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见他如此,一愣,却又回了神来,手中力道依旧。
心下却也不免想着,这百里炙,当真是个标致的人儿,也难怪众人皆言,西宛国将这公子炙送至北幽的决定一出,西宛上下的女子,皆是芳心暗碎。
可这丛林之中,愈是美丽的鸟儿,便愈难擒获,那有心之人尚且如此,何况她这无心之人?
她只是暗暗笑笑,心中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公子既是不情不愿,直说便是,何苦如此惺惺作态。”
弋栖月冷冷甩出一句话来,一对凤眸里满是高傲和冷酷,仿佛她面前并非是稀世的美人儿,反而是一块平庸无奇的木头。
百里炙闻言一愣,未曾料到她竟会这般直接了当,他挑挑眉,心下明了,自己已然被这冰雪聪明的女皇陛下猜中了心思。
可却是不羞不恼,只是扬唇笑道:“陛下当真是直爽人,炙甚是佩服,可是,陛下不妨一想,今夜,红妆婚房,美酒佳酿,若是不以烂醉如泥,又如何能推脱得下?”
弋栖月闻言,冷笑:“的确推脱不下,可惜了,公子千算万算,唯独算不准这时局,须知,若是形势松缓,朕便是连踏入这婚房一步都不稀罕;而若是时局需要,哪怕今日公子醉得不省人事,朕也断断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冰冷而又坚硬,她抿起血色的红唇,一对眸子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这俊俏的公子。
百里炙闻言一愣,却是不在意地笑笑,道:“……当真是炙想得简单了,实在过意不去;臣下今日,自然是要从了陛下……”
说着,他可怜兮兮地瞧了一眼弋栖月,轻声道:“陛下可能放开臣下,当真是痛得紧。”
弋栖月闻言,叹口气,犹豫了一下,终于卸了力来,缓缓地将手放下。
百里炙却趁机一偏头,将薄唇覆在她手背上,清浅地吻着。
“多谢陛下。”
他的唇是滚烫的,她的手却是冰凉依旧。
百里炙想着,陛下的手,似乎永远是这般凉薄,从她接他过来,到扼住他的颈项,再到如今,竟是未曾有过温暖。
也是,不相干的人,她岂是需要因他而暖?!
只可惜,这一世,怕是就要湮没在这寂寞宫里了。
他想起他小的时候,看着父皇宫里失宠的淑妃娘娘日日以泪洗面,姣好的容貌却已难再有那般娇美的笑意,他心下暗想着,这女子当真可怜。
又岂会料到,如今的自己,也沦落至这般田地?
他俊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与无奈,是了,他回避不了,逃避不起。
弋栖月经他这一吻,他唇上的温度竟似是传到她的肌肤上,她不由得轻轻颤了一下。
百里炙,当真是人如其名。
炙,温暖,炽热。
至少在表面上,他不似夜宸卿那般苍冷,他是温暖的。
她垂眸看了他一眼,却是不经意地瞧见了他眼底的那丝落寞,好似一只被关进笼里的金丝雀儿,美妙得很,却又脆弱得很。
弋栖月叹口气,侧身过去,坐在榻上,抬眸瞧着他。
真真是个尴尬的红妆之夜。
兴许,便是她当初红妆抢新郎的报应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