太固执了。”康纳教授很是无奈地说,“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他现在的想法确实太偏激了一点,但我们一向不评价别人,所以,就这样吧。”
沈画耸耸肩,她才不在乎那么多。
彼时,她正在儿科这边,整理海一院近些年来收集的脊髓性肌萎缩症的资料。
“自从诺西那生钠进入我国市场之后,我们医院就是其中一个治疗点,已经有不少患儿接受了这种药物治疗,但……很多人勉强凑齐了第一年的费用,第二年第三年呢?家庭被拖垮,指望社会救济也几乎不可能,费用太高太高。”
“沈医生你想进行这个课题的研究,我们真的特别欢迎,但……可能很难达到预期结果。”
都是好心提醒。
这种病是基因病,根子在治病的隐性基因上,最科学的治疗就是靶向药,其他任何治疗都不可能改变人体基因表达啊!
沈医生在很多方面都获得了巨大成功,可这种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家提醒的意思也是,不想让沈医生砸了招牌。
沈画:“我明白,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她决定的事情,肯定不会随意更改。
就在她跟小儿外科的主任讨论情况时,急诊发来会诊邀请。
“8岁女孩,在练舞中做下腰这个动作时摔倒,女孩当时站了起来继续活动,但很快就无法动弹。”
“入院时,女孩已经下肢肌力几乎为零……”
听到这些,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入院时下肢肌力为零,那无论是手术还是药物治疗,效果都不会太大,结果几乎百分之百能确定是……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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