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正坐在床边做着针线,察觉到丈夫的视线,她侧过头柔柔一笑,轻声问到:“怎么不睡了,头疼吗?”
“不疼。”姚侯爷侧过身搂住武氏的腰,将头放在了她的大腿上,继续认真的看她。
“小心扎到你!”武氏见状忙移开了自己手里的针线,虽然知道丫鬟都退出了屋外,但她还是忍不住微红着脸颊往屏风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轻拍了姚侯爷手臂一下,“大白天的,发什么酒疯?”
姚侯爷没动也没笑,而是端肃着神色的伸手握住了武氏的手:“巧巧,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巧巧是武氏的小名,是她已逝母亲留给她的,从小到大却只有丈夫和夫家长辈叫过。
而在武家,她只有一个不算名字的名字,武元娘。
武氏的心神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回了神,夫君以这般正式的语气叫她,武氏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了,她也回握住姚侯爷的手,低头看着他问:“出什么事了?”
“巧巧。”姚侯爷又唤了武氏一声,看着她满是信任的清澈目光轻声问到,“跟我去边城任职好吗?”
“什么边城?”武氏疑惑的问了一声,她自小同姚侯爷青梅竹马的长大,也陪他看过不少的舆图,所以知道大周的边城有好几个,并且都挺远的。
姚侯爷说了一个大周的附属国的名字,那个边城主要就是面向对方的,贸易还算繁茂,不过周围常有一些游牧民族扰边劫掠,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以他和姚王妃的关系,真正危险的边关太子也不会轻易让他去的,这一次任职更像是给他涨资历和经验的。
“这一去最少得三年吧?圆圆还好说,团团可就耽误了。”武氏自己是没有问题的,只要能跟夫君在一起,哪里不是家呢?
可她们家团团却是耽误不起的,三年后就是十五岁了,那个时候才在回京开始寻婆家的话,还能剩什么好的了?
“所以……”姚侯爷说到这里尴尬的笑了笑,他也知道巧巧不会怕跟着自己吃苦的,他为难的是怎么告诉她要把孩子们留下来。
武氏听到这里察觉出不对来,她早知道自家夫君是不甘于碌碌无为一辈子的,所以对于他找机会出仕的事,自己并不会反对,那么他这么为难的样子,武氏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的眼神立时凌厉了起来:“所以?”
姚侯爷一看武氏变了脸,忙起身把人搂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捏啊捏:“你也说团团跟着去会耽搁了,再说这偌大个侯府不能没个主子在家,而圆圆又肯定不会离开他姐姐……”
“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把两个孩子单独留在京里是不是!”武氏一怒拍开姚侯爷的手,然后抬手就熟练的捏住了他的耳朵,跪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也太狠心了吧,团团是个姑娘家,圆圆还那么小,你怎么舍得!”
“痛痛痛痛痛!”姚侯爷一叠声的呼痛,趁着武氏反射性松开手指的时候,忙救出自己的耳朵并把武氏再次搂进了怀里。
“我也舍不得!”姚侯爷心疼的吻了吻武氏泛泪的眼眶,声音沉稳又坚决,“可我更舍不得她连个爵位都封不上,往后在同样出身的贵女面前直不起腰板儿来!”
武氏闻言一默,睁大泪眼盯着姚侯爷看,泪珠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姚侯爷忙用自己柔软的里衣袖子替她吸去泪痕,又怜惜的吻了吻她的眼睛,继续说到:“我也舍不得圆圆小小年纪就背负起振兴家门的重任,明明我还这么年轻,明明我有能力替你们遮风挡雨。”
“你当然有!”武氏对于自家夫君的本事从不怀疑,若不是当初姚公府在军中威望太重,今上也不会因为姚家旁支所出的先帝妃嫔站错队,就将并无参与的姚府嫡支连贬带压的闲置了三十几多年!
直到她大姑姐被淑太妃看着娶为王府继妃,才给姚府撕开了一个重新向上爬的空间。
“所以,东宫给的这次机会我一定要抓住,不求往后能挣到什么从龙之功,但至少也得站稳了脚跟。”姚侯爷见武氏软化了下来,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
其实那些话还是他姐姐规劝他的,不然他还想着先找机会进京卫呢,虽然那样资历不如外放一圈来的快,但他也真是舍不得孩子啊。
而且姚侯爷还不能让武氏知道这是他大姐的意思,不然这俩人必保的都得怄气,姚侯爷表示自己心里真苦……
只是武氏真的想不到吗?那就只有武氏自己知道了,反正这会儿她反过来开始安慰姚侯爷了,说孩子们懂事会理解的,而且那边毕竟是边关,不比京中安全等等,反正是把姚侯爷哄的暖心极了,夫妻俩黏黏糊糊的样子简直虐死人。
夫妻俩个通过气儿之后,又愁起来怎么跟孩子说,感觉真是太舍不得了。
可是第二天姚王妃就派人传了信过来,说十二那天带姚萱进宫探望太子妃,顺便把姚侯爷这事儿回复了,再有她也趁机替姚萱把爵位先争取到手。
姚侯和武氏没办法,只好当晚就把两个孩子叫到了跟前,跟他们说清了这件事。
姚萱刚一听到夫妻俩的话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不明白事情怎么这么突然,昨天还高高兴兴的给自己过生日,然后第二天就说要出差不能带孩子,而且这一趟差就要出个三年多。
和姚萱一样懵的还有圆圆,小家伙已经明确的听懂了‘远方’‘三年’‘见不到’的意思,立时眼眶一红,就扑到姚侯爷的怀里哭着叫起了爹娘。
姚侯夫妇简直高兴坏了,没到素来只粘姐姐的小儿子,原来是这么依恋他们的,夫妻俩都眼泪汪汪抱起儿子又摸又亲,那画面简直感动大周……
姚萱本就不是真小孩,懵过之后也就理解了,而且一看那三个悲伤逆流成河的人,她莫名的也就不难受了,反而有心思去安慰那三‘孩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