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别别扭扭的,弋栖月本还想着,下午许还能见到他,不好意思直说,大抵也可以暗中解释一二。
可谁知,这一天下午,是无影带人来送的东西,弋栖月安排将领带着人过去安排了,随后便也妥当了,如此便没有后话。
她连夜宸卿的面都没见到。
弋栖月思量着,可是……一则是名不正言不顺,二则是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冲过去寻他,于是也只能干堵着心。
就这么一路堵到了晚上,弋栖月本又想,不若庆功宴上打打暗语,也许他也能明白,可谁知……
庆功宴之前,易无书又亲自带着几位随从赶了过来。
“陛下,东国皇室来了人,夜君阁下前去交代了,只怕今晚的庆功宴不能来了,他托易某同陛下讲一句,并非有意轻慢陛下的。”
易无书说得小心翼翼的,好生恭敬。
弋栖月咬着牙,心里愈发不是个滋味。
这厮仿佛是刻意不想见她了一样,可是……
易无书不至于帮着夜宸卿糊弄,也许真的是东国来了了。
弋栖月又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更何况……
东国来人了?
来的会是什么人?
弋栖月知道,易无书定是知道来者何人,只是他身为东临之主,遵守协议,绝不会对她讲明半分的。
易无书见弋栖月锁了眉头久久不曾言语,赶忙又赔笑:
“陛下,不若如此。”
“这庆功宴易某也是悉心准备了的,还算计着易某自己上手做个菜,夜君虽然因为事务繁忙来不了了,但还望陛下予易某三分薄面,且尝尝我这东临的手艺,切莫嫌弃。”
弋栖月兀自吞了一口气。
面前却是一派淡然:
“易先生多想了,朕只是在想东国之事。”
“庆功宴乃是先生之情,朕又岂能不去,何况昨日的酒,还未同易先生斗够。”
她说着一勾唇角。
易无书听着这话心里虚了一虚,可随后也是笑:
“如此甚好,能得陛下属意,同陛下斗酒,实乃易某的荣幸。”
弋栖月笑了笑,随后却道:
“不过有一事,朕也有疑。”
易无书敛了敛面上的笑意,道:
“陛下请讲。”
弋栖月缓声道:
“夜君阁下本就是东国异姓王,如今也算是八成的摄政王了罢,为何东皇还要特地派人来?”
易无书愣了愣,随后却道:
“此事乃东国内事,易某也不清楚,只是……此事是皇室之事,大抵也要谨慎着些,多关心着些。”
他说得密不透风。
弋栖月颦了颦眉:
“朕倒是以为,东皇如此,只怕不妥。”
“既是皇室之事,又涉及皇嗣,便应对外封了口,如今条款上定的亦是如此,于东国、北国都有好处,东皇为何要自己毁了这层坚壁,节外生枝呢?”
易无书愣了愣,随后也觉得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看着北国陛下这严整的模样,他也知道,今日若是解释不清楚,只怕这北国陛下不会轻易松口。
便笑道:
“东国陛下自然也有分寸,来人不会多讲,毕竟都是相干的。”
语罢他匆忙换了话题,同弋栖月讲,今晚他要亲自做一道鱼,这鱼恰恰是在他书房前的塘子里养的。
弋栖月应和而笑,心下却明了了八成。
东国皇室剩不下几个人。
东国太子死去,淮川遇袭,东皇染病。
而淮策本是大将军,却有消息称,当初夜宸卿强抢兵权后不久,淮策便一病不起了……
如此算计着,若是如易无书所言,是‘相干’之人,那多半……
就是淮柔。
东国公主,淮柔。
大抵半个时辰过去,弋栖月再回到屋里,却见本应在看书的墨苍落已然搁了书,将她进来,站起身来。
“怎么了?”
弋栖月算计着,方才她和易无书的谈话,即便是让墨苍落听见,问题也不大,因此说话理直气壮。
墨苍落从袖间取了一封信来递给弋栖月:
“胥先生来信,说苍流有不少弟子染了疫病,让我速回。”
弋栖月一愣,随后接过那信件来。
的的确确是胥先生的字迹。
苍流染了疫病,竟不是掌门夫人来信。
弋栖月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墨苍落当真是背着时芜嫣前来的。
她大略一瞧,随后将信还与他:
“师兄的意思是?”
墨苍落道:“月儿,如今我该回去了,不知你可否答应。”
弋栖月一挑眉:“那你我的约定呢?”
墨苍落道:“你若是信得过我,自然是继续。”
弋栖月笑:“如何有信得过信不过一说。”
随后却是从怀中摸出一个符来递给他:“这是上次让师兄去瞧的那第一支队伍的兵符,如今便可将之交给师兄。至于第二支队伍,只怕还需再等些时候。”
墨苍落垂下眸子,眸光略过她的面颊。
“月儿如此草率?”
弋栖月自然知道他是怀疑这符的真假,便笑:“如何算是草率,此事也有半个月了。”
“怎么,师兄信不过我?”
墨苍落唇角亦是起了笑意:“岂会信不过。”
他瞧见弋栖月执着这符,看似是要递给他,实际上攥得甚紧,便知道,她并非是想要白白将东西给他。
于是抬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盒递给她去:
“如此,同生相煎蛊,我便也先与你为信。”
“至于其用法,时间紧急,一时也来不及说。”
弋栖月闻言心下了然,她的师兄自然也是防着她的。
就像她只给他第一支队伍,不给第二支一样,他只给她蛊,不教她用法。
不过……
她弋栖月要的本就不是用法。
“此物凶险,月儿莫要轻易打开来。”
二人各自接过来,弋栖月便将这小盒执在手中把玩,此时墨苍落便又如是嘱咐了一句。
弋栖月扬唇而笑:“月儿也不是小孩子了。”
“得到此物,也算是安心了。”
墨苍落笑了笑,随后却道:“我只当你还是小时候。”
“那时的月儿,取个鸳鸯壶都要摆弄半天,还一不小心弄翻了,烫着了手。”
弋栖月只是笑笑,不接这句话,只是同他道别。
末了她瞧着墨苍落的背影,心下却是冷涩。
师兄,你若是一直当我是孩童,这么些年,你也未免太狠心了。(未完待续)