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姜亦眠的语气丧丧的，“手机不小心掉洗手池里了。”

“那苏拂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姜灼忍不住在一旁追问。

“她手机没电了，我们才到家给手机充上电，否则不早就给你们打电话了嘛。”说话的时候，姜亦眠那边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说什么“您的外卖已送到，祝您用餐愉快”，紧接着就听她激动的说，“我先不跟你们说了，我们叫了烧烤，我先去吃啦。

拜拜。”

“咔哒”一声，她那边率先挂了电话。

姜澜沉默的锁上手机，还是和刚刚一样的清冷模样，仿佛姜亦眠的这通电话打与不打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得知姜亦眠只是在外面和朋友玩疯了，严梅和尹妩她们不禁松了口气，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倒是姜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给姜诺剪完指甲，姜澜领着他上楼，背过身之后眼神瞬间变的复杂。

之前就有一个陌生号码给他打过电话，不过他当时在Muse没有听到，等他再回过去的时候那边就没人听了。

他猜也许那才是小眠给他打来的。

至于刚刚那通……

电话里传来的是小眠的声音，却不是她本人。

她在他面前从不会以“眠眠”自称，很可疑。

这人按照自己给苏拂留下的要求打来了电话，也就是说，冒充小眠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苏拂安排的。

莫名的，姜澜想起了苏拂写的小说。

里面江枫眠几次被丰逸庭给拐走，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怀疑，他找了一个和他音色十分相像的人冒充他与外界联系，完美的骗过了所有人。

想到姜亦眠独自在洛杉矶待的那段时间，姜澜眸色渐暗。

现实与小说有太多的巧合了……

如果一切如他所想，那他简直不敢想象小眠对那人的感情究竟深到了何种程度。

也不知，是好是坏。

*

一整夜，姜亦眠与封北霆同眠，狂野而甜蜜，在欢愉与沉沦之间，在火和水之间。

他把自己的心和她的心系在一起，打了一个牢固的结。

这样两颗心将在梦中合力击退黑暗，仿佛双面鼓在森林里敲打对抗潮湿的树叶堆成的厚墙，好让他们的睡梦以唯一的钥匙，以一扇被阴影关闭的门，回答星星满布的天空闪闪发光的问题。

他们的梦将在身上或心里合而为一，高高在上的如树枝被同一股风拂动，低低在下如树木的根相触。

也许最初，她的梦漂离他的梦，而他穿过黑暗的大海寻找她。

无论夜晚或白昼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他会收到被黎明湿润的她的吻。

窗帘没有拉，窗外除了暗沉的天色就只剩下月亮了。

他的手移动着，开始打点黎明，在天空的阴影下为深不可测的河流献礼。

昨天的一切逐渐消失于光的指头和睡梦的眼中，

清晨会踩着雪的脚步到来。

她是时光的颤动，穿行于垂直的光与阴暗的太阳间。

天空在她上方收折起它的羽翼，

引导她，把她送进他的怀抱，

以其准时、神秘的礼节。

他因此而雀跃，对着太阳、对着月亮，

对着海，对着时间，对着所有星球，

对着她日间的声音和夜间的肌肤。

最后，她安睡于他双臂的环抱中，他为她推开阴影，让她安歇……

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姜亦眠眨了眨困得发酸的眼睛，两行清泪自眼角流下。

她忽然觉得从前的自己有些矫情。

什么晚上窗帘不拉严实就睡不着，那就是没困！

困成现在这个德性就算拿几千瓦的白炽灯晃她眼睛也不耽误她睡觉。

而且——

她觉得封北霆治好了她多年的强迫症。

昨晚她根本就没用被子把自己裹成春卷，或者应该说，她就没碰着过被子。

在她表示要盖被子睡觉的时候，封北霆是怎么和她说的来着……

“眠眠，你盖我睡吧。

被子你一动就会露出缝隙，但我不会。”

姜亦眠：“……”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嘛！

后来封北霆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止不说人话，而且还不办人事。

一晚上姜亦眠都没睡安稳，他倒不至于夸张的跟永动机似的不歇气，但问题是他的确是不怎么睡觉啊，不光自己不睡，还不让她睡。

捅捅咕咕的一会儿捏她一把，一会亲她一口，把她烦的呀。

于是，这个晚上就在封四少撩闲、挨打、嘿嘿嘿，再撩闲、再挨打、再嘿嘿嘿中温情而又滑稽的度过。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封北霆倾身在姜亦眠额上吻了一下，把手臂从她的身下抽了出来。

他的动作本来已经放的很轻柔了，谁知还是吵到了她。

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啪”地一巴掌就朝他招呼了过去，显然是这一晚上练出来的条件反射。

看着自己瞬间印上五个指印的手臂，他无奈的笑。

小刺猬……

下床之前，他拉过一旁的被子把姜亦眠严严实实的卷了起来，像包娃娃似的。

期间毫无意外的，又挨了两巴掌。

他摇头失笑，眸中笑意更甚。

简单冲了个凉，他换了一套浅灰色的家居服，顺便给姜亦眠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放到了床尾凳上。

去厨房做早餐，经过客厅的时候他扫了眼昨晚被他随手丢到沙发上的手机，脚步微顿。

指尖轻点，屏幕亮起。

几通未接来电映入眼帘。

是姜澜的号码。

想到他那位清雅出尘的大舅哥，封北霆沉吟。

其实他是很想好好感谢他的，但显然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刚睡了人家妹妹，这会儿上门道谢总觉得像是在挑衅。

原本他没打算这么快的……

都怪那个老头子！

上次他回芝加哥，他就在暗中搞小动作想去见眠眠，不过最终被他拦住了。

这次老头子来A市他不是不知道，一开始也一直让人盯着他了，但对方始终没什么动作，他就没再浪费人手，把人都撤了回来。

没想到，到底还是被他钻了空子。

眠眠昨天被老头子的人带走的时候，云雀本来要出手的，但那老狐狸居然暗中联系了警方，附近有警察在，云雀就没敢轻举妄动，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确定老头子不敢伤害眠眠，只是怕他在她面前乱说话而已。

毕竟——

当年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

往锅里打了两颗鸡蛋，封北霆的目光透着回忆。

其实他昨天早就到了Muse，只是那时眠眠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他就没急着现身。

看那老头吃瘪还挺有意思的。

直到话题走向渐渐失控，他才现身出现，跟着就也失控了。

幸好他家眠眠不是那种爱生气、爱作妖的女孩子，否则这一晚之后还不得跟他提分手啊。

不过仔细想想封北霆也就明白了，他家眠眠要真是那样，估计从一开始就不敢和他在一起。

油在锅里，蛋在油上，“滋啦”、“滋啦”地响。

他把鸡蛋翻了个面儿，金灿灿的，像窗外圆圆的金黄色的太阳。

封北霆热了两杯牛奶和几片吐司，客厅时钟的指针指向八点钟，他关了火，走进卧室。

姜亦眠睡的正香。

眼底透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她像小婴儿似的蜷缩在被窝里，被子一角已经垂在了地毯上，一截白净光滑的小腿露在了外面，镀了一层光。

封北霆在床边坐下，拥着她从床上坐起来。

“眠眠、眠眠。”他轻轻拍着她的脸，声音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醒来吃点早餐再睡。”

回应他的，是姜亦眠闭着眼睛给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给封北霆都扇懵了。

要不是见她还睡的沉，他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