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扑腾着,不要,她不要吃这丹药……
她要爹爹,要爹爹陪着她……
用他那长着厚茧的大手抚摸她的头,从那市集上带回各种新鲜的玩物,抱她起来,带她在空中溜一圈,然后笑着亲她细嫩的小脸……
她要爹爹……
可是,终究,几经扑腾,这丹药还是进了她的口中,弋青云见状,咧嘴一笑,身子骤然卸了力来,‘噗通’一声,跌坐在了榻边冰凉的地板上。
“……月儿,你是爹爹的乖女儿,是爹爹生命的延续……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嫁个厚重的小伙子,平凡不要紧,幸福就好……可惜了,爹爹……看不到了……”
弋栖月听着,咧嘴哭着,却是哽咽着已然发不了声,只能拼命地点头。
爹爹……
娘亲也是满脸泪水,而一旁的老者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岳先生,烦劳您,快带着月儿离开吧,青云,在此谢过先生大恩……”弋青云的声音颤抖着,他看向那边肃立的老者。
老者闻言,叹口气,道:“……好,青云,你要保重。”
弋青云点点头,看着老者从榻上抱起弋栖月,任由他扑腾着,硬是带着她离开了这房间。
夫人赶忙安排侍婢侍候这弋青云,自己则追了出去,抬手抓住弋栖月的小手:“月儿,保重……弋擎天,弋鄀轩……不要忘了他们……月儿,长大了,要给你爹爹报仇……”
报仇,报仇……
当初的弋栖月,紧紧攥了拳头,心中溢满了血色,她要给爹爹报仇。
后来,睿王府当真是塌了,娘亲是丞相之女,侥幸躲过一劫,得以到灵禅寺礼佛祈福,本是如花似玉,却是做了尼姑……
后来,弋栖月逼死了弋擎天,软禁了弋鄀轩,寻到了娘亲,可是,她却不肯随她入宫了,依旧是在那灵禅寺,心甘情愿,为她的丈夫祈福,为那睿王王府中枉死的众人祈福……
心下一阵酸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却突然觉得,身边似是有一阵清风掠过,弋栖月一愣,骤然清醒过来,猛地扬起头来。
“你……!”
看着面前,夜宸卿拿着一张毯子正欲给她覆上,弋栖月陡然卸下劲来,轻轻擦去了额上的冷汗,道:“……是你,宸卿。”
“陛下。”夜宸卿见状笑笑,拿着毯子,覆在她肩上。
“怕是吓着你了罢。”她沉声说着。
“陛下言重了,是臣下失了规矩,公公告知臣下,说是陛下伏在案上乏了,便过来了,也是唐突了。陛下方才,可是遭了个噩梦?”
“梦着那往事罢了,不妨事。”弋栖月摇摇头,伸手拢了拢肩上的薄毯。
夜宸卿闻言,眸光闪了闪,替她将那薄毯披好:“陛下宽心,如今……都过去了。”
弋栖月点点头,却是手腕一翻,执了他的手臂来,缓缓撩开袖子,轻轻抚摸着他手臂上那道疤痕:“朕这些日子又忙了,竟是少去瞧你了,这伤口可是好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